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达就没有高开道那么聪明了,他造反是带着儿子的,还是长子,也就是高盛会,他还指望学格谦称王呢。
河北之乱,从元月官兵进入汲郡开始,历时十个月,总算是平定了,这其中,山东联盟军和瓦岗军的迅速崩溃,对其它反贼,有着非常巨大的影响。
因为瓦岗是非常强势的,拥兵十五万,山东那帮就不说了,都敢冲着洛阳去,也是十五万大军。
这么两股庞大的势力,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官军击溃,对后来者的心理,无疑有着极大的震撼。
窦建德降的这么利索,就是因为人心变了,他已经没信心了,他下面的人也一样没信心。
心里已经产生一股对官军的惧意,未战先怯,已经没法打了,狭路相逢勇者胜,你勇不起来,就已经处在下风了。
而反观杨铭这边,一路高歌猛进,以不败之士气,打穿了大半个河北,随着高士达粮草被烧,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支叛军完蛋了。
那么仅剩的河间格谦和高开道,自然也清楚自己灭亡在即,尤其是临时盟友突厥人下不来。
河北这么大,你守着一个河间郡,能干啥?草都不够你们吃。
高士达的下场,就没有高开道那么好了,毕竟他的亲儿子参战了。
按照惯例,夷三族。
杀不了多少人的,因为他是旁支,人口不多,你要是杀高熲这一支,能杀三千多人。
“传令身在信都的吐万绪,河北今后之事,由他主持,检校兵部侍郎,镇抚当地,”杨铭安排道。
等于是给了临时的封疆之权,整个河北各地的骚乱,要靠吐万绪来摆平,逃回去的那些叛军,不要再追究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有投诚的叛军将领,罪名较轻没有处罚的,全部给予实职。
为什么呢?因为只有这些人,可以将那些投降的叛军安顿好,从反贼变成了官员,他们的人生已经圆满了,接下来,会老老实实为朝廷服务,上面让干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而且会很用心,因为得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饭碗。
这是一股新鲜血液,将会对河北今后的官场,影响深远,也是杨铭削弱本地世家大族的一种手段,毕竟这些叛军将领,很多都是土匪出身。
土匪也是可以用的,对付世家,就得靠土匪。
“万石伤的太重,就在蓟县养伤吧,伤好之后,不必再去辽东了,回京师述职,”杨铭看向玄纵道。
玄纵点了点头:“万石身先士卒,血战杀敌,是军中之楷模。”
你快拉倒吧,玄挺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你这给万石要功劳,要的太明显了,咱们家就属万石最像缩头乌龟了。
杨万石和他们俩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在家里排行老五。
杨铭自然知道玄纵打的什么算盘,笑道:“万石在征讨高句丽的时候,在李靖麾下就立过大功,如今再建新功,是得重赏,就封个柱国吧。”
杨万石的功劳,确实不能算小,但杨铭不能给爵位,因为这次扫平河北,功劳大的多了去了。
复盘战争过程之后才发现,一个李靖,一个张须陀,一个杨元庆,还有一个罗士信,这四个功劳最大。
李靖和张须陀有效的阻击了格谦大军南下,间接促成窦建德投降,杨元庆的一通乱搅和,杀溃了高士达的叛军,罗士信攻下的长芦县,又在与突厥的决战中勇冠三军,被来护儿称为山东第一猛士。
那场大战,就属罗士信麾下杀人最多,要知道,他们可没有精炼铠。
绝对的猛人了,这小子今年刚满十五岁。
“靺鞨的那个酋帅,就不要带进来了,直接杀了,将尸体送回靺鞨,给他们的首领大乞乞仲象看看,我现在没功夫收拾他,不代表不会收拾他,”杨铭沉声道:“突厥那几个首领,全部押解京师,俘虏卖为奴隶。”
这时候,崔家的那个少女,端来了酒水,放在了杨铭面前的长几上,然后乖巧的站在后边。
杨元庆见状笑道:“自古美人配英雄,太子此番来河北,有收获啊。”
众人纷纷大笑。
别以为下面的人,就不会调侃杨铭,这是分时候的,杨铭有时候一直都在刻意的放低身段,拉近与属下的关系。
正如有一句话说的那样,皇帝与臣子,不单单要建立君臣关系,还要有很好的私下交情。
正式场合,咱们是君臣,不能越雷池一步,那么私下里有时候,咱们也可以是朋友。
这样做,是方便巩固权利,获得属下的绝对忠心。
当然了,也就敢调侃崔矜惜,因为没有名分,杨铭有名分的女眷,他们没胆子调侃。
眼下的大堂内,其乐融融,大家都充斥着大功告成之后的欣悦,举杯换盏之间,那些沙场人杀人不眨眼的将领们,也都变得柔和很多。
一起出征,是非常有效的促进感情的手段,是四大关系中的一起扛过枪。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前两者是团队,后两者是团伙。
原本不熟悉的大家,眼下也都熟悉了,而且建立了颇为深厚的友情,就连窦建德,因为与突厥大战中奋勇杀敌,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被排斥了。
来护儿举杯笑道:“那位罗小将,跟着苏烈去了草原,这个孩子勇猛无敌,是个好苗子啊。”
罗士信是真玩命,性格使然,就好像他生来就是属于战场的,那股子狠劲,令人不寒而栗,很难想象,这小子还是个处。
杨铭看向张须陀,笑道:“士信跟你这么久,真的没碰过女人?”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杨铭摆了摆手,示意崔矜惜退下去,因为他们要聊男人的话题了。
开黄腔,也是一种非常活跃气氛的社交手段,会让大家都能够参与进来。
人多的时候,永远不要聊高端话题,就得聊一些大家都能插句嘴的,也不要动不动就我有个朋友怎么样怎么样的,谁特么不会吹牛?
张须陀笑道:“臣视之为义子,往日约束颇严,况且年纪还小,所以没有让他碰女人。”
“啧~~~你这人就没意思了,”杨玄纵哈哈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人家都成年了,小心把他给憋坏了。”
众人捧腹大笑,其乐融融。
杨玄挺哈哈道:“二哥,告诉他们,你那会是多大开的荤?”
“不足十三岁,”杨玄纵爽朗一笑。
话题一打开,热闹的不像话,有些人别看平时挺正经的,聊起这些话题,一点都不正经。
薛收算是比较严肃的人了,但也是非常喜欢这样的气氛,专心致志的听着,总结经验。
古代可没有多少爱情,实际上,后世也没有多少,要不然也不会有门当户对这四个字。
所以杨铭的女眷中有几个人,对他死心塌地,因为杨铭给了她们本该虚无缥缈的爱情。
杨铭也是听得哭笑不得,因为各人都把自己的一些私密事给说出来了,非常有趣。
“士信这次回来,让他跟在我身边吧,夺人所爱,字果不会舍不得吧?”杨铭笑道。
张须陀连忙摆手:“怎会呢?士信能被殿下相中,是他的福气,臣与有荣焉。”
他本来就是杨铭的人,培养出一个属下交给杨铭,是很正常的。
一直到了傍晚,大家在一块吃饭的时候,才有人聊起了正事。
“洛阳的船只,怎么也得一个月才能抵达涿郡,但是山东之乱,还是需要尽早解决,”张须陀边吃边说道:“殿下就让怀义跟我去山东吧,届时殿下可以沿运河直抵江都,山东就不用您操心了。”
他是希望杨铭早早去江都,把杨暕的兵权给夺掉。
这也是所有人的意愿,大家不会允许杨暕真的把江南给平了。
杨铭嘴里嚼着胡饼,点头道:“怀义在齐郡也有一段时间,你觉得,大约需要多少兵马,可平山东?”
史怀义道:“一个月之前,怎么也得十万人,现在嘛,河北荡平,山东贼寇人人自危,我大军一到,降者不在少数,臣率本部大军三万五,配合宣城候(张须陀)本部兵马,山东可平。”
杨铭点了点头:“你还年轻,下去之后,要以字果为主,收拾好以后,就尽早出发吧。”
“臣领命,”二人同时答道。
他们俩之间谁主谁副,都无所谓,毕竟都是太子的人,如今都处在事业的上升期,还不到争权夺利的时候。
来护儿赶忙道:“臣熟悉江南水战,愿与殿下一起南下。”
他怕杨铭不带他,毕竟吐万绪这个例子在前面摆着呢,而他呢,大败颉利,如果能够平定江南,也就不至于跟宇文述差的太远了。
他这个人,这辈子最不服气的,就是宇文述,因为他觉得,宇文述能干的,他都能干,事实上,两人的差距确实不大。
两人都是杨广的宠臣,自然会争风吃醋。
杨铭笑道:“我不擅水战,荣公是江都人,南下平叛自然是要倚仗您的,还是元帅长史,我去哪,您去哪。”
来护儿点了点头,人家死了两个儿子,绝对的忠勇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