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原本很忌惮二掌柜的存在,可是此时听见他的脚步声,却平生了欢喜。巴望着被二掌柜冲了,慕容便能放开她,好让她夺路而逃,去追回虎子来!
却不成想,二掌柜虽然走到柜门前,却没打开柜门。反倒拈起三炷线香,凑到烛火上点燃了,噗地吹灭了明火,然后恭恭敬敬对着柜门顶礼鞠躬,口中念念有词道:“白狐上仙请恕罪,凡夫小子莽撞得罪,实非故意,更非得以,万望仙侣莫降罪……礼”
兰芽一边踢蹬着抗拒慕容,一边真想大骂出声。妈蛋,敢情这精明过了头的二掌柜是当真把她和慕容当成了来访狐仙的?!
如此说来,难不成他先前对虎子这么说,当真不是诳虎子的?
二掌柜鞠躬完了之后,还正儿八经从墙边挪过一张条几来,权充香案,还捧了个体格十分巨大的香炉过来,正儿八经摆在条几上头,然后将那三炷香插到香炉里。
兰芽便更要哭了。
柜门原是朝外开的,原本外头挂着锁已是个难题,二掌柜这般多此一举地又在外头拦了这么一道,待会儿她要想冲开柜门去,就更难了!
那二掌柜做了这么些之后,还深情脉脉地盯着柜门,幽幽道:“仙侣在此,凡子不敢打扰。凡子这就先退回楼上去,将此洞府还给仙侣。待得仙侣离去,凡子再下楼来。”
兰芽真想推门出去,拎起那大香炉砸那二掌柜脑袋上。他傻了么?
可惜嘴被慕容堵住,身子又被死死压住。更为要命的是下裤已褪至膝头……他咬着她的舌,闷哼着将她托高…淌…
她已感受到了——他。
只是他有些生涩,寻不得门径……而若她微微迎合,他便会,便会,长驱而来。
分寸,都只在她拿捏之中。要与不要,此时是最艰苦的鏖战。
这一刻的分神,那二掌柜已然离开了,还熄了明灯。一楼大堂登时一片幽暗,只有墙边神龛处罩了红纱风罩的长明灯幽幽而明。简陋的店堂,这一刻只有红影摇曳,让她无可救药地想到洞房花烛……
身子便更酥软水润下来。
他便一声闷哼,急切横冲直撞而来。
兰芽却扭着腰,极力闪躲。
她曾幽闭,纵然已经来过桃花癸水,可是她并不清楚是否还能如正常女儿一般承应男子……她更已然被司夜染那般对待过,她也不知自己是否还是完璧之身。倘若被慕容探知她早已非完璧,那么以慕容的身份和骄傲,他可能便从此厌弃了她。
越想越绝望,越想越心痛。她揪着他的衣襟,用力攀住他腰身,躲开关键所在。泪已然无法控制地滚落下来。
此时外面无人,她敢小小出声:“慕容你停下……你听我说,你忘了,我是男儿身!”
危机之下,只敢以谎言自保。虽则无奈,却也别无他法。
黑暗里,他潋滟一笑:“是么?”
大手随之扣来,按住她那里一点,又一捻:“兰公子,我再笨,男女此处却还分得出来!”
兰芽忍不住一声嘤咛,周身随之轻颤。却还死咬牙关:“……这里,是因为我被司夜染净身了!”
暗寂里,他的笑仿佛妖娆盛放的昙,愈益盛大:“哦?原来净身过的阉人,是此等形状。”
兰芽死死攥住身子下的被褥,死不松嘴:“正是。所以慕容,我已残缺,你若碰了我,便是自引晦气上.身!”
就算当年蒙古入主中原的时候,大都宫内亦有阉人;但是当北元退回草原之后,帐下便再没有了阉人……以慕容出生的年代算,他当是没见过阉人具体情形的。她就以此明目张胆唬弄他,他也没有证据推翻!
慕容掌心托着她的圆翘,耐心打转。那干燥微凉的触感,让她不时深深吸气。他趁她吸气之时,另一只手猛然袭击而上,罩住她心口!
只一扯,便将她衣襟扯开,里头的布条随之断裂。宛如骤然得了自由的小白兔,两只柔白便在他掌心之下,弹跳不休……
兰芽一声惊叫。他则攥紧,故意加了些力道,凑到她耳边:“……还说自己是男儿身么?兰公子,你忘了我也曾遍游风.月场,我又怎会被你的男装骗过?”
还怎么继续骗?还有什么借口能躲得过他的炽烈?
兰芽死死闭住眼,脑海中不知怎地浮现起那二掌柜说过的狐仙之语……
她便悄然攥紧了指尖:“好,我说实话。慕容,我不是故意骗你,我不过是——怕你嫌弃。”
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已在她心口,宛如好奇的孩子尽情拨弄……便慵懒地嗯了一声:“说~我倒要听听,你还能编出何样的故事来。”
兰芽哽咽一声:“……你当司夜染是傻子么?倘若我真是女子,他那样狡诈的奸贼,如何能不在净身的时候抖开真相!慕容你信我,我当真是男儿郎;而那时净身,司夜染那奸贼也是亲眼验证过的!”
慕容可以不信她的话,却不至于不信司
tang夜染吧?
他不知怎地,指尖有些用力,捏痛了她。
是他听她说净身之时,于是为她痛心了吧?
兰芽便就势一声呜咽,“……真相就是,慕容你信狐仙么?”
草原天大地大,人力显得格外渺小,于是草原人相信万物有灵,狐仙什么的自然也该是信的。
慕容果然又嗯了一声,算作承认。
兰芽于是继续大着胆子说:“我出生那晚,我娘就曾说过家里来了狐仙……慕容你知道狐仙的传说吧?狐仙本不分男女,一切全看它想要猎取之人是男是女:若要猎男,它便幻化成美貌女子;若是猎女,它便变为俊美男子……所以我生下来,是,是阴阳双全的。”
黑暗中忽然“噗”地一声,紧贴着她的他,身子骤然一抖。
兰芽忍住自打脸颊的冲动,继续闭着眼睛说完:“也就是说,虽然我上头宛若女子;可是下头,却是实打实的男儿身……不然你以为司夜染那奸贼阉的是什么!”
胡说八道完了,兰芽都想自己吞了舌头去……
她也不想这样瞪眼儿胡说,可是她真的好怕。怕他识破她曾被司夜染那样对待过,怕他就此而厌憎了她……
听完了她这样的话,他该放开她了吧?虽则柜子里也是黑暗,可是兰芽还是死死闭住了眼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逃开眼前即将上演的现实。
黑暗里,却隐隐地起了些笑声。舒展、旖旎,仿若兰叶轻开。
“嗯,你说的故事,我倒也见过活的。就在南边儿,大明藩属国的暹罗,曾有客商带着这样的阴阳人来广州,倒叫我也开了眼界。原以为中原不曾有那妙物,还曾引以为憾;不成想倒是有了你……兰公子,我意有独钟。”
兰芽闻言也是惊了。本是她借着狐仙的故事瞎编的,却原来竟有真的?!
她绝望地再抗拒一声:“慕容,我已不男不女,你却贵为皇孙!我这样的人,只会给你招来灾厄!”
从古至今,阉人都不被看作人,更被当作不祥之物的啊!
他缓下动作来,只拥抱着她,唇舌轻抚她琼耳,沙哑绮丽言:“……你说你不男不女,我又何尝不是?所以你我两个,本是天造地设。”
他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也不男不女了?兰芽心下一颤:他怕是又想起了教坊司内所遭受的一切吧?
她这一颤之际,不想他已然活龙翻覆,重又将她压下,随之——抬高了她,而他丝滑灼热地冲涌而入!
兰芽登时一声哽咽,浑身惊颤,死死捉住他的衣襟,已然所有的心思和呼吸全都骤然停摆。
他还是要了她……他还是要了她。
纵然千般闪躲,可是她终是躲不开这份缘;这一瞬之隔,她还是成了他的人……
那他是否已然发现了她身子的秘密?他是否已经知道,她有可能不再是完璧?!
她抖成一团,不能自持。泪水潸然坠落,一颗一颗无法停歇。他都听见,忍住暂时不动,将她紧紧用在怀里。唇舌在她耳鬓细细厮磨,耐心等待她的惊悸平息。
他的嗓音柔软如丝,曼妙道:“……不管外人眼里你我究竟是何模样,不男不女也罢;至少在这一刻,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完美无瑕。”
完美无瑕么?她这一生,真的还有机会,奢望以女儿身,做到完美无瑕么?
她不敢想,更不敢奢望一向冰冷的慕容会这样对她说……
可是眼前果然是狐仙术法,幻化为真吧?她竟然真的能真真切切听见慕容这般对他说。
身子里,便自行涌过汩汩春水,她一声哽咽,已然来不及控制——而慕容,便骤然闷哼一声,狠狠攥紧她,骤然脱缰奔驰!
小小柜子,何能禁受得住他们二人这样的顶撞?兰芽两手撑住柜壁,只担心这柜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稀里哗啦全都碎了。
可是他却仿佛压根儿就不担心,毫不减速,反倒越发肆意地将她的体重都寄托在柜壁之上,全力加速……
兰芽忍不住流下泪来。
好完美,好欢喜……只是女子终究希望这一生能将这一刻留在洞房花烛。所以纵然他赞她完美无瑕,可是心下又何曾没有半点遗憾?
唯一的欣慰是——娘,您临去时嘱咐女儿去找皇孙慕容……您便也是将女儿的终身都托付了此人吧?
还有爹,也是与娘早有默契的吧?于是当她小时候不肯裹脚,被说到将来找不着婆家的时候,她放狂言说将来大不了嫁到草原去,草原纵马也好过三寸金莲时,爹爹不斥责她,反倒仿佛会心而笑——爹爹怕是那时,也早已暗存了这个心,要将她许配给皇孙慕容的吧?
所以此时此人,虽未曾拜过天地,却是高堂双亲早已默许之人。于是纵然女儿此时孟浪,没能等到洞房花烛,却也是将自己给了爹娘为她择定的人啊……
兰芽便放弃了最后的防备,盘紧了腿,揪紧了他丝滑的发
,主动配合他的节奏,尽情涌动……
从未有过的充实感,从未有过的——今生有依。
只在最后,他骤然一震,果断退出。闷哼着背转身去,手臂却依旧揽住她。兰芽忍不住哭出声来,他紧紧吻住她,像哄着小小的孩童,柔声道:“……好了,好了。”
他迅速整理好了自己,便将她推高……他唇舌漫卷,在她紧张的抽气声中,于湿暖的幽暗掩护之下,帮她弥补完整了那段遗憾。
兰芽尖叫着软软滑落下来,沉入昏睡时却还在呢哝:“……怎么办?虎子……”
他轻叹一声,凑在她耳边:“我岂会不知你的担心?你放心睡吧,我亲去带他回来。我与你保证,他定毫发不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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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紫禁城。
皇后寝宫:坤宁宫。
又是一个乌云压顶的夜晚,京师天际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骤雪。
按说这个时辰,各宫各院早就下钥了。纵然后妃,亦不准私自往来。
可是这个晚上,因天寒地冻,皇后的寒疾发作了。这个时辰再去召当值太医进宫来多有不便,坤宁宫的首领太监和大宫便急得几回到乾清宫去,跟皇帝拿主意。
皇帝身边儿今晚召幸了僖嫔邵氏,两人正在寝殿相依而眠,张敏便拦着,没敢去惊动。
皇帝多年独宠贵妃,从今年宫宴之后贵妃终于失宠,皇帝才又开始召幸嫔妃。当中风头最劲的便是这位僖嫔邵氏。僖嫔因出身低微,在宫中又多年在贵妃压制之下,于是性子格外谦恭柔婉,对待下人也和善;再来她年轻貌美,又知书达理,于是上下也都看好她取代贵妃。
皇帝这么多年来只有过两个儿子:贵妃所生的皇长子,以及贤妃所出的悼恭太子,却都早夭了。国祚是大事,外朝和内廷都担心不已。若是僖嫔能趁机育下龙种,那自然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
既然不敢去惊动皇帝,可是病了的又是皇后,同样不敢怠慢。张敏便给出了个主意,说皇后这寒疾也是旧病根儿了,从前每逢发作都是贤妃伺候在旁。多年积累下来,怕是贤妃对此也早有心得,不如去请一下贤妃来坤宁宫侍奉。
坤宁宫太监也无奈,便拿了张敏给的腰牌,急急到寿安宫去请贤妃。
本以为这个时辰贤妃早已睡下,于是坤宁宫太监先在殿外磕了几个头,求恕搅扰之罪。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贤妃实则今晚压根儿就没脱衣就寝,而是由春茗陪着,就坐在寝殿里等这个信儿。
待得听完了太监的禀报,贤妃微微一笑,坐在菱花镜前道:“替我整理一下吧。”
春茗一边为贤妃梳妆,一边佩服地笑:“娘娘果然妙算。这一回若有了皇后联手,纵然贵妃多年来在后宫培植下不少羽翼,便也都不足惧了。”
贤妃轻哼了一声:“你道皇后这些年来每每寒疾发作,怎么都发作的那么是时候?她多年被贵妃压制,纵然贵为中宫国母,却在后宫里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她对贵妃的恨,远比我更深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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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装束得十分素淡,只在发上勉强用了两枚素银的钗钿压鬓;身上的衣裳就更是素地儿的襦裙,披风也是旧了的。
这样的贤妃进了坤宁宫,盈盈下拜,便连皇后都看不过眼,忍着腿痛道:“你瞧你,好歹也是咱们大明的贤妃娘娘,更是悼恭太子的亲娘,怎地就穿得素淡到了如此地步?本宫素知你生性节俭,当为后宫表率;可是没的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倒说你不忘悼恭太子的早薨,不尽嫔御之职,无心伺候皇上了呢。”
皇后令贤妃平身,到凤榻边坐。
贤妃谦和起身,走到凤榻边来,却没按着皇后的安排来坐,而是坐在了皇后脚边的紫檀脚踏上。顺手接过了宫女手上的热巾子,亲自重又拧了热水,亲自侍奉皇后热敷在膝头。
皇后悄然注视着这一切,缓缓勾起唇角。
贤妃娴熟地做完了这一切,方侧对着皇后,垂首缓缓道:“妃妾多谢皇后娘娘的关怀。不过妃妾早已是心如朽木之人,如今在宫中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至于昭德宫如何看,妃妾倒根本都不在乎了。”
贤妃顿了片刻,苍白一笑:“原本妃妾也早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倒不如在害了悼恭太子之后,也连同妃妾一并除了吧……”贤妃说着已是落泪:“若非嫔妃自戕乃是大罪,会连累亲族家人,否则妃妾又何必苟活在这人世!”
皇后伸手过来揽住贤妃柔弱的肩膀:“妹妹,你怎这样糊涂!好歹还有本宫在,你在这宫里并非孤苦一人啊!”
两人对贵妃的恨是相同的,于是同声同气地抱头哭了一阵。
贤妃先止住累,替皇后将腿上凉了的巾子换了,幽幽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悼恭太子走后,妃妾这些年的寂寞年月里,唯一还能念想的,便是妃妾与皇后娘娘,以及废后三人当年初被先帝选入宫来养育的那些时光。”
皇后听了也是点头:“是啊,那时候咱们三个还
都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刚进宫就被这天家富贵震慑住,还曾抱在一起庆幸自己竟然有幸能进宫来……那时候咱们三个真是亲姐妹一样,一起念书,一起学习女红,一起琴棋书画,一起偷偷去瞧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
废后吴氏、皇后王氏、贤妃柏氏,是先帝为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选定的三位候选太子妃。三人年幼便被带入宫中养育,经过观察再从中择定太子妃人选。
后来皇帝继立,先立吴氏为皇后。一个月后,吴皇后因贵妃被废,继立王氏为后。柏氏则初封为贤妃后,再未有过变动。
皇后盯着烛火,幽幽道:“咱们姐妹三个,是皇上的初婚三宫。皇上登基那年刚刚十七岁,那样俊美的少年郎,是你我三个共同的思慕。咱们都以为皇上也只有咱们三个……却没成想,还另有一个宫女万氏!”
皇后恨恨道:“你我既然为皇上嫔御,天家的规矩倒也都明白,皇上想要宠幸一个宫女自然不是大事,可是万氏却足足年长了皇上十九岁啊!咱们三个纵然不敢说倾城倾国之貌,却也是先帝与太后亲自挑选而来的,怎地就比不上万氏那个老妇!”
贤妃垂眸道:“于是那时咱们三个便成了这普天之下的笑话,人人皆暗自议论,说咱们三个纵然韶华,却貌丑得连个半老徐娘都不如。”
贤妃抬首望向皇后,幽幽道:“妃妾有时不由得想,这一辈子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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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衣柜这个地儿,稍微简陋了点儿。情非得已,后头还有深意,会补足滴~~明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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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张:依旧
3张:兰兰格、辛西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