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烫的石床之上,他从后方按着她,挞伐不知多久。
她初时疼得宛若被撕.裂,到后来疼得都麻木了,也就不再觉得疼。只知有黏腻的血液沿着腿内侧流淌下来,她却已经懒得去分辨那究竟是不是血。
他不准她回头,死死从后方按住她肩头,让她面颊只能贴在手臂上,无法看清他狰狞的嘴脸!
却也可以想象,他此时的那张森然霜面定然因为得意而狰狞,因为欲念纾解而五官扭曲吧!
他终于夺走了她身为女儿的最珍贵的东西,他终于彻底毁了她的骄傲誓!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飒飒的铁叶子声。有勇士低声禀报:“回大人,慕容带到。”
兰芽倏然一紧,全身紧缩。她背后的司夜染却因此而长吟一声,攥紧她的腰,加速递送数回,方嘶吼着退出去,从后方将她压倒,两人这么相叠着躺了片时敦。
兰芽知道自己已然破败,忍住泪,闭住眼感受他鼻息灼烫喷在她耳畔。
“大人……请记住你自己的话。小的已然从了大人,大人便不要为难慕容!”
慕容,慕容,如此近在咫尺,不过一墙之隔……可是我却已注定与你,今生无缘。
司夜染缓了口气,身子支撑起来,却半点没有温柔:“事到如今,你却还只是念着他!是不是如果不是为了他,你今晚根本不会从我?”
兰芽身心交瘁。热力沿着石床漫上来,她觉得好困,好想睡。真想就这么一睡不再醒,变不用再面对眼前这残酷的现实,不必再面对——她背负血海深仇,却孤掌难鸣、无能为力的苦!
司夜染看她不吭声,便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伸手抓过龙头衣架上的衣裳,披衣出门。
房门开合,外头的冷气钻进来一些,与房间中氤氲的热气对撞,产生了一带清明之地。不过却也不过转瞬,那一点子凉气便都被热气击溃,渐被包吞。于是安静下来的房间内,依旧热气涌动,蒙昧不清。
兰芽闭着眼睛,面颊贴住石床,想让自己昏睡过去,可是耳朵却不自禁地竖起,听向外面的动静。
事已至此,司夜染又会如何对慕容?
山间夜静,或许也是上苍垂怜,终究让她在柴火的啪啪声之外,隐约听见了两人的语声!
司夜染声如万年寒冰,又含着嘲弄:“……便是本官从前与你说过的那件事。从了本官,本官便将你从教坊司捞出来,不必再做那千人枕的苦差。你只需听本官的调遣,只去特定的宅邸,陪特定的人……你该明白,这当中的差别。”
慕容的嗓音依旧狂傲,可是人在屋檐下,便也染了一丝凄楚。他冷笑:“总归逃不过以色事人的命运去,我怎会依你!”
“是么?”司夜染越发气定神闲:“几个少年当中,你是最早猜着我用意的,你也最早开始防范本官,最早开始绸缪反抗本官。京师嗜血虫的事,你千方百计想要嫁祸在本官身上,本官都明白。只因满京师,只有本官管理的皇店收取草原牛羊的税赋,那些牛羊都要暂管在本官掌管的皇店当中……于是整个京师,能够拿到那么大量嗜血虫的人,仿佛只有本官——你还暗地将此事透露给贾鲁,引贾鲁去查本官……慕容,就为这,我杀你一千遍也不冤枉你。”
慕容一声冷哼:“可是你却将此案交给兰伢子!你知道我投鼠忌器,为了他的安危,我不得不有所收敛,最终导致计划无法进行到底……最后,只能亲手杀了我的族人,才将此案封死!”
司夜染清亮一笑:“投鼠忌器?说得好!本官将你们几个撒到外头去,却将兰公子留在本官身边,端的就是要你们投鼠忌器的!否则,以你们几个的性子,又如何屈服本官,如何甘于为本官所用?”
慕容怒极反笑:“司夜染,都说阉人因为兰台之缺,于是个个都是扭曲了人性。此时以你观之,果然如此!”
兰芽暗自攥了把汗,也顾不得自己,爬起来赤脚下地,悄然走向门口去。
却听司夜染扬声笑起:“扭曲?没错!本官就是个扭曲的人——你以为本官的兰台之缺,是本官自己愿意的么?你以为本官这样扭曲的命运,是本官自己可以选择的么?”
兰芽心下也是一颤。司夜染本是大藤峡小罪人,以幼童之身被送进宫中,年幼便已净身……这自然不是他自己能够左右的。
司夜染笑毕,冷冷道:“慕容,本官知道你恨本官,只因是本官亲手活捉了你,又将你堂堂皇孙送入教坊司!可是,这就是你身为北元皇孙必定要承受的命运,就如本官年幼时一样!”
“或者又不止你我,就连我大明名垂青史的三宝太监郑和,甚至我大明宫廷如今地位最高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实则都是罪臣之后,都是在自己无法决断之下被净了身、从此矫改了命运的!想怨,怨谁?”
司夜染的声线悠缓下去,掺了些沉重:“或许只该怨自己的出身。宁愿生在普通农人家,也不要曾有的煊赫。”
两人的声音
tang都低沉下去,兰芽凑近房门却也听不真切。
许久慕容的声音才又扬升起来:“……你莫要难为兰伢子!他为人质,又是掣肘,你终究想要的不过是我们几个的屈服!”
“没错~”司夜染渐起得色:“那你便答允我……本官亦可答允你,届时不光将你捞出教坊司,不再受那些苦楚;我同样也答应你,多给兰伢子一些自由,不必她永远都拘在灵济宫中。你看,如何?”
兰芽指尖死死扣住门框。
慕容千万不要答应,千万!他说将她暂放自由,那是因为他方才已然得到了她!他深知她的性子,明白她既然已经被他破了身子,她便不可能再跟慕容在一起……所以他才以此为饵!
门外,山风苍凉,却只听慕容寒凉一声:“好,我答应你!”
门框上一块树皮应声而落,木茬儿刺进兰芽指尖。十指连心,本该痛极,可是兰芽此时却已然感觉不到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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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发了整夜的高烧,额头滚烫却周身冰冷。临到天大亮后,那热才退了。
初礼小心端早饭进来,兰芽自己却已然收束停当。
看着菱花镜里斑驳的自己,真的羡慕那个镜中男装而飒爽的人,不必因女儿身而疼痛,更不必凭吊自己刚失去的最宝贵的一切。
这些独属于女儿家的自怨自艾,放在男人的眼里,都只是矫情吧?
初礼无声将碗筷放好,低声劝说:“公子好歹吃一口。”
兰芽却朗声一笑:“吃,本公子当然吃!怎地礼公公竟会以为本公子不肯吃饭么?人是铁,饭是钢,本公子又怎会与饭过不去!”
她坐下端起碗就吃,可是坐下的刹那,还是牵动腰腹,痛得隐隐吸气。
初礼自不便说什么,便只好告退,说等兰芽吃完了再进来收拾。
兰芽仿若赌气似的,一口气将桌上的饭菜全都大吃大嚼了咽下去。肚腹有了底气,心情仿佛也跟着好转了些。她索性放纵自己,大大地打了个饱嗝。
一个饱嗝还没打完,房门一开,司夜染竟然就这么走了进来。
兰芽连忙伸手捂住嘴,剩下半个饱嗝硬生生吞回嗓子眼儿里,噎得难受。
想及昨夜种种,兰芽蹙眉别开头去,不肯望向司夜染。
司夜染打量她两眼,径自走进来,拣了上座坐下,指尖相对冷冷注视着她:“兰公子,倒是令本官惊讶。本以为今早会是要死要活,却原来胃口这样好~~看来昨夜,本官反倒是令你舒泰了?”
兰芽忍住将要冲口而出的怒意,反倒回首一笑:“小的自然舒泰。多谢大人将绝密赐告——大人净身未全,倘若被紫府知道,或者被皇上知晓,大人可知那将是何样下场!”
“小的昨晚所受的痛,与大人将要承受的比起来,当真算不得什么!小的只需想想大人的将来,心下便没什么不舒泰的。”
子予吾之痛,吾必双倍奉还!
司夜染浅色瞳底闪过黑翳:“兰公子,本官从不屑与你争口舌之长。如果本官是你,便绝不会这样轻易都说出来——更何况,你说的全都错了。你的疾言厉色,在本官眼里不过一场笑话~~”
“怎么可能!”兰芽腾地站起来,只盯着司夜染:“难道昨晚你没有……没有用那物件儿对我!”
“哈哈……”司夜染轻蔑地扬声大笑:“兰公子,你果然蠢不可及!我司夜染就算也喜好美色,但是我更清楚枕席之畔往往亦是最危险之地,所以即便我要了你,又如何会让你寻得把柄去!兰公子,我司夜染纵然是在欢爱时,亦从不曾失却分寸的!”
司夜染伸手点指榻边木匣:“你若好奇,便自己去看。看看本官昨晚,究竟是用什么要了你!”
兰芽一颤,回头死死盯住那木匣,却不敢前去。
昨晚司夜染将那带子缠绕在腰上的所为,她还记得清楚。如此推算,难道是,难道……
看了,唯恐证实自己的想象,唯恐知道自己最珍贵的竟然是毁在一个物件儿手上;可是不看的话,又如何肯甘心!
她便豁出去,奔过去不停顿,直接扯开木匣……循着昨晚的记忆,找到那条碧色的带子,拎出来展开——
带下坠物,便生龙活虎跳跃至眼前!
那样硕大的一根,宛若毒蛇绕手一般,惊得兰芽几乎失手砸在地上!
那物件儿让她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司夜染远远眯眼瞧着她的反应,忍不住轻轻一哼:“兰公子,不必故作惊讶了。这兰根,你早就见识过!”
兰芽烫手一般将那东西扔到一边,“你胡说!”
他冷笑:“兰公子从小最爱看秘戏图,那图里无数回画过教坊女子向货郎购买此物……兰公子又何必此时与我狡辩!“
兰芽脑海中轰然一声儿。她想起来了,是见过这样的画儿。画中是几位仕女,隔墙望向门外货郎。货郎从篮子里掏出这样一物,硕大地捧向当中一位
仕女……
只不过,兰芽当时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她倒以为那货郎卖的是烤红薯,擎起的那根就是粗壮的红薯罢了!
羞恼不请自来,兰芽更是忍不住想起,她看了那画儿之后便馋嘴想要吃烤红薯。彼时红薯尚且是稀罕玩意儿,都是番国舶来,家里不曾备,要到外头市集上去找寻。她便抓了爹爹的书童,两个穿了一式一样的衣裳,软帽皂靴地手牵手出门去寻。
那书童诧异她怎地忽然想吃那番来的东西,她便将揣在怀里的秘戏图展开来,认认真真地给他看,说:“你瞧这一根,好好吃的样子。啧,我要流口水啦……”
压住羞涩,兰芽只苍白回望:“紫府果然手眼通天,原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人。小的只是好奇,是不是从多年前起,紫府已然盯上我爹,府中早已有了紫府眼线?!”
司夜染轻哼一声:“那又有何奇怪?这满朝文武,哪个府里没有紫府的人?每个大臣,当晚吃了什么,睡的是几房小妾,皇上统统全都知道。”
“皇上全都知道么?小的看,倒是未必!”兰芽心间义愤激荡:“倘若皇上真的知道我爹一言一行,皇上便会知道我爹拳拳忠心!又如何会受了你们的离间,当真以为我爹是叛臣!”
司夜染眼珠缓慢一转,“你说的倒也没错。那些消息,哪些呈报给皇上,哪些却不呈报,端的还要看主事者的心思。”
“主事者,便是你与紫府仇夜雨、公孙寒这些大太监吧!”
司夜染悠然挑眉:“不必口口声声满含不屑。兰公子,大太监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便如你此时,生死不过蝼蚁命,与我们这些当大太监的,差得何止天地!”
兰芽昂然一笑,心下暗说:司夜染,我谢你提点!正如你想要代替紫府公孙寒一样,将来也必定有人会起而替代了你!而我岳兰芽,纵使做不了那个替代的人,我也会成为推波助澜之人!
司夜染仿佛说腻了,冷冷瞟一眼兰芽:“今日赐你恩典:去见慕容。本官已然准他离了教坊司。去替他寻个合适的院子,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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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
紫府。
仇夜雨细细听着手下细细将江南的消息禀报,眉心紧攒。
那手下见状道:“大人放心。南京那边的内官,全都是咱们京师司礼监派过去的人,个个得力。但凡有一点诡异的,定然都会上报。”
仇夜雨点头:“永远不要小看南京……虽然成祖皇帝迁都京师,南京仿佛只剩下风花雪月。实则江南势力从未真正根除,朝廷多年心怀耿耿。我总要怀疑,司夜染此番去南京,根本不是表面上所看的样子。什么叫争风吃醋?什么叫他千里去追那兰公子?那恐怕不过是他的障眼法罢了!”
手下一惊:“大人的意思,难道是赴南京别有所图?”
“你说呢?”
仇夜雨目光放远:“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有谁会明明白白告诉你,他下西洋根本不为通商,实则是去西洋追查建文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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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楼,兰芽亲自找了鸨儿娘,又被鸨儿娘引着去见了南京礼部的官员,将慕容的落籍销毁。
兰芽转去慕容房间,想要帮他收拾行李。
他却漠然一笑:“何必收拾?这些,原本就都不是我的。曾留身畔,也俱是耻辱罢了!”
说罢拎过火盆来,竟是将所有的物件儿全都付之一炬。
当火光熊熊而起,慕容据窗仰天大笑。看似酣畅淋漓,可是那笑声里却都是无奈的凄凉……兰芽听得心痛不已,却无法安慰他,只能隔着灰烬飞腾的火光,遥遥地望着他那张绝世的面容。
生得这样的人,拥有那样尊贵身份的人,怎地竟要承受这样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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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薯是明代才舶来中国的哟,咳咳,而且还是明代华侨冒着生命危险带进来的……以后吃烤地瓜,可得珍惜点儿吃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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