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旺却先开了口,“婶子!”
柳氏干干一笑,“来了,快里面坐!”
又见沈多旺衣着单薄,善良的柳氏瞧着还是怜惜几分的。
“嗯!”沈多旺说着,却帮着搬东西。
舒薪则跳下马车,拉着柳氏朝院子里走。
“拉我做什么,我帮忙搬东西!”
“让虎子哥搬,我有东西给你!”舒薪神神秘秘说道。
柳氏猜想舒薪一定又给她买好东西了,顿时笑了起来,“你又给我买什么了?”
“娘你猜啊!”
柳氏猜想八成是给她买耳环了,但又不敢肯定。
菜花、葱花、豆花去帮忙搬东西,舒薪也不拦她们,不见小弟幺妹,舒薪也没多问,拉着柳氏进了房间,打开了布包,露出里面的东西。
柳氏瞧着惊了一下,“都是给我买的?”
“当然不是,这耳环是给娘的,这银钗和手镯还有这对耳环是给三阿奶的,这烟斗给三阿爷,这几对小的是我、菜花、葱花、豆花的!”
柳氏听明白之后倒是笑了起来,“不枉你三阿爷、三阿奶疼你,一会你便给他们吧!”
对两个老人,柳氏是当亲人对待的,舒薪虽然花了钱,但柳氏心里高兴。
也乐意舒薪买了东西送给两个老人。
舒薪点头,帮柳氏耳朵里的茶叶棒子拿掉,把耳环戴起来。
拿了镜子给柳氏看,“娘戴起来真好看!”
柳氏摸了摸耳朵,又看了看镜子,温和一笑,“确实好看,我柳舂娘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女儿懂事孝顺又能赚大钱!”
“我以后让娘都戴金的,玉的!”
柳氏点头,“那我可等着!”
舒薪把几对小耳环收起来,又把给三阿爷、三阿奶的东西分别放好,才问道,“小弟、幺妹他们呢?”
“你三阿爷、三阿奶抱着去看麦子,应该快回来了!”
“那麦子才种下几天,有什么好看的!”舒薪无奈一笑,转身出了屋子,去帮着搬东西,把东西都搬进了院子,再仔细整理一番,才放到了厨房,如今三阿爷、三阿奶、虎子都住在了舒薪他们以前住的屋子,两个老人睡床,虎子睡炕。
老屋子那边是不怎么去了。
柳氏则摸着耳环,美滋滋的左看右看,才出了屋子,准备做晚饭。
舒薪则翻箱倒柜的把做好的袄子拿出来让沈多旺试。
好在虎子也算高,这些日子伙食好,体重蹭蹭蹭涨,舒薪给做的比较大,拿出来沈多旺穿着虽然有点紧,但勉强能穿。
“沈大哥先将就着穿,过几日我再帮你做套合身的!”
“那便多谢阿薪了,不知道能不能多做几套,我买布料、棉花来!”
舒薪忙摇头,“不用不用,家里布、棉花都有,沈大哥就不用买了,我先给沈大哥做衣裳,再做鞋子,很快就能好的!”
“那多谢了,我会打猎,就多打两只野鸡过来吧!”
“行!”
舒薪真不是会客气的人。
虎子喊了沈多旺请教拳法,两人去了虎子家,练习比划。
柳氏瞧着无奈叹息,喊了菜花、葱花帮忙做晚饭去了。
舒薪、虎子买了菜回来,柳氏略微寻思就想好要吃什么。
舒薪则帮沈多旺做衣裳,在屋子咔嚓咔嚓裁剪布料。
“啊啊啊!”
“啊啊啊!”
听到这声音,舒薪就知道是小弟、幺妹回来了。
虽然幺妹一如既往不太喜欢她,舒薪也不会和一个奶娃子计较,便抱了小弟亲了几口,才把小弟放在竹椅子学步车里面,拉着三阿奶进了柳氏的屋子。
“阿奶,你坐!”
“你这孩子,神神秘秘想做什么?”三阿奶笑问,还没回过神,舒薪喊她阿奶。
“阿奶别问嘛,你先闭上眼睛!”
三阿奶这次却是听出来了,顿时红了眼眶,眼泪不争气落了下来,忙用手背擦了一下,“看我这老婆子,倒让你笑话了!”
舒薪亦是一笑,却拿了手帕遮住了阿奶的眼睛,阿奶错愕却由着舒薪。
她感觉到舒薪解开了她的头发,拿了梳子给她梳着头发,然后又重新梳了回去。
又感觉到耳朵被舒薪戳了几下,然后便有点凉凉的沉重感。
阿奶顿时一惊,想要坐起身,舒薪却压在了她肩膀上,“还没好呢,阿奶可不许动!”
阿奶顿时哭了出声,“你这孩子,这是要感动死我呢!”
舒薪又拿了镯子,拿起阿奶苍老布满皱纹的手,把镯子给她戴上。
阿奶彻底哭了出声,拉着舒薪的手一个劲的落泪。
舒薪则取下了遮住她眼睛的手帕。
“你这般,我……”阿奶哽咽说不出话来。
“阿奶这样子真好看!”舒薪说着,问抱着幺妹站在门口的阿爷,“阿爷,你说阿奶这样子好看不?”
“好看!”阿爷点头,红着眼眶,抱着幺妹转身,抬手抹了一把眼眶。
老了老了,倒被舒薪感动了一把。
舒薪却是拿了红布包,出了柳氏的屋子,走到阿爷身边坐下,把红不包递过去。
“什么?”阿爷不解问。
“给阿爷的!”
“我,我也有?”阿爷激动问。
“当然啊,阿爷不打开看看吗?”
阿爷颤抖着手,接过,却不敢打开,舒薪抱过了幺妹,又一手把小弟夹在胳膊下出了堂屋去厨房。
菜花见着立即过来接过了小弟,想问什么,舒薪嘘了一声。
菜花点点头,乖巧的并不多问。
阿爷坐在堂屋里,轻轻的翻开红布,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烟斗,笑了出声,抬手抹了几下眼眶。
“老头子,你哭了?”阿奶在一边问。
“哭什么哭,我是那种会哭的人吗?”阿爷冷冷说了句,扭开头不看阿奶,又忍不住抹了几把脸。
阿奶笑,“我去帮忙去!”
“快去快去!”
阿奶到了厨房,舒薪便先喊了一声,“阿奶!”
柳氏闻言便抿嘴笑了。
这种事情,她从不勉强几个孩子,她也相信,孩子们都是懂事的,自然知道要怎么做。
菜花、葱花、豆花错愕之后也乖乖喊了一声,“阿奶!”
虽然不太顺畅,但好在情真。
阿奶点点头,“你们都是好孩子!”
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其中的含义到底是不一样。
舒薪本想帮忙做饭,却被柳氏推出了屋子,“带着小弟、幺妹出去玩吧,晚饭我来做就好,你们想吃什么?赶紧报名来!”
“都好!”舒薪抱着幺妹,菜花抱着小弟出了家门,到虎子家去看沈多旺教虎子练拳。
沈多旺正在教虎子打拳,见舒薪几姊妹过来,打的越发认真。
“哇,沈大哥好厉害!”豆花忍不住夸道。
“是啊,这就是功夫吧!”葱花也忍不住赞叹!
“瞧着真是厉害呢!”菜花也惊奇出声。
舒薪默。
认真看沈多旺打好拳,几个人打了招呼,沈多旺才认真教虎子。
看了一会,舒薪觉得没什么看头,又见三个妹妹看的认真,就是不太懂事的小弟、幺妹也看的津津有味,把幺妹给葱花,自己回家继续给沈多旺做衣服。
今天的晚饭比以往稍显丰盛,其中意义自然也是不同的,虎子看着阿奶头上的发钗、耳朵上的耳环和手腕上的镯子,走到阿薪房间门口,见舒薪正把裁好的布料整理在一起,穿了好多针一排排刺在一个布球上。
“阿薪……”
“虎子哥有事进来说!”
虎子进了房间,在椅子上坐下,看了舒薪一眼,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虎子哥?”舒薪喊了一声。
“阿薪,谢谢你!”千言万语,化作三个字。
舒薪失笑,“谢我做什么,那也是我的阿奶,对了,马儿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弄了些草料喂它,原来这外面有专门给它吃的草料,我打算买些种子回来,自己种了让它有新鲜的可吃,若是有空,多带出去吃吃野草!”说起马,虎子还是有一大堆话可说。
“嗯,我反正不懂的怎么养,就全靠虎子哥了!”
“你放心,我会把它养好的!”
兄妹两相视一笑,温情暖暖。
菜肴一盘子一盘子端上桌,如今家里已经养成了习惯,少量多样,柳氏心思多,菜肴做出来格外好吃,阿爷很高兴,招呼着沈多旺上桌,亲自给沈多旺倒了酒,等一家子坐齐了,才招呼沈多旺多吃些。
“多谢三阿爷!”
“好好!”
阿爷今日高兴,给沈多旺添酒的同时自己也喝了不少,便有些醉了,拉着沈多旺一个劲的说他是个有福气的老头子,虎子上前哄了许久才把人哄回屋子休息。
沈多旺也起身准备告辞。
“沈大哥这么晚了是要回沈家村?还是去山里?”舒薪问。
沈多旺看着舒薪,心里最想的是留下来,但如今并不稳妥。
“去山里,出门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山里那边怎么样了?得回去看看!”
“可是沈大哥现在回去,一个多月没住的房子想必都是灰尘,压根没办法住人,不如今晚住在家里,明日一早我们随你一起进山去打扫,顺便看看能不能猎点野味,后天虎子哥家上大梁,要请村里人吃饭!”
“那……”沈多旺犹豫。
“住下吧,和虎子哥一起睡炕上!”舒薪再次出言挽留。
“倒是可行,不过明早得早些出门!”
“这有什么问题,咱们明日一早天蒙蒙亮就出发!”舒薪很快作了决定,让幺妹跟她睡,阿奶睡幺妹的房间。
沈多旺和虎子睡炕。
舒薪又重新抱了枕头、被子过来给沈多旺用,都是崭新的棉花做起来的,松软又暖和。
沈多旺洗了脸、脚,钻到被窝里,整个人都偎贴了。
舒服的叹了口气,想着这被子是舒薪给他抱来的,好像是就是从舒薪屋子的柜子里抱来的,极有可能是舒薪的被子,沈多旺觉得心越发暖,拉了被子盖住自己。
到底是长期失眠,又奔波累了一个月,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没了费尽心思的陷害,漫天血腥的厮杀,只有淡淡的皂角香和温暖的气息。
虎子睡在一边,看了沈多旺一眼,心思转了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无声一笑,闭上眼睛睡去。
夜沉静下来。
舒家村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寂静之中,所以那一队骑马的人弄出的动静就格外的大。
一时间有狗吠了起来。
团圆、平安没有叫,只是出了狗窝,在院子里转悠着,一前一后,万分防备。
沈多旺听到声音连忙坐起身。
虎子也迷迷糊糊坐了起来,“沈大哥?”
“……”沈多旺默。
虎子连忙把油灯点起来,两人下炕穿鞋子,走出屋子,一阵寒风吹来,冷的两人抖了一下。
这便听到村子里传来尖叫声。
阿爷也穿了衣服、鞋子出来,急切问道,“怎么了?”
“沈大哥……”
“你在家,把门关好,去喊阿薪她们起来,把衣裳穿好都呆在一个屋子里,不要出来,我很快回来!”沈多旺说着,直接便出了舒薪家,朝村子里跑去。
虎子不敢犹豫,立即回屋子喊大家起来,小弟、幺妹被惊醒,小弟还好,嗯嗯两声就停了下来,幺妹一个劲的扯着嗓子嚎,柳氏又气又怒,抬手就给她一巴掌打在屁股上,幺妹顿时吓住,抽噎着再不敢哭泣。
“娘……”
舒薪抱着豆花进了屋子,菜花、葱花也穿着衣裳走在后面,听着村子里的尖叫声,一个个早已经吓的没了睡意。
阿爷、阿奶面露担忧。
柳氏把几个孩子拉到炕上,“都好好待着,不要到处乱跑!”
舒薪则喊了虎子出屋子,到厨房找到了柴刀,拿了梯子搭在木头院墙上朝村子里看去。
除了到处都是火把窜动,村里人惊慌、恐惧的尖叫,再看不出什么来。
“虎子哥?”
“怕是土匪进村了!”虎子说着,心口一紧。
这些土匪为什么来舒家村?
阿爷忙道,“快,快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
舒薪回过神来,忙去房间里把银子、银票都包好,藏在了屋子中的菜地里。
沈多旺快速到了村子里,便看到了几十个人正在把村里人的东西抢了往马车里装。
其中几个甚至要抢村子里的小姑娘。
为首的一个骑在马背上,冷笑着,很明显是这些人的老大。
“住手?”沈多旺怒喝一声。
那些人顿时朝沈多旺看过来,眸子里冷肃,一副不怀好意。
骑在马背上的男人冷哼,“多管闲事!”随手点了两个人,“你们去给我杀了他!”
沈多旺顿时明白,这是一帮土匪。
只是这么多村,这土匪哪个村子不去,偏偏来了舒家村。
面对那两个举着大刀过来的男人,沈多旺压根没看在眼里,灵巧的躲开了一个,夺了另外一个人手里的大刀,反手就是一刀下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空气里顿时血腥气弥漫。
在火把的亮光下,有人看见了地上的一只断臂,而沈多旺又是快速一转身,再一次一刀砍下,又一声惨叫响起,地上又多了一只断臂。
“啊,断……端了……”
骑在马背上的男人一杵,回过神来怒骂一声,“混账,还我兄弟手臂来!”抽了身边的大刀朝沈多旺砍来。
这土匪头子有点本事,但和沈多旺比起来,根本不够看,没几招就被沈多旺一脚踢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其他土匪顿时一窝蜂的朝沈多旺砍来,沈多旺快速闪躲,刀起刀落,只听得一阵阵惨叫,还有落在地上的断臂,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土匪。
还有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村民。
直到最后一个倒下,沈多旺才一步一步走到那土匪头子身边,“说,谁让你们来舒家村的?”
土匪头子被沈多旺打成了重伤,无法逃走,嘴却很硬。
“没,没人指使!”
“是吗?”沈多旺冷声。
蹲下身把土匪头子的手扳开,然后就听得咔嚓一声,土匪头子痛苦叫出声。
“不老实交代,我就这样子一只手一只手过去,再两只脚,让你从此只能像只虫子一样在地上爬!”
“我说我说,是一个叫柴狗的男人去山寨里找的我,说舒家村有钱、有粮,我们过来定能收货颇丰!”
舒家村确实有钱,这才几家呢,就弄出不少粮食,银子加起来也有几百两。
可谁他妈的来告诉他,这个像阎王爷的男人是谁?
“你们山寨在哪里?”
“三桥镇连成山的一个山坳里!”
沈多旺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这土匪头子不敢说谎。
恰好村长也急急忙忙赶来,沈多旺站起身,“拿绳子把他们绑了,明日送到镇上衙门去!”
便转身走了。
孙施依旧是镇丞,大丰县肖家依旧存在,舒家那些个人依旧在考秀才,沈多旺便知道这中间出了问题。
而如今能让皇帝的金牌如废物一般,也只有皇帝自己了。
这样子也好,从此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桥归桥、路归路。
沈多旺一走,村长看着那一地惨叫的人,心里发毛,却喊了村里男人把这些土匪都绑起来。
“把他们的断臂也捡了!”
等天亮了就送镇上衙门去。
沈多旺快步来到舒薪家,就听到院墙上传来舒薪的声音,“沈大哥?”
“嗯,是我!”
“虎子哥,快开门,是沈大哥回来了!”舒薪喊了一声,下了楼梯。
沈多旺进了院子,舒薪忙问,“沈大哥,怎么样了?”
“土匪都被我制住了,我有事得立即去办,阿薪你家的马借我一用!”
“好!”
舒薪没问那么许多,忙让虎子去把马弄好牵过来。
买的时候马行的人送了马鞍,这会子套上去就好。
等虎子把马牵过来,舒薪送沈多旺出了院子,沈多旺看着舒薪,深吸一口气才说道,“阿薪,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你这一辈子会不会记得我……”
------题外话------
舒薪:才不会呢,我会找个好男人嫁了
舒佑仁:阿薪,你看我怎么样?(虽然好几天没出现了,但是我对阿薪的心一如既往,不曾改变!)
沈多旺:呵呵,这是要逼我开车的节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