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十分漫不经心，庄默拿不准他的真实想法。
事实上，“有狐臭”只是庄默拿出的一个理由而已，这个理由是否成立，全看这位教皇大人的心情。
从符合利益的角度，教皇的目的是在异种肆虐的世界里获得一块安全区。
当然，为了保证他的永生，他还需要这块安全区里有繁衍生息的人类，质量越高越好。
一旦西方基地赢了，奥古斯丁家族绝不会留下其他三大基地的优秀种子。
那样的话，教皇的选择面就会缩小许多，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只剩下西方基地的人。
可庄默觉得这对教皇而言根本不重要，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像选神子神女一样从小培养接下来的身体容器。
他真的在意跟谁合作，通过什么途径吗？
庄默只是浅浅试探一下。
因为他觉得教皇是真正随心所欲的人。
否则，他不会允许芝麻联盟发展起来，更不会默许自己做那些动摇红衣教根基的事情。
庄默心中愈发紧张，因为教皇的性格，他们得以存活发展。
但也因为这位教皇是这样的性格，庄默时时刻刻不敢放松。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一句话，就会让教皇觉得不合心意。
这种阴晴不定的人是最难伺候的了。
庄默还没见过教皇“阴”的一面，但看金兰和那两个护法的态度，就知道他绝不会像看起来这么温和。
康芒斯打量着庄默，之后笑道：“我的孩子，我说过，我理应支持你。”
“你是被神眷顾的孩子。”
这个时候，庄默的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
他只能应道：“是的，我的确是被神眷顾的人。”
虎子也是被神眷顾的狗子。
没人敢打断两人的对话，即使金兰和格雷西能在康芒斯面前争吵，但她们也绝对不敢在这种时候插话。
格雷西看起来还算平静，但金兰的面容已经扭曲，眼睛下的肌肉正在疯狂跳动。
至于布卡神殿的江勇，庄默分神观察着——那仿佛是个入了定的老和尚一样，一声不吭。
康芒斯始终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气氛越来越凝重。
这个时候，庄默看到康芒斯身体坐正了一些，眼神也不似之前那样玩味。
在这瞬间，他变得平静、深邃。
这样看来，跟以前的康芒斯非常相似。
但也有些不同，比如现在的康芒斯嘴角是上扬的。
“你是被神眷顾的人，只要是神的决定，我们从不该质疑，只应该顺从，”康芒斯说道，“既然这样，攻打联邦的总指挥，就定为——”
康芒斯拖着长音，还是没把人名说出来。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个人名就代表了攻打联邦的方向。
如果是金兰或者江勇，那他们一定会选择跟奥古斯丁家族合作。
但如果是格雷西或者庄默，他们就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所有人的心脏都被提起，庄默尤其，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康芒斯好像很满意他们现在的神态，这让庄默再次确定，教皇的确受到了原康芒斯的影响，比如他偶尔露出的表情动作，他有时表现出的真实虔诚。
但他本质上是个充满恶意的人，他喜欢看别人对他的恐惧，喜欢看人类挣扎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迟迟不肯给个准话，连公布个名字都要拖着长音，专门吊人胃口。
就不会一力促成飞云基地建立，又允许飞云基地全灭。
或许，这一切对他来说如同游戏！
万俟运也好，庄默自己也好，只是他游戏的一部分。
谁能给他带来新鲜感，带来乐趣，谁就是暂时的赢家。
庄默内心发寒，这次的对话，让他对教皇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是个有特殊能力的超强者，所以他是玩家。
庄默抬头，貌似不经意地看向教皇的眼睛。
深邃的黑色中，满满的都是恶意。
这是红衣教教皇的真面目吗？
庄默低下了头，这是他迄今为止面对的最危险的对手，比八级异种王还要可怕。
“我的孩子，你总是误解我，但我还是愿意支持你，帮助你，”康芒斯又半躺下，笑道，“你来做总指挥吧，庄默。”
庄默愣了一秒。
他原本以为，就算康芒斯倾向于他，也会选择格雷西做总指挥。
让他做总指挥？那红衣教岂不是要玩完？
庄默笑出了声：“好嘞好嘞，让我做总指挥，您就放心吧！”
江勇还是没什么反应，金兰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不忿。
“教皇大人，这小子是联邦的人，您怎么能相信他呢！”
金兰看向庄默的眼神比边十三的刀还要锋利。
她不知道庄默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教皇大人，但她可以肯定，这小子明摆着是想借他们神教的人去打西方基地。
他把神教的粮食往联邦运，用神教的人打北方基地异种，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险恶吗？
教皇大人怎么能信这样一个人？！
话刚说出口，巨大的悔意几乎淹没了金兰。
她怎么能质疑教皇大人呢？！
是因为教皇大人换了康芒斯的身体，庄默又如此可恨，才让她暂时失去了理智。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金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左护法抬起了手，一根满是刺棱的金鞭无情地朝着自己甩来。
“啪！”
“啪！”
……
被硬生生抽了十鞭，金兰从头到尾不曾反抗，反而哀嚎着求饶：“教皇大人，老金兰再也不敢了！教皇大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庄默都看呆了！
一位S级的强者，还是位老者，就因为说了一句质疑的话，就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酷刑以对？
但这也还算情理之中，毕竟邪教总要有些突破尊严和底线的控制手段。
最让庄默震惊的，是金兰的哀嚎声。
面对这样的带刺的金鞭，她连防御都不能做，只能硬生生以肉体挨着。
但即使如此，金兰的表现还是太夸张了些。
庄默往上看了一眼——果然，康芒斯看上去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