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妍下意识想要挣扎，但才动了一下，鼻息之间的血腥气就让她冷静下来。
她若是挣扎，会另霍砚尘伤势加重。
可她不挣扎，抱着她的人，是真没有自觉啊。
感受到霍砚尘越来越用力，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一般。
血腥味越来越重。
“适可而止吧。”苏清妍终于忍不住，小幅度的动了动手指。
“不要。”霍砚尘连动都没动一下，固执地摇头，“我听见你说的话了。”
苏清妍的身体僵了一瞬。
“不要一笔勾销好不好？”
霍砚尘低声哀求之中，又透着些许执拗，“你恨我怨我都好，不要一笔勾销！”
“妍儿，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怎样对我，我都没有怨言，你别不要我。”
霍砚尘说这些话时，下巴放在苏清妍的肩膀上，他不敢看苏清妍的表情。
他害怕看到苏清妍厌恶的表情。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自己永远沉沦。
可他知道，这不是梦。
梦里的妍儿，永远只会用最冰冷厌恶的眼神看着他，才不会像方才那样用软绵绵的声音唤他醒来。
他做出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不敢求原谅，只希望苏清妍不要真的和他一刀两断。
他说：“妍儿，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我知道错了，我想补偿你。”
被按在怀里，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耳边的心跳声清晰了许多。
“砰……砰……砰……”
慌乱了这些天的心，似乎也在这均匀的心跳声中，安稳下来。
苏清妍不是一个会隐藏自己心意的人。
自从得知霍砚尘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到他回京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子，苏清妍没有一日是睡得安稳的。
担心霍砚尘安危的，并非只有她一人。
可旁人的担心，是怕他出事，朝局不稳，北辰将亡。
苏清妍原本也是这样的担心。
可随着霍砚尘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苏清妍心中的担忧忽然变了质。
她开始怕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
从前的怨与恨，在那时，一点都记不起来，只希望霍砚尘能醒过来。
不是为了朝局，也不是为了助霍明熙做千古明君。
她只是单纯的希望霍砚尘醒过来。
她想，只要霍砚尘能醒过来，她就不怨他了。
苏清妍轻轻点头，“我要北辰国泰民安，盛世安稳。”
霍砚尘先是怔了一瞬，而后扶正了苏清妍的身体，他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紧盯着苏清妍的眼睛，“妍儿，你，你愿意原谅我了？”
苏清妍抿了抿唇，“只要你能做到。”
北辰国泰民安，盛世安稳吗？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妍儿可以再提一点别的要求。”
“不必了。”苏清妍按着霍砚尘躺下，她今早刚换的衣服，都沾上血渍了。
不能再有别的要求了，再有就是私心了。
她不能对霍砚尘存有私心。
从前的种种荒唐，就当做是大梦一场吧，爱也好恨也罢，都该到此为止了。
她是太后，他是摄政王，他们之间从最初的重逢开始就是错的。
不能一错再错了。
“妍儿！”
眼见着苏清妍开始扯他身上的衣服了，霍砚尘一惊，下意识伸手护在胸前。
苏清妍的脸一黑，咬牙切齿道：“换药！”
从前也没见他害羞，坦诚相见过几十次了，他倒是开始娇羞起来了。
“哦。”苏清妍生气了，霍砚尘哪里还敢瞎想，“我自己来。”
他不是不想，只是苏清妍才愿意原谅他，他若是这个时候胡来，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优势，怕是立时就没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能够区分的。
况且，只要能哄好苏清妍，就算以后都只能看不能吃，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已经藏在暗处太久了，早就习惯在暗处注视着她。
如今不过是将自己重新摆回正确的位置，他能做到。
能做到的，吧？
霍砚尘不敢断定，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克制着自己内心澎湃的情绪，乖乖躺在床上，让苏清妍替他换药，重新包扎伤口。
清澈的眸子描摹着苏清妍的面庞。
直到苏清妍被他看得不自在，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不许看！”
霍砚尘眼珠子一转，“可是我控住不住啊，要不，你把这一双眼珠子挖出去吧。”
他装出一副失落又坚强的模样，“左右你让我辅佐皇上处理朝政，有脑子就行，也用不上这双眼睛，若是让你不痛快了，挖去便是。”
苏清妍想骂人，可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人消瘦得不成样子，湿漉漉的眼睛像是担心被抛弃的小兽一般。
苏清妍便是再狠心，也说不出苛责的话了。
她抬手捂住霍砚尘的眼睛，“该休息了。”
他的伤害还没痊愈，正应该多休息。
霍砚尘抓住苏清妍的手，“我不敢，我睡着你就走了。”
他算是发现了，苏清妍对现在的他特别容易心软。
他得趁着这个机会，将苏清妍哄回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不走。”果然，苏清妍的声音更多了几分温和，耐心地看着霍砚尘，“你现在得多休息，我让人将你醒过来的消息送到南书房就回来，你等我。”
霍砚尘乖巧地点头，“好。”
嘴里说着好，却不肯放开苏清妍的手。
苏清妍叹了口气，“放开！”
“哦。”霍砚尘低低地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放开苏清妍的手。
门口就有人守着，苏清妍并不需走太远。
霍砚尘的眼睛像是长在苏清妍身上一般，一刻都没有挪开。
直到苏清妍转身往回走，他的唇角才开始上扬，笑得越来越灿烂。
“妍儿，你真好。”他笑弯了眼睛。
苏清妍“呵”了一声，从前可没见他说她好，“赶紧睡吧。”
休息时，伤口愈合也更快。
霍砚尘折腾了这么一会儿，也已经筋疲力尽，抓着苏清妍的手，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苏清妍并没有将手抽回来。
就再沉沦这一会儿吧。
待会儿霍砚尘和朝臣们过来，她想拉着霍砚尘的手都没机会了。
消息穿过去没多长时间，如棋过来通秉，说皇上带着大人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