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苏清妍扯了扯唇角，牵出一抹苦笑来。
她终于知道霍砚尘为何没有造反取而代之的心思了。
原来，他为了林皎月，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林皎月，当真是幸运啊。
听着她自言自语，霍砚尘微微蹙眉，“什么？”
“王爷为林侧妃计之深远，哀家佩服。”苏清妍背过身去，“王爷没有别的事情，便早些离去吧。”
“还有一事。”霍砚尘声音平静，“霍明熙……”
原本背对着霍砚尘的苏清妍，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猛地弹起身子，警惕地盯着霍砚尘，“你还想怎么样？熙儿他只是一个孩子！”
霍砚尘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会儿，才稳住心神，干巴巴地解释：“本王没打算对霍明熙做什么。”
嗓子干哑，方才窒息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霍砚尘那一瞬间起的杀心并不作伪，苏清妍又如何会信他说的这种话。
用熙儿威胁她，是他的拿手好戏，不是吗？
苏清妍眼底的警惕，叫霍砚尘有一瞬间的慌神。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竟然连好好说话都做不到了？
既然如此，霍砚尘微微矮下身子，“本王不过是想问问，妍儿想要熙儿往那方面发展。”
太近了！
霍砚尘带来的压迫感，让窒息的恐惧再一次笼罩在苏清妍心头。
霍砚尘低沉的声音，在昏暗的夜色中，像是来自九幽炼狱之中恶鬼的低吟。
“妍儿希望，霍明熙像先帝，还是像本王？”
苏清妍抓着被子的手颤了一下。
霍砚尘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帝？
像先帝一样早夭吗？
他还说没打算对熙儿动手！
苏清妍的眼底闪过一抹水泽。
但很快，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便蕴满了魅惑，她坐起了身子，锦被滑落，白皙绵软的身体柔弱无骨般窝进霍砚尘的怀里，小手也抚上了霍砚尘的胸膛，顺着衣襟滑进去。
“摄政王卓荦不凡，文武双全，若是能像摄政王，也是熙儿求之不得的。”
霍砚尘原本还有些温软的心，随着苏清妍这句话落，彻底冰寒起来。
不是！
他猜错了。
是了，凌野已经说过，霍明熙根本不可能是他的骨血。
是啊，若当真是他的，他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但很快，身上便被撩拨出火来。
刚穿好的衣服又一次散落在床边。
殿外的石榴树上，最后一株枯黄的落叶被肆虐的北风裹挟着翻飞，天地之大，它却再无枝可依。
昏黄的烛光下，白皙纤瘦的脖颈上，青紫的指痕触目惊心。
床上的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霍砚尘握着拳头站在床边良久，转身离去。
走了没几步，又转回来，将角架上的烛火熄灭，只留桌上一豆灯火摇曳。
寝殿中瞬间暗下去，霍砚尘又深深看了苏清妍的背影一眼，这才离去。
他离去之后，床上的人，才缓缓放平了身子，睁开眼睛，望着殿内唯一的光源发呆。
霍砚尘发现了什么，还是他已经容不下熙儿了？
又或者是，即便发现了，他也依旧容不下熙儿。
也对，听闻霍砚尘至今还未与慕容格圆房。
即便娶了正妃，他的心里依旧只有林皎月一人。
今日之事，更让苏清妍意识到林皎月在霍砚尘心中的分量。
是她连提都不配提的人啊。
他那个性子，应该只想要林皎月生下他的子嗣吧。
至于其他人……
苏清妍自嘲地笑笑，对于霍砚尘而言，她与慕容格应该是一样的。
不！或许，她这个背叛者，比慕容格更让他厌恶。
厌恶她，所以也容不下她生的孩子？
苏清妍的眼底，满是痛苦踌躇。
若霍砚尘当真容不下熙儿，她又该如何？
若他知道了熙儿的身份，也还是容不下熙儿，她又当如何？
苏清妍心中迟疑不决时，在景乐宫中急得团团转的凌野终于等来了他那不让人省心的主子。
衣服和头发上都落了雪，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失魂落魄的味道。
这是事与愿违了。
凌野不敢造次，上前提霍砚尘除下沾雪的衣服，还是没忍住抱怨了一句：“您怎么才回来呀？”
咋不直接从清泉宫去早朝呢？
霍砚尘凉凉地看了凌野一眼。
凌野抿了嘴。
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
整日里就和他的能耐，有这本事和太后娘娘使去啊，那还不早就把人带回家了？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做贼似的风里来雨里去的？
但这些话，他也就敢和他哥抱怨两句，根本不敢拿到霍砚尘跟前说。
“早朝还去吗？”凌野试探着问。
霍砚尘又瞥了凌野一眼。
凌野心底呵呵冷笑，您还想着去呢？皇上怕不是都到了，他这个王爷好大的排场啊。
本来皇上就瞧不上他，他还跟这儿摆谱。
霍砚尘到底也没能去得上早朝，才走到一半，宫外传来消息，说是林侧妃旧疾复发，王妃让来请王爷。
霍砚尘交代一声就回府了。
慕容格就在秋兰阁中陪着，听说霍砚尘回来，她起身迎出门去。
不等霍砚尘问，她便将情况说了：“府医来看过了，说是忧思过度，这会儿服了药刚睡下，王爷要进去瞧瞧吗？”
霍砚尘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住了，转身就往主院走，“既如此，便让她好好休息吧，本王晚些再来看她。”
慕容格勾了勾唇角，跟在霍砚尘身侧，柔声问：“王爷这会儿回来，可用了早膳？”
“未用。”霍砚尘答。
慕容格便摆手，示意身边的丫鬟传膳。
亲自替霍砚尘除下斗篷，“林妹妹身边的丫鬟说，昨夜林妹妹一直挂念着王爷，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想和王爷一起过。”
霍砚尘洗手的动作微顿，后自然地接过慕容格递过来的帕子，“本王知道了。”
昨日，是他三年前带着林皎月回府的日子。
回府之前，他们在外边度过了被人追杀的数月，颠沛流离相互扶持，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先帝已然登基，大局已定。
那时，便是林皎月陪在他身边。
至今，距离她在府上做侧妃的日子，已经过了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