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帮她拎着吉他,周晓雨拿着话筒。跟着小溪姑娘欢快的步子走在夜风里。她的步伐踏碎了夜里的霜,似乎让这冬夜也没有那么寒冷了...
“你们很会找地方,他们家羊肉很正宗。这是家连锁店,在蓝州开了好几家呢...”
他们这一来一回时间差不多用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大厅里已经空出了两桌。
也不用再拿出排队号码,几个人穿过一桌一桌觥筹交错的人群,来到里面刚收拾出来的一张木桌坐下。把吉他靠墙放好。
小溪大喇喇挨着周晓雨坐下,接过服务员的菜单,还没翻开就轻车熟路开始报菜名。
“手抓羊肉,要肋条三斤、羊脖也来三斤吧!你们这儿有土豆片吗?”
“有,东乡土豆片和干锅土豆片都有!”
“行!每样来一份。大份的砂锅来一份,要素的,然后糟肉这个大家一定得尝尝......再拍个黄瓜,还有什么素菜?”唐文几个现在确信,小溪绝对是本地人,她点这几个菜,根本从头到尾就没看一眼菜单。
“哦、这些菜单上都有,您看看。”
唐文和周晓雨对视了一眼,又看看庄思和古娅,小溪一副我做东的样子,大家都很难接受。毕竟她好像是个流浪歌手,性格开朗到让大家很有好感。可让她请客吃饭让大家很不自在。或者说很不忍心。
他们交换眼神的功夫,小溪又点了两个素菜。利落地合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对了!”她啪地打个响指,“再拿三瓶金徽!”服务员点点头去了。
唐文咳了一声忍不住开口:“金徽是什么酒?”
“咱们蓝州人爱喝的白酒!第二天头不疼......”
很快一个负责端茶的服务员走过来,说了声小心,给每人上了一个青花瓷的茶盏。这在内地的餐馆如今很少见,现在一般的餐厅都是一壶茶几个杯子了事。
“哦、这是三炮台、醒酒解腻、无限续杯,来尝尝!”小溪端起了茶碗那起茶杯盖刮了刮,冲着大家解释了一句。
唐文学着她的样子端起茶碗,拿起盖子一看,里面原来并不是茶,或者说茶叶很少,更多的材料是枸杞、桂圆、红枣、玫瑰花等等。
他尝了一口,味道繁杂,主味来说入口先是有点微苦,回甘泛甜。
“怎么有点苦啊?”庄思咂咂嘴。
“唔、应该加了莲子心。”古娅的观察很仔细,现在还没有朋友圈,她已经有饭前拍照消毒的习惯。拿起茶碗还没喝一口,正拿着手机摆拍呢!
“冰糖还没化开,待会再喝就甜了。”
凉菜和酒很快端上了桌。
唐文看着三瓶一斤装的白酒,艰难地咽了口茶,叹息着问道:“小溪美女!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要三瓶白酒啊?”
庄思咂了咂舌:“还都是高度的,53度。”
小溪一摆手,指着三个已经除掉外包装的白色酒瓶问:“这是酒嘛?”
“那这是啥?”庄思有点呆。
“这是热情的蓝州!别废话,喝!”
不由分说,小溪拧开一瓶,给五个人分别倒了一盅。
“我们俩也喝?”古娅看着差不多一两半的酒杯有点发愁。
“大冷天喝点白的暖身子!这要是夏天咱们就喝黄河了。”小溪直接把杯子端了起来。冲着众人做敬酒的手势。
“几位的肋条好了...”
上肉的服务生也没能打断小溪的进度,她冲着众人示意了一下,说道:“难得遇见顺眼的朋友!我干了啊!”一仰脖儿,满满一盅白酒被她灌进了肚子里。
“呼!好爽...呃、晓雨你俩别喝那么急,就看你们俩男人的了...”
周晓雨和古娅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下,每人抿了一口。小溪也不在意,拿眼睛来回瞄着唐文和庄思。
头一回被一个妹子这样逼着灌酒,两个人都觉得不能怂,干脆一咬牙两人碰了一下杯。闭着眼一饮而尽。
唐文觉得一条火线烫入了喉,顺着食道热辣辣地流到了胃里。他长长吐了口气,下一秒就觉得自己有点发晕。
“这才爽快!像个北方汉子。吃肉啊!趁热...这里的辣子很棒...”
说着她夹起一块带着汤汁的肋条,放在自己面前的干辣椒粉碟子里滚了一滚。在几个人震惊的眼光下吸着凉气送进了嘴里,大口嚼起来。
接着又倒酒,边倒边含混不清地说:“一口酒、一口肉,人生一大快事!”
唐文吃了条手抓羊肉,满口鲜香,没有一点腥气的肉压下了胃里的难受。看着又满了的酒杯,他叹了口气,跟伸到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个。一仰头,知道今天是没好了。
“嗯!痛快,看起来你俩酒量都可以啊...嗯、肉沾着蒜汁来吃也是极好的!肉无蒜不香嘛...”
小溪似乎是个女酒神,两杯酒喝光,只有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却没有一丝醉意,大眼睛都更亮了三分。
“小溪你是酒缸里泡大的吗?”三五个回合过去,庄思揉着发麻的太阳穴,佩服地看着双手捧着羊脖啃得正欢的小溪。
这时候三瓶白酒只剩下一瓶半了。
“嗯,”小溪的大眼睛黯淡了一下,很快掩饰过去。她一手抓着羊脖吸这骨头间的肉,一边把酒杯伸到庄思面前:“我说你们俩大男人能不能主动点。别老是让我找你们喝。咱俩单独喝一个...”
唐文赶紧乘机多吃了几口,酒精作祟,他已经有点品不出太细致的味道了。
只觉得夹起来的土豆片又香又脆,吃起来有浓浓孜然的香气,至于辣味却分辨不出是酒带来的,还是辣椒的味道。
周晓雨和古娅倒是吃的连连点头,对于喜欢吃羊肉的人来说,吃到没有腥气原汁原味不加香料煮出来的肉,十分难得。
随着一瓶酒下肚,小溪跟他们讲起了蓝州酒桌上的文化。
喝酒划拳、热闹开心,是这里酒桌上划等号的两件事。这边人请客一定要把客人放翻几个才算主人家尽心......
第三瓶开喝,小溪也有点招架不住了,大眼睛蒙了一层水雾一样,开始拉着周晓雨喝。
这一顿饭吃到夜里十二点多,三瓶酒喝完小溪也露了醉态,倒是喝了好些茶的唐文有点清醒过来。
趁着去卫生间的功夫把账结了。他们还不是唯一一桌,斜对面还有几个本地的汉子依然在‘螃蟹一、爪八个...两头尖尖那么大个...’划拳划得不亦乐乎。老板娘似乎也司空见惯,裹着一件军大衣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不醒了就抬头看一眼。
五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门,午夜的寒风一吹,小溪打了个激灵。把右手从唐文肩膀上拿下来,一拍大腿大叫道:“不对!你们谁偷偷把账给结了?!太看不起人了......”
周晓雨赶紧哄她:“你喝多忘了,你自己结的账!”
“不可能、我没喝多!”
“这都不记得,还说没喝多...”
“那、是多少钱来着?”
“这个嘛...哎、你看前面是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