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春季,君婵穿着鹅黄色的宫裙,像一只迷了路的漂亮蝴蝶。
成年的君婵非常美,年幼时,也可窥见往后倾国倾城之姿。
那样漂亮的小女孩哭起来,是非常惹人怜爱的。
君婵捂住自己的脚踝,说:“我的脚崴了,我走不动路了,君默,你能背我吗?”
——君默突然就想起了这一幕。
这是分明就是上一世,她的幼年时期所发生过的事情。
那天她路过御花园,碰见君婵崴了脚。
君婵哭着说走不了路,君默就说:“那我背你回去吧。”
君婵同意了,并对她说谢谢。
可当君默把她背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君婵看起来娇小,却非常的重,几乎要把她压垮。
后来几乎把牙齿咬碎,才勉强把君婵背了起来,可君婵却在她的背上笑。
君默这时候的身子,正是最孱弱的时候。
强撑着走了几步,膝盖就是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时,她还记着君婵脚上有伤,不想摔到长姐,她就将自己当成肉垫子,垫在了下方。
两人同时摔在地上,君婵毫发无伤,君默却差点被压了个半死。
她七荤八素的抬起头,正想关心君婵的时候,君婵却爆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你们快来看啊!我刚才说什么了?我就说这傻子一定会背我的!他果然中计了!”
君默有些茫然的看向活蹦乱跳的君婵,却发现她正在从裙子底下往外掏石头。
那华丽的鹅黄色宫裙子之下,竟然藏了的数不清的小石头。
难怪说刚才君默觉得她出奇的重。
随着君婵的话,旁边的花丛里面跑出来许多小伙伴。
这些都是王公贵族家的小孩,每个都非富即贵,按理说,总有君默相熟的伙伴。
但事实是君默大多数时候都在读书学习,要不就是在生病,根本没有社交的时间。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围着狼狈的君默转着圈圈的嘲笑。
君婵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手朱红色得墨,二话不说上前一步,胡乱的在君默脸上一顿抹插,将君默雪白的小脸弄得脏兮兮的,满脸都是朱墨。
君婵用她那稚嫩清脆的嗓音道:“哼!父皇还是说什么这朱墨是太子独用,我不能用,那你就用个够,我才不稀罕!”
说着,就带着一群小伙伴扬长而去。
君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的擦了擦脸上的朱墨,却擦不掉。
她一点都没有着急,缓缓的走到鲤鱼池边,蹲下来掏出一张帕子沾了水,默默的擦了好久,才将一张脸擦干净。
她将弄脏了的帕子整齐叠放好,随手交给一个路过的小太监,嘱咐他帮忙丢掉。
整个过程,她都不紧不慢不骄不躁,十分平和。
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更没有被戏耍之后的委屈。看书溂
她明明自己也是个小孩子,此时的态度,却好像包容了一群小朋友恶作剧的大人一样,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这才看到了跪在一旁的一个少年。
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已经开始有些成熟。
在稚嫩的君默面前,他完全就是个成年人了。
少年的气质张扬又锋利,像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而被人罚跪在这里。
他跪在那里不知道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将那一场闹剧完完整整的看在了眼里。
于是他看君默的眼神十分探究:“你不生气?”
彼时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是有人这样戏耍他,他必定要叫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君默也探究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罚跪在这里,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少年自顾自想了想,想出一个答案:“是因为懦弱。”
君默缓缓摇了摇头,笑容中有这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不反击就是懦弱吗?不见得。”
“那是因为什么。”少年反正跪着没事,索性消磨一下时间。
君默道:“因为没必要。”
“没必要?”少年不太理解。
君默道:“我若跟她争执,我能得到什么?最多不过是她被骂一顿,于我而言,这并没有意义,跟她争执吵闹的时间,我可以用来做更多的事情。”
少年挑了挑眉:“比如?”
君默狡黠一笑:“比如在她的晚饭里下巴豆。”
少年一愣,随后痛快的大笑了起来:“你这个小东西还挺有趣。”
他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宫宴,君婵要是吃了巴豆,不知道要当众出多大的丑。
君默彬彬有礼的道:“小东西这个称呼很不尊重人,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叫我。”
“不然你也在我的晚饭里下巴豆?”少年饶有兴趣的问。
君默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沉默不语。
明明就是个小萝卜头,少年却被她那莫测的笑容弄得背后一凉,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真的要被暗害了。
君默道:“你别害怕,他们都说我以后肯定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我不会太下作的。”
少年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
君默撩起自己的衣摆,从膝盖上解下两个护膝,递给了沈渊:“这是我父皇叫人给我做的,能保护膝盖,我看你还要在这里跪许久,你拿去用吧,免得跪坏了膝盖。”
少年本来从不接受别人莫名的恩情,今天却鬼使神差的接下了:“为什么帮我?”
“世界上的事,绝不是事事都有一个为什么。”这话太哲学,少年都有些怀疑,这真的是从一个的小屁孩嘴里说出来的?
君默把护膝给少年时,低头看见了自己衣襟上沾染到的少许朱墨。
有些懊恼的擦了擦衣服上的痕迹,喃喃自语道:“最讨厌衣服被弄脏了。”
少年耳尖一动,目光不不自觉的落到了君默身上的墨迹上,眼神微动。
等君默走远了,少年才将那护膝系在了膝盖上。
果然,小屁孩没有骗他。
有护膝保护,这罚跪的滋味好受了许多。
之前膝盖像是有针扎一样疼,现在就像是跪在一片云上一样,叫人瞬间就轻松了的不少。
看来,长公主敌视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般年纪的小孩,最好争锋吃醋,人人都想父母对自己倾注全部的爱,君默一个人独占了父亲的宠爱,君婵自然看不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