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跳墙?”苏清妍嗤笑一声,“他不敢。”
“也不舍得。”霍明裕补充了一句。
“哟呵?”计不忧诧异地看了霍明裕一眼,这愣小子,啥时候有这种见解了?
对上苏清妍鼓里的眼神与计不忧诧异的目光,霍明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实话实说:“是二弟说的。”
这几日他都在宫里住着,与兄弟们的关系,似乎比父皇在世时都要更亲近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脑子没那么好使,再加上苏庆余年让他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与兄弟们商议,他便如实说了。
别看霍明晖比他小三岁,但这事儿可看得贼明白。
他原本听说了苏清妍的动作,也担心慕容蕴会狗急跳墙。
说到底,霍砚尘不在京城,他这心里头多少还是有点没底气。
是霍明晖将南景的局势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他听,他这才有些明白了。
南景皇子众多,可不向他这帮兄弟们,现在一个个对皇位避犹不及。
那边的人脑子蠢,想不开的才多呢。
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儿想要抢那把坐上去之后,就会成为全天下的奴仆的椅子。
慕容蕴是最接近那个位置的人,背地里想要他死的人,只怕慕容蕴咯吱窝里的毛都多。
身后跟着一串马车,苏清妍带着霍明裕与计不忧,在恒秀严防死守之下,到了驿馆。
慕容蕴得知苏清妍亲自来了,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一个不被允许干政的女人,按说不该让他这般忌惮。
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的。
他以为整个北辰,除了霍砚尘皆不足为据。
却不想,这后宫里竟然也藏龙卧虎。
苏清妍几人在大堂等了将近一刻钟,慕容蕴才收拾停当,姗姗来迟。
一番见礼之后,苏清妍尽了地主之谊地问:“太子殿下近来可好,听闻太子最近四处走访,不知我朝与南景,有何不同?”
慕容蕴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风土不同,人情自然不同,北辰风景秀丽,人们也多是含蓄温婉,我朝人更热情一些……”
苏清妍垂眸,端着茶水轻抿,听着慕容蕴的描述,面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
实则对慕容蕴的说辞不以为然。
北辰幅员辽阔,要说热情,她不信南景人能比北辰北方的游牧民族更加热情好客。
不过人家是客人,现在好好说话呢,她总也不好打人家的脸。
慕容蕴从北辰的风土人情说到南景的风土人情,又从南景的风土人情聊到故土家乡,最后将话题扣在和谈上。
请苏清妍体量他离乡游子的思乡之情,希望能够尽快也北辰达成合作,好叫他早日回乡与家人团聚。
一番话情真意切,仿佛先前要拖着的人不是他一般。
苏清妍哪能这么容易就饶了他,“太子说错了,北辰与南景之间,还有一点不同。”
“北辰的妇人,是断然不允许干政的。”
南景早些年,还曾经出现过一位女帝,两国确实不同。
不过那位女帝的下场并不好,被枕边人背叛,险些丧命,虽然将心怀叵测之人尽数除掉,但也受了极重的伤,没拖几年便去了。
慕容蕴祖上这一支,其实身上流淌着背叛者留下的一半血脉。
女子为帝王,确实有些不妥之处。
那位女帝,一生只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年少夭折,另一个在他的父亲背叛了母亲之后,依旧获得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但背叛之人,总归是卑劣的。
因此,苏清妍提及此事时,慕容蕴脸上的笑意,便淡了许多。
“哀家今日来,是给太子殿下送礼的。”苏清妍拍拍手,恒秀当即带人抬进来一个个大箱子。
足有二十多个。
慕容蕴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差了。
那箱子看着是个箱子,其实大小,竟和棺材差不多了。
而且,随着那些箱子搬进来,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苏清妍抬手,“打开给太子瞧瞧。”
她笑得志得意满,仿佛自己是这世上最贴心的人,“太子方才说思乡心切,哀家专门让人准备了这份礼物,以慰藉太子的思乡之情。”
慕容蕴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还要保持冷静得体的笑容。
但这笑容,也在一个个箱子打开的时候,彻底被击溃。
箱子里的,竟然是人。
是他南景的人。
是他之前派去刺杀霍砚尘的人。
先前苏清妍让人送了一批尸体回来,他意识到数目不对,他还以为活下来的人继续追杀霍砚尘去了。
却原来,根本没有人活下来吗?
他得嘴角抽出,再也提不起笑意来,眼底满是警惕地问:“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太子不要误会。”苏清妍朝恒秀示意。
恒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挨个给躺在箱子里的人闻了闻。
原本沉睡得像死了一样的人,呜咽着幽幽转醒。
“没死,哀家专门送来几个南景人,以慰太子的思乡之苦,又怎么会送死人呢?”
慕容蕴呼吸急促。
没错,是活人!
可当人从箱子里坐起来的时候,他也清晰地看见那些人的袖筒里空荡荡的。
苏清妍对慕容蕴难看的脸色恍若未闻,“原本还有几个的,但我朝太医的医术确实不精,没救回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狠心,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能如此虐杀?”苏清妍真挚又坦诚地问:“太子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让手底下的人都跟着遭罪了?”
慕容蕴一脸难以置信都看向苏清妍,眼神很清晰地表明:你在说什么鬼话?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你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胳膊就断了?”
“没错,就是这样!”苏清妍镇定自若地点头,然后问:“怎么,太子不信?哀家没有必要骗你啊。”
慕容蕴确实不信,但苏清妍带着人过来,明显是在警告他。
他若是不识相……
“如此,还要多谢太后娘娘了。”
“应该的。”苏清妍朝着慕容蕴抬了下手上的茶盏,这血腥气浓重的大堂里,她恣意地品茶。
慕容蕴深吸两口气,才道:“太后娘娘的意思孤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