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几句,霍砚尘便带着慕容格离开了。
他不想看见苏清妍和霍明熙母子和谐温馨的场面,那会让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渴望着一朵奇花却只能用肮脏的手段将其占有的小丑。
可他与慕容格才到宫门口,就被清泉宫中的小太监拦下了,说是关于霍明熙的老师人选,还想和他商议一番。
慕容格也正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善解人意地催促霍砚尘快去,别耽搁了正事。
再次见到苏清妍,清泉宫中已经没有来了霍砚尘的身影。
“太后专程叫本王回来,所为何事?”
苏清妍挑了下眉,看向万福。
方才就是万福去传话的。
他没说明白吗?
万福也是一愣,他都说了呀。
但万福多聪明啊,他一拍脑袋,“是奴才太心急,只顾着请王爷回来,忘了说是什么事儿了。”
随后,万福又将给霍明熙请老师的事情说了一遍。
请老师?
先帝才刚驾崩,苏清妍便提过此事。
如今已经快三个月了,他还没忘了这事儿。
“都下去。”霍砚尘声音冷硬。
下人们心里头直打哆嗦。
怎么听摄政王这语气和脸色,该不会是要打太后娘娘吧?
太后娘娘柔柔弱弱的女子,能受得住吗?
但他们都是下人,不敢违背霍砚尘的命令,见苏清妍摆手,他们才躬身退下。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霍砚尘与苏清妍二人。
两人一站一坐,遥遥相望。
压迫感十足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苏清妍强忍着自己想要战栗的冲动,强装淡定与霍砚尘对视。
霍砚尘也同样不好过,苏清妍清冷又淡然的目光,看他像是看着一个只有利益相关的外人。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口都在发颤。
最后,还是他先认输,抬脚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太后娘娘让本王抛下新婚妻子,就是为了和本王大眼瞪小眼的?”
苏清妍神色愕然。
抛下新婚妻子之类的话,在她听来,多了些不可言说的味道。
尤其是,洞房花烛那夜,面前的男人是在她得寝宫中度过的。
“哀家的目的,王爷已然知晓,又何必多问?”
真当她看不出来,霍砚尘是故意找茬吗?
万福虽然年轻,可他是陈德胜的干儿子,是陈德胜一手培养出来的,做事最是妥帖周到,又怎么会忘了她的吩咐。
无非就是看出霍砚尘故意找事,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罢了。
霍砚尘原以为苏清妍只是想将自己从慕容格身边调走,没想到这竟然是她的真实目的。
“呵呵!”他低笑一声,嘲讽之意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苏清妍对霍明熙的用心。
“太后是皇上的母后,这请师父的事情,自然该太后娘娘亲自出手才显得母子情深啊。”
苏清妍听了这话,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日这事,不容易啊。
但若是不成,霍明熙没人教导,便无法成材。
他们母子不能一直这样受制于人。
霍明熙是她全部的期望,她必须让霍明熙成长起来。
就算不能亲政,至少也要能在这群狼环伺之下,保住性命。
至于能不能继续做皇帝,还是逃离这漆红雕玉的深宫做一个普通人,只要能活着,苏清妍也不敢奢求更多了。
“哀家一介女流,对于外面的事情不大懂,摄政王是先帝临终托孤之人,又是熙儿的皇叔,想来摄政王定会为皇上选几位合适的师父。”
霍砚尘冷哼一声,“太后说话,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只是实话实说,还望摄政王莫要推辞。”苏清妍不理会霍砚尘的冷嘲热讽。
什么羞辱,能比死亡更可怕呢?
若只有她一人也便罢了,可她还有儿子。
“可是,”霍砚尘小臂撑在几上,上身微微朝着苏清妍倾侧,“这些又与本王有什么关系呢?”
“先帝的遗命只是让本王辅佐新帝,可没说还要本王给新帝挑选老师啊。”
霍砚尘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清妍。
而和他打了这么久交道的苏清妍也很清楚,霍砚尘没有甩手走,就是这件事情还能谈的意思。
“那么,摄政王要怎样,才肯帮哀家呢?”
她说的是帮她,而不是帮霍明熙。
她很清楚,现在的霍明熙,在霍砚尘心中,没有丝毫地位,甚至霍砚尘对他还存着杀意。
霍砚尘身体后仰,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下巴,“不如,妍儿表演些不一样的,若是本王开心了,此事虽然麻烦些,却也不是不能办。”
苏清妍的手颤了一下,她当然明白霍砚尘所说的表演是什么意思。
“若这是摄政王想要的酬劳,哀家自然没有二话。”
苏清妍缓缓站起身子,右手向头上探去,摘下了束发的簪子。
如瀑的青丝滚落而下,随意地披散在胸前,肩膀和后背上。
因为束过而显得有些微卷,不难看,反而还带着别样的诱惑。
“摄政王喜欢什么样的?”苏清妍的手,自身后攀在霍砚尘的肩膀上,轻轻滑向身前,自衣襟出探入,“这样?”
“还是,这样?”她另一只手继续向下滑动,柔弱无骨的小手,隔着锦缎华服在身上作乱,引起一阵阵战栗。
霍砚尘的身上,似乎都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原本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收紧,抓紧了扶手的黄檀木。
铜盆里的炭火,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似乎是在应和着什么。
空旷的房间里,偶尔因为主人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晦暗的炭火,也会在一刹那,燃出一抹艳色。
苏清妍不知霍砚尘因何而怒,但今日的他,似乎怨气格外足。
但他离去之前,还是答应下来了。
“妍儿如此热情,本王也不好拿了酬劳不办事,此事本王会办妥,太后放心吧。”
说完,霍砚尘微微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便离开了。
苏清妍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喉咙深处似乎比心底更加酸涩,沙哑的一声“有劳”并没能叫停霍砚尘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