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少男男女女,衣不蔽体。
苏清妍还瞧见有几个遛鸟的男人,是从同一个房间里被拖出来的,最后从那房间里拖出来的,是一个气息微弱,身上遍布青紫瘀痕的女子。
那女子瞧身段容貌,似乎还未及笄。
还有几个房间,拖出来的人,也是瞧着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男女都有。
这野舍,怎一个淫乱阴毒了得。
见苏清妍的目光在那些衣衫不整的人身上来回扫视,霍砚尘的胸膛忽然涌出一股火气来。
想扣凌野的工钱。
他怎么办事的,难不成不知道什么叫有碍观瞻!
凌野没来由得打了个冷颤,大手一挥,“将这些来找乐子的客官都带走!”
那些人本来正在兴头上,被这么一吓都站不起来了,听闻凌野的话,当即就不乐意了,张嘴就开始骂。
骂什么的都有。
霍砚尘的脸更阴沉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带苏清妍来这里。
苏清妍面上晦暗难明。
“这些是成国公的杰作,还是……”
后边的话,到底不适合苏清妍一个女子说出口,却也足够叫霍砚尘明白她的意思。
她无非是想问,成国公是这里的主人还是嫖客。
霍砚尘冷哼一声,“咱们之前可真是小瞧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成国公了。”
也就是说,他是这里的主人了。
让人给那些本困在这里的少年少女们找了蔽体的衣物换上,也将人带走了。
最后押走的,是这里的老鸨子和龟公们。
“他要跑。”苏清妍指着后院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人影,佝偻着腰往竹林里钻,鬼鬼祟祟的模样,若是不认识这张脸,苏清妍都要当他小偷了。
“在这儿等我。”霍砚尘交代一句,飞身下了墙头,几个起落。
成煜好不容易趁着前边混乱,跑到竹林里。
只要进了竹林,他就安全了。
竹林的正中,有一块石板,打开石板,下边就是地下密道,能够直达京城中的一座无主民宅。
石板映入眼帘之时,成煜的眼中尽是劫后余生的喜色。
霍砚尘就算是摄政王又如何,还不是被他逃走了。
这野舍没了就没了,他靠这野舍赚足了银钱,再弄一间也就是几天的功夫。
虽然可惜,但于他而言并不算多大的困扰。
只可惜,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客人基础,要重新经营了。
石板上有铁链拴着,他去一边解开铁链,越发兴奋,低声道:“霍砚尘,你也不过如此。”
“是吗?”
轻飘飘的两个字,叫手上抓着铁链的成煜浑身僵直,不敢转身。
“成国公方才还说本王不过如此,怎么现在都不敢回头看本王一眼吗?”
成煜身上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初夏的暖风袭来,也叫他浑身冰冷。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随便转转,成国公这是忙着呢?”霍砚尘笑着问。
前边围着野舍的,带人抓人的,都是霍砚尘的人,成煜就算是再异想天开,也不会觉得霍砚尘真如他所说,是随便转转来的。
“国公爷不解释解释?”霍砚尘朝着前院的混乱扬了下下巴。
成国公脸上都是冷汗,“下,下官……”
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下官冤枉啊!”
霍砚尘歪了歪脑袋,“啧”了一声,“可惜,本王不会审案子,国公若是冤枉,就去大理寺解释吧,韩寺卿定会查清真相。”
绑着石板的铁链,转头绑在了成国公的脖子上。
霍砚尘牵着他,像是牵着一条狗,疾步来到前院,将人交给凌野。
成国公文不成武不就,本就被吓得脚步虚浮,勉强小跑才能跟上霍砚尘的脚步,这会儿到了前院,身边一群拎着大刀的护卫,他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凌野“诶哟”一声,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看热闹的表情,“国公您还有这个爱好呢?”
成国公抬不起来,也不敢抬头,最后被凌野牵着,塞上了马车。
其实按照凌野的想法,他想直接弄一辆囚车的。
奈何没经过判决,便是霍砚尘也不能直接让国公爷游街,只能勉强让他先坐马车了。
回去的马车上,苏清妍问起了野舍的事情,霍砚尘如实相告。
“是老五先发现的。”
但霍明杞的人不太顶用。
他在城门口装乞丐,每次都借着乞讨的名头,将药粉屠宰成煜的身上,然后让他的人去盯着,找成煜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但也不知道成煜用了什么办法,一连好几天,都是跟到半路,人就跟丢了。
起初霍明杞还以为他的人被发现了。
后来才知道,在城外的一座荒山上,成煜让人挖通了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密道。
过了密道,再走一段,还有一条密道。
他就没在地面上走几步,最后也是从密道指节进了野舍,他的房间里。
“如此谨慎,也难怪杞儿的人找不见。”
霍砚尘颔首,便是擅长追踪与反追踪,且极善敛息与轻功的凌野,也是跟了两天之后,才摸清了成煜的全部动向,栓藤摸瓜找到了这间野舍。
他没说这些,他不想借此在苏清妍面前邀功。
“但,成国公怎么敢做这种事?”
本朝有律例,朝廷命官不得经营风月场所。
便是如同寻常铺子那般,让管事代为经营,也是不被允许的。
更别说这种野舍,更是北辰律中严令禁止存在的污秽场所。
但凡发现,不论身份,一律抄家流放。
朝廷命官之中,有不少让管事代为经营商铺的存在,律例是允许的。
朝廷没有那么多银钱给官员们发养廉金,只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赚银钱,只要遵守市场规矩,朝廷并不做限制。
因此,本朝贪污的官员其实并不多,也没有谁会在家境殷实的情况下,还冒险去做这些不被允许的生意。
尤其是成国公这种勋贵,祖上是上过战场的,他家库房里富得流油。
远远不到需要在律法里找赚钱营生的程度。
“他瞧着也不是奢靡的人。”
他没什么成就,底下的子孙也没有太成器的,平日里在京城,成国公府算是最低调的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