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韶看出他的想法，以茶代酒敬了一杯，道：“杨叔，因缘际会，我们两个都有学习陆军拳法，容蓁的还是舅舅亲自教的。”
“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和战士们交流一番，无论输赢都能进步。”
“好！”
杨团长直接闷了。
一杯茶下肚，他想好了训兵的说辞：打赢没练多久的小姑娘小伙儿有啥值得骄傲的，干翻敌人才带劲儿，还不滚去训练！
就是没料到这两个外貌极具欺骗性的人压根儿就是揣着帮忙进步的想法来的！
等到战士们躺满操场，他才真正体会裴九韶说的“国家有需要，我们义不容辞”是什么含义。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
他这会儿就算知道火车上的闹剧和逮捕人贩子的功劳也没当真，还觉得没经过风吹雨打的小树苗格外稚嫩。
这两人不去参军的理由很充分，但他总觉得先前那个不好的预感也是影响因素——他们在搞对象。
所以杨团长调整好心态后，笑着询问叶容蓁：“振华知道你们两个的事情吗？”
有一说一，他现在笑得比先前挤出来的笑容自然多了，就是有些老不正经。
叶容蓁眼皮子一跳，赶紧端起茶杯低头掩饰，不妨扫到裴九韶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指节清晰，此刻似乎有些紧张，手背筋骨绷起。
这茶是喝不下去了。
叶容蓁放下茶杯，双手支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杨叔可不能告状。”
“这么重要的事情，只在信上说怎么行？当然要在见面的时候亲自说啦~”
杨团长瞅了眼裴九韶乍然亮起的眼睛，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我要是有个女儿，也不舍得这么早就嫁出去，尤其是在看不到的地方。”
叶容蓁提起茶壶帮忙续了杯茶，亲昵地说：“谢谢杨叔提醒啦，我会尽早和舅舅说的。”
杨团长端起茶杯哈哈大笑，虚指着两人道：“我这还得回去吃午饭呢，被你们两个打着配合给灌饱了！”
“得，这也是该我喝的！”
叶容蓁仿佛没听懂暗示，只劝他中午留这里吃饭。
裴九韶压下快要沸腾起来的喜悦，跟着劝了几句。
杨团长自然不会留这里吃，影响不好。
喝完茶，他从兜里掏出六十块钱和一沓军用票据，“五十块是药钱，十块钱定金，下个月这时候会有人来取药，票据是部队给的补贴，仔细收好。”
见叶容蓁没动，他理解地笑笑：“怎么？害怕有诈？”
“这些都是过了明路的，你那个教书的岗位不知道能维持到啥时候，副厂长的待遇还没定下来，不如给些实用的东西。”
叶容蓁确实有些纳闷：“如果是长期需要，用药方合作不是更方便？”
“你这姑娘，”知道因为容振华的关系她没把自己当外人，能说的杨团长也不隐瞒。
“合作的方法有很多种，但轻易就能达成这种效果的天才，值得郑重对待。”
这也是他知道的部分。
等人留下钱票和给战友“女儿”送的东西离开，裴九韶压低声音，说出剩下的缘由。
“你是功臣之后，又有天赋，自然会用这种合作方式。当然，为了降低成本让更多战士用上，他们也不会停止仿制药的研发。”
天赋这个可以理解，不过功臣之后？
叶容蓁以为在住房资源紧张的杭市保全两个小院、姆妈留下的岗位没有降级、一次性给完抚恤金和抚养费就算是照顾，没想到还有别的。
是外公的因素吗？
她抬眸望向裴九韶，只得到无辜的回望，于是暂时压下这点提起了别的，“小师叔很了解在药物方面的合作？”
“确实合作了不少次，规矩也是那个时候定下来的。规律的合作通常会维持三到五年的时间，目前还没遇到过更长的。”
也就是说，哪怕提前仿制出同样效果的药物，在这类药物方面的合作也会持续三年。
裴九韶没有隐瞒，心声也自然流露：“妙音要帮忙处理我……这部分财物吗？”
叶容蓁：“……一动不如一静，在清河大队没什么地方放，也没什么地方花，不如放在原来的地方。”
裴九韶“哦”了一声，显得委屈巴巴。
叶容蓁觉得好笑，扔开刚到手的“兼职”，勾住衬衣领“逼问”他提起陆军拳法的原因。
裴九韶的耳朵尖瞬间染上红晕，喉结在散开的领口下滚动，抵在上面的纤细手指随之起伏，将衣领勾得更开。
造成这一切的女人靠在桌边，只需扫上一眼，就能瞧见常年掩在长袖衣物下的身体。
裴九韶的耳朵尖更红了，垂眸握住她作乱的手，发丝遮住愈发深邃的眉眼。
“你的拳法已经完成，需要增加一点和其他人的对战经验。”
“赵——”
“她们两个不够，也算是你带出来的，熟悉套路后对战的效果更差了。”
小狗他们也不行，这边人数不多，而叶容蓁的对战经验实在太少。
敌人少的时候还能游刃有余，一旦多了很容易失控。
裴九韶不是担心对手，是怕她失手后难过。
而且，“部队这种地方还是封闭了点，你去的话既能让他们提高警惕、增加女兵的招录数量，又能学点新东西。”
“那边设施完善，比山上的猎枪、靶场的那些要好玩儿。”
叶容蓁的眼睛越来越亮，被他握住的手也越来越软，最后偎到紧实又柔韧的怀里，勾住脖颈吻了上去。
至于裴九韶？
他早就合上了眼眸，唯有滚烫的呼吸泄露出几分情绪……
知青点这边的两人黏黏糊糊搞对象，清河大队的其他人忙得热火朝天，激情澎湃。
哦，不对。
是站在晒场上，看着全面封锁中的监考老师挥汗如雨，累到手脚抽筋。
烈日炎炎，战场早就挪到了树下。
树上的孩子们觉得没意思，溜下去和小伙伴们追逐嬉戏。
他们玩累了打鬼子的游戏，回来休息发现底盘早就被不讲武德的大人占领，只好靠着父母叔伯的大腿掺和大人的热闹。
小孩子站不住，没一会儿就嚷着屁股臭，被恼羞成怒的大人拽着好一顿打，哭唧唧承认是自己跑出一身臭汗。
周围传来阵阵大笑。
以为自己被嘲笑，挨揍的孩子们哭得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