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回到清泉宫的苏清妍意识有些恍惚。
却还是问了句:“摄政王大婚的贺礼,送过去了吗?”
“万福去请恒统领了,待会儿就送过去。”玉穗扶着苏清妍到桌边坐下。
桌上摆着的几个漆红盒子里,装的就是贺霍砚尘大婚的贺礼。
贺礼是苏清妍亲自挑选的,都是些中规中矩的东西,没什么逾矩的,不过价值连城是真的。
此时再瞧着那些漆红的盒子,苏清妍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白了一成。
终于啊,她与霍砚尘自此,便再没什么纠葛的机会了。
少年时的慕艾,至此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盒子的颜色,越发的耀眼,就像那个夏天,从天而降的像是杜鹃花一样耀眼的人。
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在这盒子里,加上一些只有她与霍砚尘知晓的过往。
可盯着那盒子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罢了,是她先对不起霍砚尘。
如今他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娶了王妃,她也该彻底放手了。
“娘娘精神不太好,左右今日也没什么事,再歇一会儿吧。”玉穗低声劝道。
苏清妍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交代玉穗中午去龙御殿替换金铃,便去休息了。
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守在身边的人,又变成了金铃。
一边伺候苏清妍更衣洗漱,一边交代今日发生的事情。
“皇上那边有玉穗守着,娘娘不必担心。”
“奴婢想着娘娘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过,中午就没叫醒您,厨房里热着饭菜呢,娘娘醒来再用也是可以的。”
苏清妍身上还带着些刚睡醒时的朦胧,听着金铃细碎的话,良久才反应过来。
“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苏清妍再晚点醒,都可以直接用晚膳了。
酉时了啊。
霍砚尘那边的大婚仪式应该都已经结束了,现下,应该正在宴饮吧。
苏清妍想了良久,都已经想不到当初自己嫁给先帝时,是什么样的场面了。
“都这个时辰了。”她低低叹了口气,接过金铃递过来的帕子。
伺候苏清妍梳妆打扮之后,金铃才问:“娘娘,传膳吗?”
“让厨房做些辛辣的菜吧。”
金铃抿了抿唇。
苏清妍心情不好时,便喜欢吃重口的菜。
“奴婢这就去传。”
金铃快步离去,偌大的宫殿里,又只剩下苏清妍一人。
一呼一吸,在寂静的空间里,都似乎在回荡。
空旷又寂寥。
苏清妍平常是不大爱吃辛辣口的,今日是心情不佳,才会如此。
红花花的菜色,鼻息之间似乎都是香辛麻辣的气味。
一口便是麻辣到心肺之中,苏清妍的心情,便似乎也畅快了许多。
饭没动几口,菜倒是吃了不少。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更给原本就重口的菜,多添了些复杂的味道。
“娘娘?”金铃满眼心疼。
苏清妍眨了下眼睛,泪珠子在空中划过,滚落到她的手背上,“好辣啊,做的不错,赏。”
金铃的眼眶也红了,“娘娘。”
“赏!”苏清妍又重复了一遍。
那张雅致的脸上,执拗得让人心疼。
苏清妍向来要强,定不会喜欢被人瞧见她这副模样。
金铃应了声是,转身去厨房打赏御厨去了。
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苏清妍手上的筷子便抓不住了。
一根掉在桌上,一根滑落到地上,滚到苏清妍的脚边。
五脏六腑,仿佛都是火烧火燎的疼。
苏清妍扯了扯唇角,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
金铃站在门口,听着房中压抑着的呜咽哭声,双手紧握成拳,眼眶通红。
她替自己的主子不值。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没了动静。
金铃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就见苏清妍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过去小心地拆了她头上的发髻,扶着苏清妍到床上去。
期间,苏清妍醒过来,看了金铃一眼,便又睡过去了。
黑夜如约而至。
睡梦之中,苏清妍再一次沉入水底,无边的寒意,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她在水下拼命扑腾,挣扎,却无济于事。
又冷又累,让她流着泪,放弃了挣扎。
就在这时,一根浮木漂到了她的身边。
浮木上,似乎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最后的求生欲望被激起,苏清妍犹豫着,抱住了那根浮木。
霍砚尘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床边。
夜明珠散发的光芒让他清晰地看见苏清妍脸上的泪珠和易碎的绝望。
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她的表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期待看到她什么表情,同慕容格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洞房。
他也没想过,在自己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时,见到苏清妍,应该与她说什么,就被心底的情绪驱使着,到了清泉宫,进了苏清妍的寝殿。
他更没想过,今日来了,会是这样的场景。
可他很清楚的知道,他走不了了。
“这可是你主动的!”他扯开衣服,便上了床。
苏清妍并没有被惊醒,反而带着滚烫的身子,挤进了他的怀抱。
霍砚尘开始发疯之时,她才猛地惊醒,正欲低呼时,被霍砚尘眼疾手快得捂住了嘴巴。
苏清妍眨巴眨巴眼睛,看清了不速之客的脸,表情渐渐缓和了,霍砚尘才收回手。
“你疯了吗?”苏清妍眉头轻蹙,“今日是你的大婚之夜。”
“所以本王来洞房花烛,有何不可吗?”他顶撞道。
苏清妍“唔……”了一声,“你的妻子是南景旋离公主,霍砚尘,你别发疯了!”
霍砚尘动作不停,“呵呵”冷笑,“怎么办呢?本王就喜欢突破禁忌,要不……”
他眉头轻挑,“妍儿你叫人进来,把我拖出去啊!”
苏清妍呼吸一滞,气得直翻白眼。
将霍砚尘拖出去?
她还能活吗?
霍明熙还能活吗?
“怎么,妍儿不敢与我同归于尽?”霍砚尘往常低沉的声音全然不见,只剩下让人不敢触碰的癫狂。
“既然不敢,就主动些,先帝驾崩那日,妍儿做得不是很好吗?”
苏清妍抓紧了锦被,“霍砚尘,你一定要如此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