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三月回到船上,船继续行驶,西门庄与卫玄真走着回到篝火处。
丁南星和云知都只有一件小衣,脚上穿着从大行李箱里拿出来的木屐。
行李箱只是一个带锁的木箱子,当然进水了,不过里面的东西都是用油布包裹起来的,绝大部分并没有怎么打湿。
一见到西门庄和卫玄真,丁南星便转过身,睁大眼睛一脸好奇。
西门庄向云知和丁南星说了刚刚遇到利三月,还被当成婬贼的事情。
丁南星只是点了点头,云知干脆毫无反应。
“之前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云知问出了她们真正想知道的事。
卫玄真这是也看向了西门庄,等待他的回答。
西门庄蹲下,拿小木棍搅合火堆,一边漫不经心的搅动,一边回答,“一个邪派变成了一个魔。”
云知低头看着噼啪作响的火堆,头也不抬,声音清冷,“我见过邪派,也见过魔。”
她意思是船上那个不是一般的邪派,一般的魔,西门庄的回答过于敷衍。
“云知。”卫玄真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警告提醒意味。
她们和西门庄的关系只能算朋友,还没到亲密无间的地步,问得太深,涉及了西门庄自身的秘密,那就逾越了朋友之间的限界。
“无妨,没什么不能回答的。”西门庄说着把木棍扔进火里,不徐不疾,从头开始慢慢说,“自天地异变,天外异魔出现在这个世界以来,把异魔当做是神来崇拜的人就有了,甚至还有人立了邪祀,建了一些个组织,这些人也就是所谓的邪派。”
“这些邪派大部分其实知道异魔很危险,这些人里面有三种,第一,是贪,意图到超凡力量的妄人。”
听到这一句,云知一下想到了当初强行掳走并关押自己的那群疯子,那些人明明是邪恶之人,但脸上却始终洋溢着一种至诚的神情,看她们这群女人也没有那种邪念。
“第二,嗔,内心极端的人。”
“第三,痴,本来就在这个世道里活得不像个人的底层凡人,他们愚昧,压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在乎。”
这时,丁南星忍不住揪住自己腿上软肉。
离开京城之后,她才知道她过去心目中太平盛世一样的齐国,原来有人一直活在苦难之中,完全不像是个人。
“这三种人无论哪一种,在过去都是盲目的,并没有谁完整接触过异魔,所得到的力量不过是邪异的一鳞半爪加上自以为是揣测组合而成的邪法,就算变成了魔,也构不成太大威胁,一些会正法的人组织起来,足够将之诛灭。乱世里他们还能在一些小地方嚣张一会儿,到了天下一统的时候,就是一群灭不干净的老鼠。”
卫玄真点点头。
又一次眉头拧住。
来齐国之前,她们那边已经有了一些征兆,但无论是她们还是齐国这边,都觉得顶多是数量更多,个体更强的“老鼠”而已,依旧是老鼠。
但现在的情况,也许这些冒出来的老鼠是被地底深渊中真正的怪物驱赶出来的。
“但之前和谢青槐算是合作者的那个,还有刚刚这个,不是。”
听到这句,没有蒙眼的云知一下眼神一亮,丁南星也看着西门庄,全神贯注。
“他们接触到了真正的异魔,或者说四神的手下。”
话到此处,卫玄真一时惊疑,“四神?”
“四神三位一体,这个我说过,就不再讲了,具体是如何我也不能肯定,只能说一个猜测,天地异变之时,原先的四神吸收融了邪异力量,还排出去了一小部分,或者被逃出了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中邪恶混沌占据上风,形成了与四神同源的特殊异魔,另外一些异魔奉他们这四个为主,还认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四神。”
“在那些异魔眼里,已经达成平衡的四神才是伪神。”
卫玄真坐下,“也就是说,刚刚那个狼头鹿角人身鹰翅的怪物拥有真正源自变神的力量?”
“可以这么理解。”西门庄答。
卫玄真微微点头,“难怪他没有变魔之前就可以反过来占据那艘船,变魔之后可以把我们当做是傀儡一样操控,还可以模仿复刻你的招式。”
“你对变神的理解太肤浅了。”西门庄轻笑着说道,“变神的本质是对变数的计算进而掌控,推演万物。制造操控傀儡只是一种表现形式,其他的也是,包括预见未来那一招都是。”
这时,丁南星站起来,她全然忘记了捂胸和把裙子下拉,咿咿呀呀的疯狂比划,问西门庄祭神的本质是什么。
“在我看来,尤其是经历了鸳鸯岛那事之后,我认为祭神的本质是对于生死的超越,也就是生死叠加,毒害与治疗同时存在就是它最重要的表现形式。”
西门庄回答。
至于说艺神,接触太少,不知道,或许是永远追不上在移动的尽头的追求过程?
而武神,他看不透,破坏吗?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是对永动机一般对于秩序的不断破坏?更像。
“不说四神了,说说你们。”西门庄拿出鹿皮卷轴,“南星不必多说,继续跟我学,阿真你好好练那套武功就是,而云知你,先前只有六成把握,等我看完了这本,最起码九成能够让你更进一步,令你再拥有一个诡术。”
云知嗯了一声。
西门庄看出云知并没有那么高兴,下意识要去拍她肩膀,中途意识到不妥,又收了回来,“妖的异能,鬼的诡术都只是第一步,最终目标是三合一,相信我,不会太久。”
云知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卫玄真也是同样,只有丁南星眨巴着那对天真的眼睛。
西门庄搞不懂了,“我说卫上官,你这是闹哪样?”
卫玄真噘着嘴,硬顶一句,“受宠若惊,不行吗?”
“不会是觉得自己知道太多,怕我到时候成功了就杀人灭口吧?”西门庄办开玩笑的问。
卫玄真却一点没有要顺着玩笑话往下说的意思,“你跟我分享这样的秘密,又要给我这样的力量,便是父母之恩也不过如此,让我如何自处?”
见她这样严肃,西门庄一时间都无语了。
卫玄真一声长叹,跟着便是猝不及防的一跪,“魔道猖,人心乱,恐干戈将起,忧异类无常,值此时,唯公具惊世之才,有盖天之志,玄真不才,愿拜为义父,床前榻后,呸,鞍前马后,尽心侍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