“芸儿住手!”
所谓母女连心,梓蒙娘娘虽对禺强失望透顶,然并非不心疼女儿。
如今北海无主,禺强却把天庭得罪,他不予旁人留路,自己又何以替他留路?
虽身为北海之母,她照样是寒了心的不愿再管北海之事。
即便是北海之水被玉净瓶吸个底朝天,左右也不过是个死字,她,无所畏惧。
可方才,海中生灵狂躁不休,海水之中,竟有芸儿精血之魂,她再也按耐不住了。
梓蒙娘娘从水中直奔半空之上,欲施法阻止芝芸的愚蠢行为,不料芝芸神女不为所动,离了弦的箭,更是难以收回。
“芸儿何苦要害自己,你若这样离开母后,母后活着还有何意义?”
芝芸心头不住颤动,眼下她已化了原形,又以精血之魂引禺强现身,倘若受母后影响,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所以,她只能选择无尽地沉默。
梓蒙望着女儿自毁元神却无力阻拦而哀痛不已,她虽知其用意,到底是做不到冷眼旁观。
因为他禺强,而要自己失去女儿,梓蒙万万不会答应。她,对禺强的恨意愈发的强烈。
“恳请少君救芸儿一命!”
梓蒙虽不满晋枫对芝芸的薄凉之心,可心里明白,眼下亦只有少君能救得了芝芸。
爱女心切,她竟不顾自身北海之母的身份,对着高高在上的少君曲膝而跪,且共恭恭敬敬地亲手奉上了三十万水军的兵符。
这兵符来得不是时候,晋枫不过一瞥弃之。
红袖之下捻手掐诀,手中玉净瓶再次飞向北海水面,这一幕令众人瞠目结舌不说,更多的是心惊胆战。
“不可!”梓蒙惊呼。
芝芸心急如焚,她牺牲自己不过是为了能替北海免遭一劫,竟不想少君……
她身上的精血之魂瞬间发挥到极致,周身血液流失,通体几近透明。
“如今兵符到手,少君怎还要置北海于死地?”
素灵靠在子柟身侧,一颗心已被芝芸神女的无私所感动。
“芸儿,我的芸儿啊……少君,老身已将兵符奉上,你怎可不念半分旧情,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儿去死嘛!”
梓蒙娘娘嚎啕大哭,她跪在晋枫跟前一下又一下的磕头求救,不多时,便见她额前腥红溢出,此情此景,难免教人心生同情。
子柟眉头深锁,芝芸的元神精血已近干竭,此时若救下她,最多能保条小命,但大哥迟迟不出手……
正思及于此,只见一道黑雾将芝芸团团围住。
晋枫见状,立马翻手结印,欲布下化水灵阵,不料黑雾甚是刁钻,似早已料有此阵应对,直接祭出了块八卦玄晶石,生生托住了即将成型的灵阵。
待众人错愕之时,那黑雾带着芝芸神女一并消失了踪迹。
“此人化我灵阵,劫走芝芸神女,看来神通不小,少君怎可由着他去?”
紫贤尊者虽一头雾水,但隐约也该猜到些什么。
晋枫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将玉净瓶内之水悉数投回北海,不过片刻,那烟波浩渺之景重现众人眼前。
“北海神君与魔族叛军为伍,已是犯了神族大忌,芝芸神女舍身取义,不过是为了救禺强,这点,梓蒙娘娘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晋枫隐去净瓶,对着老泪纵横的梓蒙娘娘并无多大怜悯,而是放目远眺那里一层外一层的魔军自相残杀。
梓蒙娘娘垂目不语,如今禺强是指望不上了,她唯一牵挂的,便是芸儿的安危。
但她清楚,芸儿在危难关头被劫走,或许与她而言,并非坏事。
故而,她默了良久方缓缓道了句:“北海有罪,但罪在禺强同老身,是生是死,悉听少君处置!”
防御阵内的魔族叛军同正统魔军交锋数回,偏得此趟失去了外围支援,又加之斗凡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正统魔军气焰稍长。
长依一路十万火急地从三清境赶来北海,路上玉雪一味相劝无果,无奈顶着被少君惩罚的后果陪她来此涉险。
“玉雪,那处黑压压的云团之上可是战场?”
长依远远指着那魔军交锋之处,柳眉深锁。
“两方魔军此时已杀红了眼,主人万万不可擅入其中,再者……少君与众将领亦在北海处理军情,不如看看便回吧。”
玉雪蹙眉,眼下局势看似平分秋色,然则暗中汹涌,她谨遵少君之命,故才显化人形时刻相伴主人左右。
但主人要是执意以身犯险,自不会如她所愿。
玉雪这番话无疑是提醒了长依能避嫌便尽量避嫌。毕竟少君在此坐镇,凡事总不能依着自己性子胡来。
“玉雪,”长依望着远处面色凝重,随后微不可察地轻叹道:“斗凡曾救我性命,眼下他有难,我该如何去做?难道,只是来看看吗?”
玉雪眉头微蹙,她倒不知主人与魔君之间尚有此渊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了主人一命。
细细一想,少君此番处置北海,明面上是因着禺强同魔族勾结,实则算是替主人还恩与魔君。而这些,主人定是不知情的。
玉雪拱手作揖,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婉:“即是如此,主人大可私下请少君相助。”
“……”
玉雪这厢表态,实在令我咋舌。少君这人,豁达洒脱装得是表象,实则小肚鸡肠得很。
他若会出手相救斗凡,除非日头从西方升起。
“主人若是真担心魔君,不如我们……去少君那?”
玉雪再次压低了声音试探,长依仙子看着柔弱不堪,不想竟有着一副侠骨柔肠。但以她那点修为,能护着自己不受伤已是万幸,又谈何指望去相助他人?
长依双眸微沉,趁玉雪不备跃身跳上云端,提起周身灵力便往那黑压压处赶去。
“主人……”
玉雪刚要追,忽闻长依转身,且一本正经道:“天界自有天界的法度,我自己的事又怎可假手于少君?
你若要我做个贪生怕死之辈,便尽管追来;要是真为我好,便让我去替他尽一尽绵薄之力,也权当是自己还了他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