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逸夫楼时,沈彻埋头想着心事,冷不丁听见背后大马力引擎的轰鸣声,随即有好几个男声促狭地吹起口哨:“沈彻,你家校花来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算怎么回事,诧异地回头,果然看见那辆海魂色系的S1000RR,秦修取下安全帽跨下车来,四周起哄的声音越发大了,男生的口哨声夹杂着女生掩不住的笑声。
沈彻愣神地看向秦修,看见后者难看得要死的脸色,才猛然明白过来,很显然照片的事已经在系里传开了。他杵在台阶上,感觉脚下顿时有如千钧重。四周没人离开,似乎都等着看好戏。他忽然不晓得该怎么面对这些曾经熟悉眼下却如此陌生的面孔,更无法面对被自己搅进旋涡中的秦修。虽然也努力告诉自己,不是你干的沈彻你特么一定得把背挺直了!可是真的被这么多人以那种不屑又嘲笑的眼神注视,光是那种耻辱的感觉就能压垮你。
“看不出来啊沈彻,你是不是还有私藏的照片?”有男生凑过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秦修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来,冷冷地一提男生的衣领:“你当我死了?”
“哎哟,火气别这么大嘛,”男生连连推手打哈哈,眼神示意身边又怒又无法做声的沈彻,“偷拍你的又不是我。”
秦修隐忍着松开手:“放尊重点。”
男生扯着衣领讪讪地耸肩。
沈彻不敢去看秦修,眼角余光还是扫到秦修在搡开那男生后往楼上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朝向下方众人:“事情还没搞清楚,沈彻是被冤枉的。我知道真的偷拍狂就在你们这些看好戏的人当中,至于是谁,谁心里有数。”
这番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那句势大力沉的“至于是谁,谁心里有数”简直杀伤力十足。秦修放完话就径直上了楼,徒留楼下议论成一团。刚刚还是一群围观者的十多人此刻面面相觑,打量彼此的眼神都变了。然而最吃惊的莫过于沈彻,这么说秦修终于相信他了?!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连忙追上楼上的人。
“秦修!”
对方兀自上楼没理他。
“哎你等等——”
楼梯上的人沉了一口气站住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一瘸一拐追来的卷毛青年。
沈彻被那陡然散发出低气压的身影看得一怔,这显然不是相信了他的表情,连原谅都谈不上。那表情让他又如坠冰窟:“……你还是不信我是被冤枉的?”
“那不重要。”秦修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不重要了?!”沈彻用力抓着楼梯扶栏,冲口吼出来。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必须相信我必须相信我!很重要你知道吗?!
秦修淡淡地看一眼涨红脸情绪激动的沈彻,不得不说这个姿态让他心疼了。很好,至少你会是一个好演员。
沈彻目视秦修什么也没说,冷酷地掉头离去,楼梯上留下他一个人,心像被狠狠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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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办公室里,汪骏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桌子上放着那只黑色登山包,好整以暇地等了一会儿,要等的人总算出现在办公室门前。
“你迟到了。”他站起来。
沈彻注视着眼前这个戴着无框眼镜,看上去人模人样的男人。只是汪骏的表情已经全然没有了在课堂上为人师表的伪装,完全一副原形毕露仍得意洋洋的样子。
兜里的手机忽然一响,沈彻摸出来一看,竟然是汪骏打来的。
“为了防止你录音什么的。”汪骏见卷发青年并没有设陷阱,才一脸放心地瞅了瞅两人同款式的登山包,“现在说吧,我想你不仅仅是约我出来还包这么简单吧。”
沈彻将登山包扔过去。汪骏接过背包打开来,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讲义课本什么的都在,他蹙了下眉,抬头看向一改往日阳光气息,俨然晴转多云的卷毛青年:“那些照片呢?”
“你还想要回照片?”沈彻实在难以相信,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个人面兽心的老师居然没有一丝难堪和羞愧。他本来是打算说服秦修和他一起过来,好当着面揭穿这个人的伪装,可是,苦笑,早上的那一幕,秦修对自己已经完全无信任可言了。
沈彻从牛仔裤后兜里摸出那叠照片,拿出打火机,当着汪骏的面把照片点燃。
“什么意思?”汪骏扶了扶眼镜,目视沈彻将照片的残骸扔进垃圾桶里。
“我知道你还有底片,这些照片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沈彻说道,口吻有些黯然,他费尽唇舌连秦修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学校的其他人,这些照片他拿着也没用,当然也不可能还给汪骏,“不过现在至少有我知道你的真面目,我希望老师不要再做这种不入流的事,还有,”他抬起眼,正色道,“不管你想对秦修做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收手。”
汪骏哼了一声:“你也对他感兴趣?”
沈彻从那表情里读出下流的意味,真心被恶心到了:“秦修尊重你,虽然你根本配不上,但是我请你起码不要辜负这份尊重。”
“说这么冠冕堂皇,”汪骏两手按在办公桌上,打量沈彻,“都是同道中人何必来这套。”
“谁跟你是同道中人?!”沈彻嫌恶地皱眉,这个人,是不是以为全天下都跟他一样猥琐变态。
“哦,”汪骏挑起眉,“那硬盘你那些东西怎么解释?”
“什么硬盘?”沈彻莫名其妙。
“得了,你就装吧。”汪骏笑,“总之,沈彻,我们两个是半斤八两,你也别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样子来指责我,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对那个尤物就真的没有一点想法?”
尤物应该是个美好的词,为什么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无耻下流,沈彻实在一分钟都不想跟这个人多待:“他是你的学生,请你称呼他的名字!”
“如果我不呢,如果我就还要继续打他的主意呢?”
沈彻看着一脸挑衅的汪骏,决然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汪骏抱起双臂好笑地看着说得义正言辞的阳光好青年:“沈彻,你以为自己是谁?护花使者?在你自作多情地做这些无用功以前,好歹问问你的校花是不是真需要你这么做吧。表错情什么的很伤人的。”
沈彻皱眉扫一眼遗憾地摇着头的汪骏,转身离开办公室。
已经过了上课时间,走道上静悄悄的,汪骏那句“表错情什么的很伤人的”恍若在寂静的教学楼里回荡。沈彻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好像透不过气来似的一直走到过道阳台,远方城市的喧嚣将脑海里回荡的声音渐渐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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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周末,秦修本来有晨跑的习惯,但是这天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快十点了。疲倦地掀开被子,身上的天蓝色浴袍已经松开,他有些无力地又将腰带绑回去,才发觉已经没有那个必要。过去一个人时他一向是裸睡的,搬过来后因为屋子里多了个偷窥狂而不得不改变多年来的习惯,穿好内裤浴衣才敢上床,偏偏这只鸵鸟男独占欲还大得惊人,他还不得不把浴衣都绑得规规矩矩才能在公寓里走动,否则鸵鸟男看见了还会不开心。
手机铃声响起来,秦修拿起来一看,是汪骏的号码。
“秦修,起来了吗,和宋导的饭局你可不要迟到啊。”
敷衍地答了一声,刚挂断电话,铃声又响起来,有完没完?秦修烦躁地抓起手机,神色却忽然一凝,看着屏幕上那个怨念的“死呆蠢”许久,才冷着脸按下了挂断,将手机扔在床上,也不忙着换衣服,就这么坐在床边远远地瞅着手机,果然不一会儿铃声又不屈不挠地响起来,他拿起手机挂断了又扔回床上,这样来来回回响了三遍,最后铃音终于偃旗息鼓了。
秦修凝视着床褥上自此安静下来的手机,心说你的耐性也不过如此。这么想着起身走到衣橱前换衣服,刚脱了浴袍,弯着腰长裤套了一半,身后来电铃音又冷不丁响起,他一下直起腰,这一抬头猛地磕到柜门上,狼狈地一面捂着额头一面提着裤子跪上床,抓过手机刚要按接听,对方却挂断了。
屏幕上只留下“死呆蠢”的未接来电,秦修死盯着屏幕许久,直到灯都灭下来,黑呼呼的屏幕上映出他阴郁的脸。
低头扣皮带时手机的短信铃又一响,沈彻你真是会挑时候!!秦修气得“啪”地甩下皮带,忙转身抓起手机,才意识到这是短信不是电话。
——秦修,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信我,你不接我的电话也没关系,但是汪骏这个人你一定不要和他走太近,别单独和他出去,就算出去了,也一定不要喝酒……
后面还有长篇大论一大堆,秦修看都看不下去了,心情败坏地删除了短信。
为什么你总是要针对汪骏,就因为他是同性恋,又和我走得很近?看着手机上短信已删除的提示,秦修坐在床边,忽然想,如果告诉他自己对汪骏一点也不感兴趣,那家伙是不是就会收起这些幼稚的伎俩?
换好衣服拉开门正要下楼,冷不丁听见楼下大厅欧哲伦边喝可乐边鬼鬼祟祟跟贺兰霸说话的声音:“秦修晨跑去了吧?”
“应该吧,早上就没看见。”贺兰霸边高抬腿边回答。
秦修在门板后不动声色地撇撇嘴,又要趁我不在搞什么小动作?
果不其然就听见欧天王顿时嚣张起来高八度的声音:“呵呵,你猜沈二那家伙在哪里兼职?我那天签售完就顺路去接他,那家伙竟然在儿童摄影店发传单!关键是还套着一身QQ装,我靠,简直蠢得不能直视!”
话音刚落,只听见二楼卧室门“砰”地一声弹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木^木姑娘的地雷,好开心乃还在这里!谢谢这段时间一直陪伴着校花和卷卷的老读者们,谢谢热情留言的姑娘们,每天看到乃们的花花抱怨什么的心情就BIU地好起来啊!谢谢订阅本文的所有姑娘,你们的支持是台长坚持下去的动力!
下期预告:北极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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