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阴暗的地室中。
这间阴暗的地室虽然破旧,却很清洁,虽然深埋在地下,却很干燥。地室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张干草做的床,上面铺着兽皮。
不过狗剩没有机会躺在那张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因为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锁住,使他呈双臂张大,双脚跨开的姿势站立着。
毫无疑问,狗剩被人给抓了起来,关在了这个地方。在这个星球上,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恐怕只有乌岛国人了吧。感觉到自己没法使用魂之力,他很是惊疑,他原以为是缩住他的铁链在作祟,后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他是中毒了,这种毒跟藤蔓魂兽的毒非常相似,无形无味,一旦试图使用魂之力,就会脑袋发昏,胸口剧痛。
不用使用魂之力的话,他不可能从这警卫森严的地室里逃出去。乌岛国人竟然能够想得到趁他虚弱之际,将他擒住,真是不简单。
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在灵魂躁动之夜过后,他会虚弱一段时间呢?
他几乎是在产生疑问的同时,就想到了答案。
邓布,真的背叛了他。
这个让他难以接受的答案,使他的心情平静了些。这些乌岛国人既然不想立刻结果他的『性』命,那么他认为他们根本不想杀他。他们捉他来另有别的目的。
他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感觉非常困乏,他很快就垂头睡着了。
显然,没有雪璃在身边,狗剩不可能睡得安稳,即便他已经累得身体都要崩溃了。
他醒了。对于已经习惯了抱着雪璃睡觉的他来说,怀中没有雪璃柔软的身体是一种最可怕的折磨,这本身就是一个令人不快的梦境。但在这种情形之下,一眨眼的时间已足够使最强烈的怀疑变成确定无疑的事实。
“至少,现在的处境不是在做梦。”
狗剩的第一个动作是做一次深呼吸,然后确认自己究竟是否受伤。
乌岛国人并没有对他施加酷刑,至少到目前位置没有。他身上穿着一件乌岛国人的大裤衩,这绝对不是乌岛国人的好心,而是他昨晚变身后身上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乌岛国人不敢面对他的大兄弟才出此下策。
毕竟,狗剩的大兄弟比他本人可凶多了。
狗剩注意到有几缕灯光从那扇关得不甚严密的门板缝中透进来。他把目光聚集在一点,朝门缝往外看,看到几个乌岛国人守卫正围在一张桌上喝酒。
大约三个小时候后,另一波乌岛国人守卫来换班,其中一个似乎是头目的守卫想确认一下狗剩的状态,打开地室的门往这里边看了一眼。他看到了狗剩,狗剩也看到了他。
这个乌岛国人是一个身材魁伟、肌肉发达的家伙,大眼睛,厚嘴唇,塌鼻子,他的头发像蛇似的披散在肩上。
见狗剩没有什么异常,乌岛国人退了出去,并谨慎地锁好了门。
如果只是关押在这里,对狗剩来说不是不可以接受,但自然的规律是无法违背的,对于一个饥饿的胃,即使是一只死老鼠也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狗剩饿极了,他不由得怀念起巨棍做的烤肉,如果现在能够吃上一口,他甚至愿意接受最严厉的酷刑。
“这难道是乌岛国人折磨人的手法吗?”狗剩默默地想,“如果不是,这个时候也应该弄点东西来给我吃了吧!”
又过了三个小时,新的一波乌岛国人守卫来换班。狗剩的胃这时痛得痛有什么东西在啮咬似的,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到地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一个乌岛国人守卫走进来。
这个乌岛国人守卫的手里端着一盘东西,狗剩对天发誓,那盘东西绝不是什么食物。
乌岛国人守卫走到狗剩跟前,拿起盘子里的注『射』器,狠狠地往狗剩的胳膊上扎去。
狗剩不知道自己被注『射』的是什么东西,他只感觉全身一麻,然后又没什么感觉了,好像并没有特别怪异的地方。
“你们要干什么?”狗剩出声问道。
乌岛国人守卫没回答,给狗剩打完针之后就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喂!你们至少也给我弄点吃的吧?”在乌岛国人守卫关上门的时候,狗剩用最后的力气大声喊道。
乌岛国人果然给狗剩送来了吃的,不过这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把肉干端到狗剩面前的是一个戴着斗篷的人,看起来不像普通的乌岛国人守卫。
狗剩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口大口地嚼了两根肉干,感觉肚子里有点料子之后,他才留心去注意眼前这个喂他食物的人。
“是你?”狗剩仔细看清斗篷下的那张脸,顿时就停下了忙碌的嘴。
邓布把斗篷掀开,面无表情地看着狗剩,伸手继续给狗剩喂食,但狗剩已经闭口不接了。
“多吃点东西对你没坏处。”邓布平静地说。
狗剩仿佛是麻木了一般,愣愣地盯着邓布,半晌,他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邓布说,“我只是想要得到我想得到的,仅此而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的是如果人不修身,那么就会为天地所不容。”狗剩笑着说道,“你能够做出这种事,还谈什么人不为己,可笑。”
邓布耸了耸肩:“好吧,其实我对中文并不是很了解。”
“你的突然转变让我无从适应。”狗剩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世界远没有你想象当真的那么简单和美好,狗剩先生。”邓布笑着说,“我从来就没有转变过,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只是不同的时间里表现出不同的状态而已,难道一个有了钱的人还继续像乞丐一样活着吗?至于我的目的,你很快就会知道。”
狗剩撇了撇嘴:“故弄玄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很正常不是吗?狗剩先生,你要明白,想要一飞冲天的人永远比甘愿寄人篱下的人多,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傻子并不多,谁都不笨,有了机会岂会轻易放过?”
“你就不怕被乌岛国人利用?”
“我未尝不是在利用他们。”
狗剩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你的野心并不小。”
邓布笑道:“我这些年为达维办事,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卧薪尝胆,只为等一个机会。我穿梭与宇宙间,为达维的商业帝国四处奔波,见识到了太多太多的世面,了解到的事物远比你们这些人要多得多,境界也比你们高得多。我要得到的,不是你们能够想象出来的。”
“当然,我们是不可能想象出来。”狗剩说,“不过你要得到的跟背叛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之间的友谊跟你的野心有冲突?”
“是的。”邓布坦然说道,“如果没有冲突,谁都希望有你这样的朋友。不幸的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情在理。”狗剩笑道,“再给我两根肉干。”
邓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狗剩无从得知,但他知道的是,邓布确实叛变了,而且是出自于真心实意的。尽管难以想象当初的一个忠诚向导会走到这一步,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从邓布的话中,狗剩知道邓布一定是想从他身上得到某种东西。邓布对这个东西已经垂涎已久,在湖边跟安倍上树离开,并非偶然,只怕早就算计了很久。
贪婪,可能是人类的原罪之一吧。狗剩对邓布的所作所为感到意外,但还是保持着理解的心态,毕竟,他跟这个达维推荐的向导并不算很熟。
达维把他留在身边无疑是*,如今这颗*只是提前爆了而已。
狗剩休息了一阵子,感觉恢复了些力气,他便开始尝试动用魂之力,但仍旧无法成功。他不由得响起了先前乌岛国人给他注『射』的东西,只怕是那些注『射』物在起作用吧。
第二天,来给狗剩喂食的不再是邓布,而是一个乌岛国人守卫。狗剩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了,然后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打了一针。
傍晚,邓布来了。他看着狗剩那张苍白的脸,看着他右脸上的刀伤,说道:“你不可能不是秋山木的对手,之所以败在他手上,完全是因为你空有强大的魂之力而不知道如何正确的运用它。”
狗剩脑子念头一闪,出声道:“那么,你是想要得到这些魂之力了?”
邓布摇了摇头:“我对你的那些魂之力不感兴趣,也没办法得到它们。我感兴趣的且又能得到的,是你吸取魂之力的能力。”
狗剩一愣,然后笑出了声,说道:“这种能力连我自己都还弄不清楚,你竟然妄想得到它,痴人说梦。”
邓布哼笑一声,说道:“我不是说过吗,这个世界上谁都不笨,比你聪明的人比比皆是,就比如我。”说时,邓布的手中出现了一把*。
狗剩眼神一凛,不知为何,忽然感到寒『毛』竖起。
扑哧——
刀起刀落,一气喝成。
狗剩的右臂生生地被邓布切了下来,无法忍受的疼痛『逼』得狗剩惨嚎出声,他面白如纸,咬破了下唇,汗水把头发都浸湿了。
一地的鲜血,让人不忍直视。
邓布面带微笑,上前从铁链中解下狗剩的那条断臂,对着正在不住颤抖的狗剩说道:“从今往后,它就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