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恒茂抬脚而下,还没走到石阶之下,一辆神秘黑私人订制加长版劳斯莱斯仿若幽灵一般滑到佛门台阶之下。
车中迅速下来一位戴着墨镜一身黑色劲装的车童,车童赶在恒茂即将走进劳斯莱斯的瞬间,恭谨拉开自杀式车门,微微弓腰恭候主人上车。
也恰在这一刻,恒茂下一脚跨入车中,端正的坐好,这一切就跟彩排了无数遍一边,流畅而高雅。也恰在这一刻,恒茂的前方被车子遮掩的角落里递过来一杯红酒。
恒茂随手接过,润了润久言的喉咙,眼睛却再也没看卫修一眼,似乎之前那一切都是一场奢侈的帝王微服私访一般。
黑色加长轿车无声无息的滑了出去,全场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仿若幽灵,自然的令人窒息。
卫修整个人呆滞住了,许久浑身陡然散发出令人惊惧的血腥气息,那双眼眸中更是直冒红光,那是真的红光啊!
无数血腥红色警报不停的在警告着宿主,体内毒素在堆积,请控制情绪,请控制情绪!
“咯咯……”卫修低声怪笑起来,笑声充满诡异的神经质。
四周的游客看到怪笑的卫修,纷纷惊恐的闪躲一旁,有些担心是不是哪个神经病院跑出来的病人?更有甚者已经掏出手机,大有卫修进一步发病,便立即报警的架势。
咯咯怪笑的卫修好一会才止住笑声,脸色惨白,有些维持不住平衡的一摇三晃漫步走下台阶,走向车子,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刚刚钻进车子的卫修,脸上便止不住的泪水啪啪掉了下来,卫修强忍着心中愤怒、委屈、与不甘掏出手机,拨了安安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cannot……”
比探索者还要冷漠的语音播报,令卫修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颓废的倒在靠背上,手机无所谓的丢在了一旁。
安安早上还跟他通了电话,说她上班去了,让他不要担心,然而不过几个时辰之隔,安安的电话就拨不通了。
卫修可不相信这是某种狗血的误会,看爱新觉罗·恒茂的行事风格,很可能在他们游览清心寺的时候,安安就已经被他手下接走了。
现在卫修的内心非常乱,各种念头闪烁,他甚至生出找到安安将安安抢回来的冲动。然而这可能吗?不提他能不能把安安抢回来,即便是他能,安安愿意违背父母的意愿与他浪迹天涯吗?就算安安愿意,他卫修愿意看到安安跟他受苦吗?
卫修没有发现,别看恒茂从头到尾对他态度看似一直温和无比,但是这种温和仿若温水煮青蛙一般将他催眠了,令他心中生不出反抗之心,即便是最后突兀的强硬也恰到好处最后一击,几乎将卫修的反抗之心彻底击垮。
不过,恒茂终究是低估了卫修,或者说低估了被他先祖乃是他轻视视之为“用”的宗教。
卫修在车中神思散乱许久,不经意间透过车窗看到远处远远耸立于林子中的千佛塔,翠林掩愔,安静似峰。
当时人在寺中,心神尽被恒茂所述阴私**所填充,一时间竟然忘记这里乃是佛门之地,虽然只是个旅游景点,但是终究是佛光普照之地。
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卫修忽然拉开车门,一步一个脚印的再度迈入佛门。这次上去自然不是去祈福,就像卫修回答恒茂信仰一般,他卫修不信宗教,只信科学,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他距离科学更近吗?
这次卫修择道而行,与之前孑然不同,行的乃是一道林深小道,渐渐消失在寺院深处。
蓦然间,林中路断,前方现一凉亭。
这里大概是清心寺最为幽深之地了,罕见游人,地上落叶深厚,看来这里游人太过稀少,连工作人员都懒得过来清扫了。
卫修漫步到这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卫修现在需要安静的地方静静的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该怎么做?
亭中并不干净,石凳上还有鸟粪,但是在面向清河市市中心的方向的石板上,却有一块被摩擦的极为光滑的位置,想来这里独招游人喜爱,久坐而成。
卫修随即盘膝坐在这里,闭上眼睛,略一思考,心神便烦躁的思索不下去。
烦躁间,卫修忽然想起来伽马波的妙用,略一沉思伸右手覆于右膝,指头触地,此印乃触地印,又称降魔印,卫修要降这心中心魔。
另一手左手仰于膝上,佛门并无这一手印,不过若是将右手覆盖于上便是禅定印,又称法界定印,卫修要心若止水。
“闻如是。一时佛在毗舍离城奈氏树园。与大比丘众八万四千。菩萨十万四千人俱。普皆大圣玄鉴通达……”晦涩低沉的吟诵之声响起。这是《十住断结经》的内容,全称《最胜问菩萨十住除垢断结经》,正是卫修在日本所获那卷经书。因为拥有,所以卫修最为熟悉的经书就是这《十住断结经》,此时要平心静气自然就要念这一卷经书。
卫修并不懂佛经的经义,他也不想懂佛经的经义,在看来这些晦涩难懂、发音艰涩的佛经,象征意义更加大于实际意义。
但是这种晦涩的佛经,却令人心情更加容易平复下来。尤其是当卫修渐入佳境,与他神经元接驳生长为一体的探索者,逐渐伴随着神经元的规律的电波活动而震动起来,在探索者的加强下,这种电波逐渐连成一片,一圈圈荡漾而开,形成规模。
此时若是有脑波检测仪检测卫修大脑,就会惊讶的发现卫修的脑波逐渐加强并散发出富有规律的伽马波γ,并逐步出现深度冥想德儿塔波δ。
远处松柏间忽然一阵攒动,一只漂亮异常拖着常常炫丽尾巴的鸟儿,稳稳落在枝头,伸头向下方看去,小脑袋歪着,点漆眼眸盯着卫修,似乎有些疑惑最下面那个家伙怎么生出了一头的黑黑的毛发?
拖着长长尾巴的鸟儿,蹦蹦跳跳好几个枝头,犹豫了半天,实在受不了那声音的诱惑,嗖的一声飞了下来,落到卫修的肩头,缩着小脑袋,微阖眼珠,似乎极为享受。
某一刻,路断尽头山林间现出一位大夏天罩着一身灰袍,顶着光亮脑袋的老僧。这老僧看到凉亭背影,听着缠绕在耳边的佛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师兄啊师兄,你说世人浮躁逐利,不可见慧心,那贫僧此时所见又是什么?’老僧微微一笑,漫步而去。
……入神不知流水,某一刻卫修念到灭心品第十一,心神忽然一动,停住颂吟,睁开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卫修,世界在他眼中似乎都变了一个世界。卫修只觉得神清气爽,心中烦躁愤怒尽去,甚至生出一种斩断红尘的无欲无求之感。
“哗啦啦……”一阵拍翅膀的声音,突兀的在卫修耳边响起,卫修诧异的扭头看去,一只漂亮异常拖着长长尾巴的鸟儿突兀的拍翅而走,鸟儿在空中盘旋一周,旋即落到一人肩头。
循着鸟儿身影的卫修,这才注意到在自己身侧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已经盘膝坐着一名僧人,这僧人慈眉善目,皮肤黝黑粗糙,看起来有种老农的感觉,但是那双眼睛却很亮,亮的有种不敢直视,似乎生怕心中的阴私之事被看穿一般。
“打搅了!”老僧满脸歉意的道。
卫修摇了摇头,忽然想到自己屁股底下的石板久坐光滑的模样,心中恍然大悟道:“这里是大师的位置?”
老僧笑:“佛门无位置,人人皆可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