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自己怀孕的夫人,在外拈花惹草,风流快活。都是一群渣男,没一个好东西。若不是我妹子现在正身怀有孕,刺激不得,定要宰了他,把他的脑袋挂在城门头上,让天下杂种看看,敢负心的下场。”素女嫌酒杯不畅快,抓起酒壶喝起来。
木莲华脑袋里突然拉起了警铃?怀孕的夫人、拈花惹草、她妹子……这是谁?还能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眼底闪过一道厉色。
很好,果然不走是正确的。一下子就试出水了。
仰头喝尽壶中酒,素女把空壶往地上一砸,朝客栈门口而去。
木莲华要拉她,可一看自己黑乎乎的胖手,现在她可是男人,便又收了手,道:“姑娘别出去了,这都快子时了。”
素女扭头阴恻恻道:“去杀妖物,你去不去?”又上下看她,“瞧你这猪样儿,去了也是给妖物当肉吃,算了。”
木莲华没理她的人身攻击,只问道:“杀妖怪?”
素女回道,“嘿嘿,看在你陪酒的份上,给你个信儿。有妖物逃窜至白城。想要活命,就赶紧滚犊子吧。”
“有妖怪到了白城?噢~我的娘哎。”木莲华再顾不得管素女了,转身找魏掌柜的去了。
素女嗤笑了声,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魏掌柜已经休息了。在客栈后院的一个小房间里,可是让木莲华好找。
‘啪啪啪’的敲门。
“谁啊?”
“魏大哥是我。”
“是姬兄弟啊,等等我就起来。”
不消片刻门开了。
木莲华直接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魏掌柜的忙把衣服带子系好,跟着紧张起来。
木莲华把白城有妖怪的事告诉了魏掌柜。
魏掌柜叹了口气,“就怕这个,所以让你嫂子带着孩子们回大晋老家了。”
“那魏大哥现在怎么办?”
“这个早就想好了。明天遣散伙计,客栈先关了。”
却不等木莲华再说什么,突然就听客栈里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男女的尖叫声响起。
木莲华和魏掌柜齐齐变了脸色。
魏掌柜反应也不慢,当即对木莲华道:“姬兄弟先去找我那些伙计,多取些保暖的被褥,到地窖躲躲。”
木莲华却想起了呈狸,面色大变。
对魏掌柜道:“地窖在哪儿?”
魏掌柜回道:“伙计们睡的库房下,就是地窖。”
“成,我去带一个人来。”说完不等魏掌柜问他带谁,就跑没了影。
魏掌柜也没功夫磨蹭,重进了房间,把睡觉的枕头扒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牛皮袋子揣进怀中,拎了一件狐皮大衣裹上,就朝伙计们住的库房跑去。
木莲华到了大堂,入目的便是一只巨大的刀螳螂,比在明城见到的那只还要大。
心里一沉,这东西可不好收拾,即便素女在,也难抗衡。
绕过重重障碍,朝着三楼迂回而去。
那刀螳螂的前肢如巨铡切豆腐一般把客栈切成了数块儿,不少人被切成了两半……切成两半还有个残喘的时间。这段时间就成了地狱。刀螳螂浑身剧毒,前肢的毒素更甚,那些人感受着身体被剧毒化成了一股绿水的噬魂之痛,直到化尽所有……反倒被砸死的还幸运些,能得个全尸死个干脆。
木莲华瞧着这地狱般的一幕,走得那叫个心惊胆颤。
好不容易到了三楼甲字房,推门而入,朝床上看去——
果然,这呈狸还在睡觉。
这家伙被素女下了药,雷打都醒不了。
用一床光面儿滑溜的绸缎薄被裹了他,扯了下床,也不管他掉到地上时,耳朵刮到了床沿,后脑磕在了地上。现在命都快没了,这小伤淤青什么的就不计较了。
拖了他就朝门外走。
绸面儿光滑,省了她不少力气。
等他们出了房间,刀螳螂的巨肢就落在了呈狸刚才躺着的床上。黄花梨的精致的四柱拔步床,刹那成了碎木片儿。可想而知,她晚来一步,呈狸估计就没了。
对着正门的中间宽楼梯已经被刀螳螂破坏殆尽。两侧的窄楼梯也只有左面的还能用。而她上来时的右侧楼梯也已经被破坏掉了。如此,眼下的状况的是,她要拖着呈狸绕到左侧的楼梯,并且中间还要拖着他过一道一米左右宽,自上而下,自三层到一层被劈开,宛如一道悬崖的间缝。
木莲华想要找人搭把手,发现每个人都顾着逃命,根本没人理她。
倏地,眼睛看到歪在脚边的半扇破门。
抬手摸了摸肚子,咬牙道:“闺女可要保佑娘啊。”
把破门横到间缝上,搭出一个桥。
却还不等她拖了呈狸过去,便有人踩着门板过去了。正是她刚才求助但被拒的人。
木莲华脸一沉。
骂道:“去死!”
谁知,声落就见那个人的脑袋没了。
刀螳螂震开的翅羽正好滑过他的脖颈,削没了去。
木莲华忙掩口,不再乱说话。她只是气急,没想他真的死。
小心翼翼的拖着呈狸过了门板。中间门板承受了两个人的体重,有点儿弯,吓得木莲华蹑手蹑脚出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过了,木莲华加快速度朝楼梯而去。
到了楼梯口,木莲华搬开楼顶上面掉下来的残木破瓦,一手紧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抓着缎子被和呈狸的衣领,朝楼下走。
下楼很快,不过呈狸就倒霉了,被楼阶咯噔的即便昏迷中也紧蹙着眉。人虽昏迷,但人体神经的条件反射还在。
好不容易到了一层,木莲华也来不及看他什么情况,就朝厨房而去。
而在他们前脚进了厨房,后脚这楼梯也被毁了。
同时燕城方向来了几个人,他们极速跳跃着……
木莲华拖着呈狸进了厨房就朝后院走。
魏掌柜一直不见木莲华,很是担心,便又从地窖里出来。
正好看到木莲华吃力的拖着一个人。
忙又叫了两个伙计出来帮忙抬人。
等到他们都进了地窖后。魏掌柜把地窖门顶上,道:“好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木莲华把依然昏迷的呈狸放到地上,摸了摸他的鼻息,还在均匀的喘息,才放下心。然后擦着满头的汗,向魏掌柜道:“谢谢魏大哥。”
“是大哥要谢你。若不是你早一步告诉我,现在估计都没了。”魏掌柜有去前面看一眼,那些客人不少都遭了难。
客栈小二里,有个长得很是机灵,一双眼睛尤其精神,给木莲华和魏掌柜每人倒了杯茶,“姑父、姬先生喝口镇惊茶,压压惊。”
“哎,谢谢小陈了。”木莲华之前在帮着客栈忙和时,知道了他是魏掌柜的妻家外甥。
小陈忙摆手,“不用不用。”
魏掌柜问道:“姬兄弟,这个人是?”目光落在昏迷中的呈狸身上。
木莲华道:“他是个大夫,曾经我和我的孩子被他救过。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
魏掌柜有些意外,没有再问什么,只道:“姬兄弟知恩图报,乃大忠大义之人。”
“魏大哥过赞了,我也是一报还一报,不算什么。”木莲华喝了半杯镇惊茶,压下些许刚才的惊悸。
魏掌柜却更加深了要和木莲华相交的决心。一个在危难中不忘救人的人,可知其人品的高华。
木莲华打量地窖,深十数米的样子,吃喝住处妥帖备置。
“魏大哥原来早有准备。”
魏掌柜苦笑,“我倒希望永远用不上。”
突然,有什么轰塌的声音传来,震得地窖里一阵簌簌响。
小陈吸气白着脸道:“像是客栈倒了。”
魏掌柜叹了口气,转身朝一个地铺走去,“罢了罢了,都是身外之物。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
见他竟然去睡觉,木莲华也颇佩服,这可是他十年的心血。
魏掌柜躺进被子里,忽又坐起来,对木莲华道:“等回大晋后,我就去塔塔城看看。姬兄弟可别嫌弃老哥我啊。”
“怎么会。以后若能成一个会里的兄弟,再好不过了。对了,问句不好听的。”木莲华收了脸上的表情,严肃道。
魏掌柜的也不禁紧张起来,“姬兄弟尽管问。”
“魏大哥可有做过背信弃义的事?”
不等魏掌柜的回话,小陈先跳脚了。
“我姑父向来仁善,从不屑做小人卑劣之事。姬先生你”
魏掌柜忙阻止他说话,“阿融,休得无理。”
木莲华对魏掌柜道:“无碍。”然后对小陈解释道:“不是我要问。是莲商会会派人调查要入会的商人。小事还好,若有大错大奸之事,怕是难入会了。情节严重的甚至还会报官。”
知道原因后,小陈羞得红了脸,“抱歉姬先生,我冲动了。”
木莲华莞尔道,“没什么。也是现在外面出事大家都神经紧张。还要劳烦小陈帮我这恩人擦洗下头上的刮伤。”
她现在虚脱无力,根本懒得动。加上她多少有些后怕,她可是怀着七个月的肚子,进行的这番大动作。还好女儿很乖巧,没有给她这时候来点儿动静,不然非得怄死不可。而呈狸也要好不容易脱险,又随时要面临被封祁绞杀的危险。
小陈快手快脚道:“是,姬先生我去拿伤药。”
魏掌柜指点了小陈伤药放在何处后,朝木莲华歉意道:“阿融无理,姬兄弟别介意。”
“都自家兄弟。”木莲华窝在椅子里,有些懒怠道。
“呵呵,说起来惭愧。我曾经也办过几件糊涂事,其中最严重的当属十八岁那年,把雇主家的一匹马偷卖了。拿着卖马的钱做起了小生意。”魏掌柜的道。
木莲华无语,见魏掌柜盯着他,只好道:“这个要看商会里怎么决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说起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还能没点儿错处。也是看怎么对待错误的。”
魏掌柜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朝木莲华拱手作揖,“谢谢姬兄弟提点。”
木莲华嘿笑道:“那大哥可否给小弟指张地铺?”
魏掌柜忙撩开自己旁边的一个地铺,“姬兄弟随便躺。被褥管够。”
“那我不客气了,再垫上两床。”
……
时至丑时中,不管外面发生什么,这地窖里乱中取静,几人睡的安然。
这厢安然正好,外面可是翻了天了。
地上以客栈周围五里都被扫荡了。
除了一人脚下的建筑未有损坏,其他地方都一片废墟。
而且不止是一个刀螳螂,是十个。
客栈的废墟中,有一个刀螳螂的尸体,秦聂如恶魔附体,劈砍着已经死了的刀螳螂。
素女不死心的四处翻找,也只能翻看一些不幸被砸死的人尸。而被刀螳螂袭中的人,则是尸骨无存,化成了一滩绿色毒水。
留下了尸首的人不多,很快就翻完了。素女灰败的坐在了地上。
先是瞥了眼还在无意识的砍刀螳螂尸体的秦聂,然后冲着站在建筑上的人叫道:“疯子,你给老娘下来。站那儿顶屁用。”
那建筑是一个,顶上站着的人正是封祁。
“素姑娘,再对我家士方指手划脚,别怪本女王对你不客气。”封祁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除了三点的地方有三块儿巴掌大的黑色布块遮掩,其他地方只罩着一层恍若透明的紫色金星薄纱。雪白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特别是一双悬空赤裸的玉足,晶莹娇小,煞是魅人……如此性感诱人的身体,如蛇般绕着一个人——柔腻的玉臂搂上了封祁的脖颈。双腿缠上了封祁的腰蹭着,只要他那里硬起进入便可得一场狂欢。
封祁冷面冷眼的望着秦聂,任由怀中的女子一番挑勾,他都像玄冰雕塑一般。
素女看到这女人浑身冒出腾腾快要实质化的怒火,“疯子,老娘这就去告诉木头,你背着她和女人鬼混,看她不休了你。”
封祁表情有了一瞬裂缝,很快又恢复冷漠。
把女人从身上拽起来,毫不怜香惜玉的往地上砸去,冷喝道:“滚。”
素女眼皮一跳。连在砍刀螳螂的秦聂也停了一瞬,不过很快又继续砍,直到砍成浆渣决不罢休。
那女子被砸到地上,砸出一个丈余深的坑。
素女闪身过去坑边。
结果一看眼皮跳的更欢了。
那女人竟然一脸陶醉的蜷缩在坑底,嘴都吐血了,还一副沉迷极乐,销魂享受的模样。
皱眉……这是个神经病吧。
封祁忽然朝地窖的方向瞥了一眼,若有所思,最后什么也没说,瞬移离开。
他一走,坑底的女子立刻收了花痴模样,跟着离开。
素女顿了下,走到秦聂跟前,讥嘲道:“他如你愿,彻底走了。想找……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说完,脚尖轻点着渣石,朝远方飞去。
总觉得呈狸应该没事,得回家确定一下。家里有呈狸的魂蛊,若魂蛊无事,他就还活着……
“大人,该回去了。”秦聂的下属上前提醒。
秦聂忽然身体里冒出一股黑气,双目变成了赤红色。
下属惊得连退几步。
已经到了十里外的封祁,淡淡的朝秦聂的方向看了眼。
追随他的女子惊讶出声,“化魔了?”
上面发生的事,木莲华他们都瑟缩在了地窖里把脑袋一蒙,当缩头乌龟了。
呈狸因为被素女下了药,不到天亮醒不过来,所以也是昏迷不知。但他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双拳紧紧的握起,眼角淡淡的流出些透明的液体。
木莲华因为太过疲惫所以很晚才醒来。
等到醒来,才看到周围人都已经起来了,连呈狸也不见了。
心一惊,一骨碌爬起来。
小陈从地窖石阶上下来了,见木莲华醒了,便道:“姬先生醒了。”
“嗯。我的恩人呢?”
小陈回道:“他在上面呢,不过他的脑袋好像有点儿问题,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木莲华惊道。
难不成昨夜……回想起来呈狸的脑袋先是被床沿磕,然后一路上她几次抓不住让他饱受震荡,最后在下楼梯时,有两次脱了手,他的脑袋直接撞楼阶上。昨晚小陈帮他收拾时,她也有看到,那后脑勺有磕伤,还流了血。
匆匆的出了地窖。
魏掌柜的正在和前来善后的官兵说什么。
呈狸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在吃果子。模样傻乎乎的,眼神干净的像雨后的天空,纯真无辜,完全就是稚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