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惩罚人的本事，有的是，林侧妃若是不想留下些什么不好对外人说的暗疾，最好还是夹起尾巴做人。”
“再有，摄政王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莫要猖狂，不然，便是霍砚尘杀了哀家，哀家也能拖着你陪葬。”
说完，苏清妍便被金铃扶着，往凌烟阁走了。
林皎月羞愤交加地看着苏清妍的背影，却终究没敢继续挑衅。
但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让苏清妍过去，她又不甘心。
思来想去，她小跑两步，追上苏清妍。
“太后娘娘当真是好心性，就是不知道，若是你和王爷之间的事情，被旋离公主知晓，又会如何！”
“听闻，南京人性情直爽，女子更是泼辣，不知道届时，太后娘娘能否受得住呢。”
苏清妍清和的眸子沁着凉意，并不咄咄逼人，却透着些让人看不穿的淡定自若。
“哀家说什么来着？能做正妻的人，是绝对不会再背后乱嚼舌根子的。”
又一次被人拿侧室说事，林皎月气得牙根直痒痒，“苏清妍，你！你！”
苏清妍被金铃扶着，听林皎月“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只有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娘娘就这么让她走了？”金铃为苏清妍鸣不平。
“不然还能怎么着？真招来人，惩戒她一番？”
金铃说不出话了。
全京城都知道，林皎月是霍砚尘的眼珠子，这要是出来参加迎冬宴，还要被她惩罚，带着伤去赴宴，还不知道霍砚尘到时候要发什么疯呢。
她可是一点都不想看霍砚尘发疯。
霍砚尘一发疯，她就要受伤。
她的身体现在可经不住折腾。
“过去吧。”苏清妍轻轻叹了口气，眼前的局势，她能做的太有限了。
最主要的还是霍明熙实在是太小了，难以独当一面。
就算没有霍砚尘，也会是别人。
留着霍砚尘做摄政王，至少霍砚尘也是北辰的皇族，对北辰的江山会尽心尽力。
日后就算霍砚尘夺了皇位，这江山不至于落到外醒人手中，她就算是死了，也好向先帝交代。
可若是在霍明熙手里，被人抢走了江山，北辰改名换姓了，她到九泉之下都无法向先帝解释。
所以，就这样吧。
举步维艰的煎熬着，日子不管是好过还是难过，总是要一天一天地过的。
主仆二人走在宫墙下的甬道上，金铃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苏清妍睨了金铃一眼。
金铃抿了抿唇，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娘娘，林侧妃说的……”
苏清妍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她与霍砚尘之间的事情。
“不比担心，她不敢声张。”
毕竟，真要传扬出去了，霍砚尘也讨不得好去。
林皎月再恨她，也不会用霍砚尘做筹码。
不过是拿来想要挟制她罢了，她越表现得畏畏缩缩，就越要被林皎月威胁。
反倒是表现得浑不在意，林皎月摸不准她的心思，更不敢轻举妄动。
话是这么说，但林皎月今日的话，还是在苏清妍的心里掀起了阵阵涟漪。
她与霍砚尘之间，确实不该继续这样下去了。
迎冬宴如时举行，君臣尽欢。
大概是先前苏清妍那番正妻与妾室对比的言论让林皎月上了心，一整晚她都在对比自己和其他诰命夫人的言谈举止。
又觉得自己处处都不如人，不想要当众丢人现眼，被人看笑话。
因此，她这一整晚都消停得紧。
就连霍砚尘都诧异地多看了她一眼，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南景使臣也受邀出席了迎冬宴。
两国联姻已成，南景使臣也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找茬，听从北辰的安排，宾主尽欢地完成了迎冬宴。
宴会结束，霍砚尘想去见苏清妍，却被林皎月拽住了衣袖。
“王爷，我们也回府吧。”
她的“也”字，让霍砚尘猛地回神。
出席了迎冬宴的官员们，此时都带着家眷，一同出宫。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将林皎月一个人丢下。
“好。”转身的那一瞬间，霍砚尘原本想抽出被林皎月拽着的衣袖，但一抬眼，就见到苏清妍站在光影明灭之间，仿佛正朝着他们看过来。
霍砚尘看不清苏清妍的表情，却在抽出衣袖之后，反手隔着衣袖，握住了林皎月的手腕，“走吧。”
苏清妍站在柱子后边，目送霍砚尘牵着林皎月的手，并肩离开。
金铃站在她身侧，也看到了两人离去的身影。
她想说点什么劝说苏清妍，可话到嘴边，看见苏清妍无悲无喜的表情，终究还是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娘娘是有成算的人，无需她多言。
只是苏清妍的成算，总是会委屈她自己。
“我们也回吧。”苏清妍轻吐一口气，手搭在金铃的手腕上，步伐越走越虚浮。
时至深夜，各宫各院已经关门闭户，苏清妍还靠坐在贵妃榻上，难以入眠。
脑海中，一时是霍砚尘对她做那种事时的凶狠泄愤的态度。
一时是林皎月对她说慕容格定容不得此事的笃定。
一时又变成了霍砚尘同意与慕容格成亲的坚定。
最后，她的眼前只剩下一抹红。
那是先前，霍砚尘留下来的，他大婚的请帖。
她忍不住想，她和霍砚尘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的。
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耳畔，传来了不真实的“嗡嗡”声，声音渐渐落实。
“奴才罗徽求见太后娘娘，快开门！太后娘娘！”
罗徽，是龙御殿中的下人。
如此慌张，定是熙儿出事了。
苏清妍什么都顾不上多想，万福已经打开宫门。
罗徽连滚带爬地钻进来，“太后娘娘，皇上发了高热！”
那么小的孩子，发了高热是最不得了的事情。
索性苏清妍还没睡，让人提了灯便往龙御殿去。
清泉宫距离龙御殿并不远，她没让人准备步辇，那东西还没有她走得快呢。
苏清妍到龙御殿时，太医令正在给霍明熙诊脉。
她并未上前，在后边等候太医令的答复。
太医令仔细检查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察觉出缘由来，犹豫之下，还是转身去向苏清妍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