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王无旨偷入京师,自不敢回敕造的宁王府,也不敢住馆驿,而是以商人的名义赁了处院子。
小宁王回了院子,多年伺候的内官钱容上前接过他的衣裳,低低禀告:“草原的使者到了。”
小宁王神情一振,进内见过那商人打扮的侍者,接过一卷羊皮。小宁王打开羊皮,上下瞧过,只是一幅美人图罢了。他便蹙眉:“什么意思?”
侍者接过那羊皮,从腰间抻出草原特有的剔骨小尖刀,左手将那羊皮撑开,刀刃便灵巧滑入皮层。转瞬,一张羊皮便被破开成两张,里头那层上用火烙印出了字迹拗。
“妙啊。”小宁王都忍不住啧啧称赞。那些字迹从表面的那幅美人图上也影绰绰能看出来,不过却恰好映在美人身边墙壁的一轴字画上,冷不丁看去还以为是画面的背景。
况且这剥羊皮的刀法,大明百姓总归耍不过草原人,更不会有人想到那样薄的一层羊皮还能从中破开为二。纵然这羊皮被人寻获,也猜不到里头藏着的秘密。
那使者躬身:“这是我大元汗亲自写给王爷的信。”
小宁王便展开细观……看罢扬眉而笑:“好!孤王就等着这一天呢!我们南北兵合一处,孤王带兵从兀良哈三卫截断亦思马因后路;接下来掉头南下,直取京师!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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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兀良哈三卫,也就是大明北方与草原在河套地区的交界地区,为大明的九边重镇。先代宁王原来的封国便在大宁,于是这片土地都是宁王藩国所在。后来燕王朱棣存不臣之心,便勾结宁王,约定一并举兵南下,甚至曾许下“二分天下”的诺言。
后朝廷担心宁王拥兵自重,当真要朝廷履行“二分天下”的诺言,便收集宁王罪证,掀开宁国有不臣之心,于是将宁王藩地南迁至南昌,而将北方的这片重要的土地华贵了当年曾经发兵参与过靖难之役的蒙古部族。从此兀良哈三卫成为半独立的藩国,游走于大明和草原之间。而大明北方的大宁重镇,也几乎失于防守。
虽然到了今代的小宁王,当年的事已经远去了数十年,可是兀良哈三卫当地的军民当中,还有不少是当年的宁王旧部。一旦小宁王登高一呼,那片土地上依旧有人会云起追随。
而重掌了兀良哈三卫之后,就等于向草原洞开了大明的北门。巴图蒙克正是看中了小宁王的这一资本,于是多年来与小宁王暗通款曲。
时机终于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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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泼洒而下。
司夜染又来为吉祥换药。
经过这些日子来他的悉心调理,加上吉祥的生命力顽强,她股上的伤已渐渐好了。皮肉重生,又是软腻柔白,并未曾落下半点疤痕。
这个晚上,京师入冬降下了第一场大雪。寒风裹挟着雪花仓惶地拍上窗棂。可是房间内的灯火柔暖,吉祥又提前温了一壶花雕,于是灯影酒香便熨暖了这个寒夜。
吉祥这般露着少女的白腻,羞红了脸侧转身子来盯紧了司夜染。她眼波如丝,这般侧过身子来,就更是将少女身前身后的隐秘全都影绰绰展现在了司夜染眼前。
她今儿,只身上一件桃红的小夹袄,衣襟却早在故意呼疼中扯落了半幅……
司夜染上完了药,便眯起眼来。
吉祥满意地喘息,伸手捉住司夜染的手,将它又放回到她股上……“别这么急着拿走——人家还疼,你就再多摸摸嘛。”
今晚儿,是她的收网之时。
他来之前,她好好儿地鼓动了鼓动身子里那虫儿。那虫儿既养在她体.内,便要吸她的精血过活。她这些日子来受伤,身上精血不足,那虫儿便也很是有些恹恹的。她曾担心那虫儿熬不过来,不过幸好一切无恙。她好好地将那虫儿唤醒,就是为了今晚。
所谓蛊者,乃是多种毒虫争斗之胜者,于是真正的蛊便是这天下所有毒虫的王者、克星。她生为大藤峡公主,便有这样使命,要用自己的身子养着那蛊中之王。她可以对别人下蛊,用自己身子里的蛊王来控制所有的蛊虫。
她涌起身来,她知道她身子里的虫儿也饥饿地张开了口。
司夜染眼中现出迷茫,他使劲摇了摇头,仿佛想让自己清醒;可是更多的迷惘在他眼中堆积,氤氲成无法挣脱的雾霭。
“对,就是这样~”
吉祥满意地笑,浮起身子来,少女白腻的胴。体像是一条月光之下的鱼,滑动游弋到了司夜染身上。她攀过他的膝,滑过他的腰,玉藕一般的手臂缠绕住他的颈子,她的身子毫无遮掩地紧紧贴住了他的身子……
他身上的锦袍,那特属于丝绸的凉,叫她身上微微起了小小的粟粒;而他锦袍上的绣花,浮凸立体,便是小小的嶙峋,硌着她身上同样凸起的部位……那种触感光滑而又嶙峋,微凉而又磨砺,叫她周身不自禁地颤抖。
她渴望着他将她生吞活剥;或者反过来,她将他生吞活剥。
她已等了太久,盼了太久。今晚,她不
会再让他有机会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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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狂风大雪,蒙克不顾一切地驰马飞奔。
兰芽抵抗不了草原上这般鬼嚎一般呼啸的寒风,浑身上下都已挂满了冰雪。帽子早就掉了,青丝被风扯散,滑落马背。
就连眉毛和眼睫都因呼出的热气而挂满了白霜。
她冷得全身的骨头都在打架,到后来根本就坐不稳马鞍,终于在即将到达威宁海的这一场大风雪里,昏倒在了蒙克的怀里。
蒙克狠狠咬牙,盯着她那明明弱小却执拗得让他无可奈何的小背影,真的想叫她这么冻死了,真的想再也不管她了!
可是曾经,在江南的春色里,她那双含羞带怯望来的眼眸,却仿佛冰缝儿里绽放的桃花,便是这漫天风雪,却也还是挡不住、避不开,一点一点在他眼前、在他心海,桃红开遍。
彼时,她是爱着他的。
彼时,他却戴着另一个人的面具。
他也警告过自己,她爱着的不是自己;可是她的目光投来的那些酸酸甜甜,却是那个面具之下的他的心真真切切品尝着的……
所以,纵然狠下无数次心,纵然屡屡被她挫伤,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她。
他仰天一声长啸。若草原上陷入绝望的孤狼。
长啸随风而去,他一把捉住她小小肩膀,拉开衣襟,将她裹进他的皮袍,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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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小宁王踌躇满志勾画着自己未来的图景。
钱容却轻轻敲响了房门:“千岁,门外……有贵客到。”
小宁王便一眯眼。
钱容用这般犹豫的语气说出的人,便只会是一人——藏花。
小宁王拢紧衣襟,故意哼了一声:“你告诉他,我睡了,叫他回去吧!”
钱容为难道:“奴侪这样说了。可是那位贵客说,王爷若不赏脸,他就不回去。”
小宁王闭了闭眼:“跟他说,他的门槛儿高,连我堂堂亲王都再登不得;那孤王这个门槛儿就更高,就更不是他一个小小阉人能登得起的了!”
哎哟……一听王爷这个口吻,钱容心下这个为难哟。这哪里是王爷自恃门第,这根本是王爷在耍小性儿呢。这哪里是王爷不肯见,这分明是王爷非要叫那位进来哄……
钱容只能叹一口气:“是,老奴这就去说。”
小宁王便眼前这一卷舆图怎么都看不下去了,便只立起两只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可是今晚风大雪急的,只听见一阵阵雪沫子哗哗啦啦拍着窗纸的动静,却压根儿就听不清大门那边的人声。
小宁王便蹙眉,高声问:“钱容,回来了么?”
门外没有动静。
依旧是霰雪拍窗,风号入耳,满满的都只是凄冷。
小宁王便越发坐不住,站起身来再问一句:“钱容,还没回来么?”
外头值夜的亲卫只得代替回答:“回王爷,钱公公还每回来呢。”
正说着话儿,门外头一片踩雪的吱吱嘎嘎声,钱容抱着廛尾赶紧奔上台阶,呵着热气道:“千岁,老奴回来了。风大路滑,老奴这把身子骨不中用了,这才走得慢了些。”
小宁王便狠狠儿地吸一口气,尽量不着痕迹问:“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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