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尘闻言,心底冷笑,方才那一瞬间的震动荡然无存。
从未有一刻对不住他?
亏这两个丫鬟也说得出口。
“滚开!”霍砚尘抬手,内力激荡。
两个丫头哪里是他的对手,朝着两侧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才停下来。
“咣——咣”两声。
内殿里的动静,让在外殿等候的林皎月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霍砚尘是何等人,他容不得任何人忤逆他的。
就算苏清妍没死在刺魂之毒下,也未必能从霍砚尘的手里活下来。
没多久,霍砚尘就出来了,没和林皎月说话,只朝着她伸出手。
林皎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过去,“王爷,太后娘娘,怎么样了?”
“她死不了!”霍砚尘声音低沉阴冷。
林皎月像是松了一口气,又道:“王爷还是先调查太后中毒之事吧,妾身自己回府便是。”
霍砚尘偏头看了林皎月一眼,“本王送你回府。”
“可是……”林皎月有些犹豫。
她还等着看霍砚尘查出事情的“真相”,要怎么惩罚苏清妍呢。
但霍砚尘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已经迈开大长腿走在前边了。
林皎月不大甘心,却也只能提着裙子,快走两步追上霍砚尘。
“王爷,您说太后娘娘好端端怎么会中毒呢?那燕窝妾身也用了一盅的,清泉宫又是得先帝恩准,开了小厨房的,厨房里的人都是先帝精心挑选的,他们怎么会背叛太后娘娘?”
林皎月每多说一句话,霍砚尘的脸色就更阴沉一分。
直到马车到府门口,霍砚尘的脸色已经比一个月没清理的锅底灰还要黑了。
“你先回去。”霍砚尘将林皎月送下马车,便让人调转车头,又回了皇宫。
清泉宫小厨房的人,此时都被压在慎刑司,一个个绑着的绑着,吊着的吊着。
看得出来,慎刑司的人已经用过刑了。
见到霍砚尘进来,慎刑司的长官应如是一阵小跑过来,“王爷。”
“审得如何?”
麒麟靴踏在泛着乌黑干涸血迹的地面,屈尊降贵进了慎刑司的大门。
血腥味与腐肉味,腥臭味各种难闻的味道交相混杂,味道刺鼻得让人几欲作呕。
霍砚尘却仿佛失去了嗅觉一般,不紧不慢地往里走。
鲜血淋漓的受刑之人或是哀嚎或是哼唧,还有不少人扒着牢门喊冤枉。
“能用的刑罚都用了,就是没有人招供。”应如是一脸为难。
慎刑司以严苛着称,声称只要进了慎刑司,不必问讯就要先挨一顿皮肉官司。
寻常人进了慎刑司,见到五花八门的刑具,别说是受刑了,吓尿裤子的都不少。
可以说,就没有慎刑司撬不开的嘴。
也是因此,在所有刑罚都用过一遍之后,若是还没有人招供,应如是便会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冤枉。
当然,这话也就是在心里头转一圈,他一个三品官,哪敢在王爷面前搬弄。
霍砚尘明白应如是的意思,但,冤枉吗?
或许吧。
“带着你的人退出去,本王亲自审。”
应如是一怔。
他们这位摄政王,文治武功都是顶顶儿的。
但用刑?他能行吗?
“是。”主子都这么说了,他就算不看好霍砚尘,也还是躬身带着人退出去了。
霍砚尘翻着应如是留下来的口供,找到了清泉宫的大厨。
那是先帝在世时,从御膳房拨给清泉宫的大厨,做苏清妍爱吃的素菜手艺一绝,一直也颇受重视。
而此时,这个人的存在,却让霍砚尘觉得分外碍眼。
他的皇兄,娶了他的心上人,又对他的心上人百般献殷勤。
“刘大厨。”霍砚尘低低唤了一声。
刘大厨被绑在炮烙的柱子上,衣服被撕开,身上已经有六七处炮烙的痕迹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被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出来的血肉外翻的痕迹。
听见霍砚尘的声音,刘大厨勉强睁开眼睛,抬起头,“王爷。”
“是谁给太后下毒?”霍砚尘问。
刘大厨的眼皮子很沉,他扯了扯唇角,“王爷莫问了,此事不会有结果的。”
这话的意思是,他确实知道点什么,但宁死也不能说。
“你可要想好了,毒害太后可是祸连九族,你还有家人,你的小孙子,前段时间才办了抓周宴吧?”
一个大厨的家人,当然不值得霍砚尘去关注,这些,都是慎刑司的卷宗上标注的。
“你家里上上下下三十六口人,你不说实话,这些人都得死。”
刘大厨扯了扯唇角,苦笑道:“若是我说了实话,他们就能不死了吗?”
霍砚尘眉头一蹙。
这个刘大厨,就算不是他亲自下毒,他也是知情人,不管怎么说,毒害太后的罪名,他是逃不掉的。
“你若是说了,只死你一个,你的家人,本王会想办法护下。”
他是摄政王,他说要保下的人,也不会有人不给他这个颜面。
可刘大厨却还是无力的摇了摇头,“没用的,王爷。”
他说,“王爷连人都找不到,谈何护下我的家人?”
如此说来,他是被人威胁了。
难怪,他会背叛苏清妍,感情是被人拿捏住了家人。
也对,他全家三十六条人命,杀了苏清妍,若是能换自己的家人活命,这笔买卖是值当的。
霍砚尘一声令下,便让人去寻刘大厨的家人,“如此,你可愿说了?”
刘大厨的眼中,有感激,但更多的是悲悯。
“王爷,您不会想知道的。”他苦笑着说,“就算查出来,又有什么意义了?”
那人对王爷有多重要,全天下都知道。
就算最后查出来是她做的,王爷就能惩罚她吗?
到最后,他还是会死,但应该是为了保守秘密而死吧。
霍砚尘是个有好奇心又叛逆的人,听刘大厨这么说,他更没有不查下去的理由了。
但他在问出“究竟是何人指使”时,心口没来由的震颤了一下。
这个答案,似乎当真如同刘大厨所说,他并不会想知道。
半刻钟之后,霍砚尘脸色复杂低沉地出了慎刑司的大门。
应如是迎上去,没能迎到人,霍砚尘绕过他走了,走到大门口,又停下,“暂且关押,不必用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