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就是这样,”赵翠花笑了笑,“听我娘说,向红打算在知青里面寻摸,还没找到合适的。要不是听大妮说,我还以为她是要寻摸儿媳妇呢。”
赵翠花的婆婆是清河大队的妇女主任,周向红是前进大队的妇女主任,两人经常去公社开会,比较熟悉。
周向红日子过得好,想拉拔娘家,在三个侄子里面最看重周凯林,经常接济周凯林的两个儿子。
不然光靠周凯林的大嫂,也撑不下去。
赵翠花想了想,悄声提醒道:“我听说她想找个漂亮,家里条件好的知青。”
条件好,能补贴周家,知青身份又意味着家人离得远,好拿捏,周向红倒是会打算。
村里没有秘密,她们更是消息灵通,周向红想找知青,大概率会在前进大队找。
要真是这样,她们在清河大队没必要惹麻烦,还能看个热闹,自然不会多话。
可要是有个万一呢?
她们今天是特意来提醒的,自己大队的事情都说了,没必要为其他大队的人遮掩。
她们大队新来的知青里面,有大队长看重的人才,尤其是叶知青,万一被骗走了,哭都没地儿哭。
尤其是扭头瞧见叶知青的脸色,在太阳底下干这么长时间活,脸都没红,身上也没出个汗,不知道身体是啥情况。
周凯林是部队练出来的,身板儿模样都不差,转业后单位不会差,还有两个不记事的儿子。
万一叶知青昏了头,同情周凯林的遭遇,觉得自己有钱有技术,嫁过去不用生崽,是个好婚事,她们不得怄死?
这么想着,赵翠花又说了些周家的烂事。
比如双胞胎快满月那会儿,周凯林回来探亲,见张大嘴干活累着了,就让媳妇儿好好照顾他娘,看顾家里。
周卫红觉得这是孝顺。
叶容蓁不打算在乡下找对象,拒绝他人说亲的安排也在一步步实行,先入为主,没看出她的念头。
这会儿听得连连点头,希望赵清欢能够清醒一点,别为了这种“家庭温暖”,赔上性命。
赵清欢注意到赵翠花的视线,也猜出了她的念头,觉得有些好笑。
有个只对她体贴、陪着玩闹、气质相近的裴九韶在前面站着,只要没意外,叶容蓁很难看上别人。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笑着笑着,猛地打了个哆嗦。
蓝天做底,大朵白云跃然其上,本该是悠然闲适的景色,因为烫上灼热的火球,在热量涌动间变得扭曲。
地垄尽头,针状、卵形的树叶在空中翻作白灼的光辉,鸣蝉叫得声嘶力竭。
赵清欢蓦地想起清晨交给容蓁的食谱。
那是她特意抄的烤肉食谱。
本来是等价交换,顺便给销售空间中的肉类创造条件。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像是刚从冷藏中拿出的肉块,直接放进烤盘,一面滋滋出油,一面在寒气作用下,打着摆子。
难道是因为感受到同为女性的人的苦难,感同身受了?
那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赵清欢想不明白,没必要接着为难自己。
她隔着衣服,捋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脸,怀疑得了热感冒。
头痛、发热、胸闷、恶心、口渴、四肢酸痛……完美符合暑热感冒的症状。
她借着擦脸的动作,喝下两瓶双黄连口服液。
喝完药,她抛开那丝异样的感觉,接着吃瓜。
玩得好的姐妹们,思路往往很一致。
听到赵翠花这么说,回头又瞧见两位知青的反应,其他婶子们明白过来,跟着说了几件周家的事。
她们说的是实话,就算事情传到周家人的耳朵里,找来对质,她们也敢当面掰扯。
敢做就别怕人说。
不过大热天,这种事情说出来,不管是听的人还是说的人,都容易上火。
她们也没说多久,很快把话题转到另一家上面。
早些年那家的老公公跟队里的寡妇搞在一起,被媳妇儿和儿子联合起来揍了一顿,后来才知道,这儿子也跟那寡妇搞得火热,儿媳妇在家闹了一通,这回婆婆开始替儿子说话,气得儿媳妇找了公爹扒灰。
现在时间久了,这家人老实干活上工,名声又好了起来。
诸如此类,让叶容蓁和赵清欢大开眼界。
婶子们说这八卦,是越干越快,越聊越有劲。
赵清欢在后面听着,是越听动作越慢,努力到勉强能听清声音的程度就可以。
叶容蓁对标赵清欢,哪怕比她轻松,比她凉快,还是要保持一样的速度,反正她听得很清楚。
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也没必要在体力活上表现。
于是两个燕翅尖就落在了后面。
“哎呦,你这大姑娘的,听得还怪起劲,不害臊啊?”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第九小队的任务田传来。
儿媳妇孙大花昨天刚在这几位女知青面前吃过瘪。
可李向歌不在这里,叶容蓁有门技术,不好惹,看着脸嫩,年纪小,赵清欢没有不说,瞧着妖妖娆娆,还是正当龄。
李四婶儿自觉明白,就把矛头对准了赵清欢,“你这刚插队,就问爷们儿的事儿,别是、”
“别是啥啊别是,我们在这儿听的是妇女同志经受的磨难和她们的选择,”赵清欢又不是吃素的,开口打断她的话,当即还回去,“您怎么净听爷们儿了。”
她应付自如,还有余力冲容蓁摆手,让她别参与。
叶容蓁就一边干活一边听,没想到第二本书的女主,比自己今天这个幸运d还倒霉,总被事情找上门。
索性没有书中的那些遭遇,她在谨慎中主动融入这个世界,能轻松应付。
“我这姑娘家家的,哪怕不了解,也听说过婚前打听清楚对方情况的事情,您怎么反着来?”
她啧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您结婚就是为了这种事?”
给她们讲这种事情的是大队长媳妇儿的姐妹团,要不是为了让她们深入了解情况,免得被骗,也不会直接就讲这种事。
从这方面讲,自己还是沾了容蓁的光。
赵清欢为自己那天争取到的和容蓁一起干活的机会感到庆幸。
她说话跟打算盘似的,噼里啪啦说完,李四婶儿才意识到她说自己婚前不长眼,婚后不检点。
“啊!!!你个骚狐狸,瘪犊子,看我不弄死你!”
李四婶儿撒泼打滚,还没在未婚的姑娘这儿受过这屈辱,“看我不把脑袋给你削放屁!”
赵清欢为了骂人,已经停下动作,在叶容蓁斜后方的位置。
作为第九小队燕翅尖位置的李四婶儿,锄地比她们快,为了骂赵清欢,越走离叶容蓁越近。
脏话听得叶容蓁头大,正挥舞着锄头,长生诀一个没控制住,手中一轻,长三角形的尖角锄头从木柄前端脱落。
“站住!”
叶容蓁没想到幸运d在这儿等着,喝住李四婶儿。
李四婶儿怒气上涌,跳过豆苗,闷头朝着赵清欢的方向奔去,哪会听她的。
“别说话,再叨叨我连你一块儿削!”
如她所愿,叶容蓁闭嘴了。
过了两秒,她感受到带着土腥味儿的凉风。
李四婶儿愣在那里,看着尖角锄头剜向脑袋,身体僵硬,从喉咙挤出几个音节,“嗬、嗬……”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