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和白琼蕊被绑住手脚的塞进了车里。
至于戏园外李祥带来的那些兵,都是跟着李祥作威作福惯了的酒囊饭袋,在李祥被副官用枪压着脑袋推出来的那一刻,一个个都吃了哑火。
他们的枪口不敢朝着李祥。
生怕手一抖,枪管子走火,就吃不了兜着走。
可副官和顾修玉手下的兵可不忌讳这些,瞧着他们瑟缩的窝囊模样,三两下便端了他们手里的枪,押至在一边如同绑过年的腊肠似的手绑手绑了一长串。
车子径直开出了城。
据说当晚的破庙如同闹了鬼一样,女人尖锐的哭喊声里夹杂着几丝气若游丝的咒骂,还混有如同野兽般的低吼,闹腾到天明,庙外三里地的黑色轿车这才离开。
当然,这都是后话。
霜清园里等的人走了,时怀川也有些倦了,懒懒的窝在顾修玉怀里偷偷的打了个哈欠,左手越过他的肩膀轻巧的逗弄着乌鸦的小脑袋。
“玩累了?”
顾修玉单手揽住他的腰,垂眸敛下眸子里的暗芒,轻声低问。
“大帅就没有别的想问的?”时怀川因为打哈欠,生理性泪水挂在睫尾,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半眯着看向他。
上午在坟地时候,只看到掘开的坟墓却没看到救子心切的白琼蕊,再加上董家的人被扣押。
时怀川便猜到白琼蕊在李祥手里。
后来从顾修玉看似介绍的透露中,大概猜出来李祥留下白琼蕊的可能,所以在他和顾修玉的车离开之后,便让系统529偷偷跟着李祥,找到人。
却发现李祥的车在城外兜了一圈之后,只带了几个亲信换了小车又进了泗古城,停在了霜清园旁边的巷子里。
所以原本只是打算来霜清园看看的他,在得知消息后便重新做了安排,让系统529在霜清园门口等着,然后便有了后来的这一出。
他说的等人,等的便是这自投罗网的瓮中之鳖。
世界线里的白琼蕊欠了宁洧川一条人命,以及颠沛流离的十余载,这都是怨念值的构成,另外还有宁家家里人的漠视,宁家下人的欺辱苛待……
所以宁家更名改姓换了人,也不过才抵消了25%。
可是,仅仅这么简单么?
时怀川反复看过世界线之后,他心里隐隐约约有另外的一种预感,怨念值的抵消应该还有一层更深的化解源头……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宁少爷觉得我该问些什么?”顾修玉把玩着他右手手指,因为握枪而留下的薄茧沿着他手指骨节的线条慢慢划动。
坏心思的微微俯身,扣着腰肢的手臂往怀中收紧,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到可以感受彼此温热呼吸洒落对方脖颈的距离。
在呼吸的瞬间,冰冷的雪茄剪顺着他右手无名指向下,而动手的人却有着如同戴戒指一样虔诚深邃的眼神。
“我是该问,可怜脆弱的宁少爷是从何得来李少帅在戏楼的消息?还是该问,无辜的替嫁新娘子,才是荒唐闹剧的策划者?亦或者是,我存在在宁少爷的哪一步计划里……”
语气缠丨绵,如情人低语。
嘴角勾勒这若有似无的笑容,看似疼惜,却又带着残忍的疯狂,似是被点燃引线的火药,迸裂着危险的信号。
时怀川眨了眨眼,懒洋洋的抬眸。
眼底尽是漫不经心的笑意,并且笑容越扯越大,束手无策般张开手掌。
顾修玉用拇指和中指扣着雪茄剪的两端指环。
时怀川用食指和中指勾勒着他食指两侧的线条,沿着他的指缝轻轻划动,见缝插针般钻了进去,指腹搭上他的手背。
全然不管无名指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两条细长的血线,在与手掌相连的位置,如同一圈被绑上的红线。
“原来,大帅将我查的这般仔细了?”
时怀川扬了扬眉尾,将扯来只为贪玩的柔弱皮子全部撇下,恶劣的透露出一丝近乎痴迷的狡黠笑意:“卒子过河亦可吞帅,大帅难道不记得了么?”
越过他肩膀的左手攀上肩膀,指腹沿着肩章滑向胸膛,在心口位置停下缓慢的打着圈,高贵优雅的如同被取悦的猫。
扬起下巴,在他耳边低喃:“宁家人算计我来替嫁,我又如何不能算计他们呢?至于李少帅,算是个意外收获,不过,这何尝不能算是我给大帅的诚意呢?”
“看来,你还不只是财迷。”
顾修玉缓慢收紧雪茄剪,冰冷的刀刃逗留在手指残留的血线那一圈,然后停下,看着殷红的丝丝血迹沾上刀刃,眼神中全然都是宠溺的柔情。
痴疯的笑着开口:“哦?此话何解?”
如同被取悦的野兽,缓缓舔过尖利的獠牙,看着已经按在掌下的猎物,不着急吞吃入腹的逗丨弄丨着。
“大帅意在泗古城,所以这原本的四家自然是越乱越好,我说的对吗?如果这场婚事达成,董、白、宁三家将拧成一股绳,天平彻底倾斜,这并非是大帅想看到的对吗?”
他的眼神在顾修玉的侧脸上竣巡了一番,微微启唇,抬起肩膀轻咬在耳垂,感觉到他压抑沉闷的呼吸节奏,牙齿缓缓轻磨:“爷,手疼……”
顾修玉突然笑的开怀,眼底蔓延开几分涌动的躁意,松开了雪茄剪任由它落在木地板上,响起咚的一声。
他握住宁洧川染血的手,舌尖扫过淌下手掌的血水,酥痒与刺痛并存,阴戾而深邃的眸子酝酿着捉摸不定的压抑情绪,“可有吓倒了?嗯?”
时怀川像是报复一般,重重在他耳垂又咬了一下,然后学着他的动作,用舌尖将铁锈味的血水吞进咽喉,笑吟吟的说着:“不怕,我对爷还有用。”
“不止有用,甚至都有些喜欢你了……”
顾修玉扣着他腰身的手下移,在他臀上拍了一下,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打横抱起漂亮的战利品,起身离开。
将李祥推搡进车子交代人送出城的副官,此时正好回来,拿起搭在手臂的披风以及桌上的手套,捡起地上留着血珠的雪茄剪默默跟在了身后。
时怀川故意用受伤的手勾住顾修玉的脖子,残留的血腥味道咋提醒着他刚刚的怀疑,然后歪头蹭了蹭他留着牙印的耳垂:“大帅这是愿意继续被我算计了?”
“就你这点小心思,继续算计吧。”顾修玉在生死线上滚过来的人,阴谋阳谋碰到过的不少,但是这般堂而皇之说要算计他的,只有这漂亮小猎物敢有这个胆子。
他本只想收拢这泗古城,只是为了军饷物资,却没想到随手这么一圈,就圈住这么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不亏,此行一点都不亏。
没有了车子,所幸拿了银元的人力车夫在霜清园边上候着,两人乘坐人力车回到小白楼。
车夫的脚力很稳,略微的颠簸让时怀川靠在顾修玉怀中迷迷糊糊的打起盹,下意识的在他颈边蹭了蹭。
柔软略长的发丝扫过脖颈,令顾修玉眼底的躁意越发轰然。
回了宅子。
顾修玉上楼刻意的放轻了脚步,将人抱进房间,轻柔的放在床上,解下外套和鞋子后掖进被子里。
白皙的手上一圈暗红的血线。
顾修玉看的顿了顿,转身出了房间,没多久拿着伤药又返回来,敛眸坐在床边,用棉球沾了伤药轻柔擦在伤口上。
可能是刺痛,让床上的人皱了皱眉。
在顾修玉要离开的时候,衣袖被拉住不肯松开,转身对上迷蒙的泛着水雾的眼睛。
“大帅,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