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用力揉了揉眼睛，反复点开那张已经被微信压缩过的图片，心里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海啸，瞬间冲刷掉了大部分情绪和内耗。
我要当爸爸了？
我怎么就要当爸爸了？
真的假的？
顾允飞也似地起身，一个箭步从贺璇手中拿走平板电脑，颤抖着打出了自己当前最想知道的问题。
【试纸的准确率大于90%。】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跑到衣架边上，从盒子里掏出一支烟，用发抖的手点了好几次。
啪！
最后还是小助理看不过去，主动过来帮他点上了烟。
“顾部长，你要当爸爸了？”
贺璇跟在顾允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允有如此激动和难以自持的时刻。
手抖到点烟都点不准？
一张图反复放大缩小，看上几十次？
这要是让熟悉顾允的人听到，一百人里有九十九个都不会相信。
在大家眼中，哪怕是天塌了，顾允最多也就皱皱眉头，情绪一向稳定到可怕。
无论是多么惊险刺激，下一秒就重新归零的商战，还是红颜知己们火星撞地球的灿烂，他总是不慌不忙，保持着冷静理智，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但这次呢？
再情绪稳定的人，也有撕破他内心防线的时刻。
重生以来，顾允一直觉得，世界于他而言，只是一场生动的盛大游戏。
创业赚钱也好，和喜欢的女孩子恋爱也好，只要他开心，就去做了。
不肆意享受这难得的人生，轰轰烈烈一把，岂不是浪费了重生的大好机会？
谁知道下一秒整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呢？
可钟乐怡的两道杠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和这个世界，产生了真正意义上的链接。
“嗯......我先打个电话确认下。”
短短一支烟的功夫，顾允的声音就嘶哑了不少。
他解锁手机，打给钟乐怡。
“怎么啦？”
空旷的套房客厅里，钟乐怡温柔的声音响起。
“......去医院了吗？我马上订机票回去！”
“你忙你的，不着急，我刚刚和甜甜去医院测了hcG。”
“结果怎么说？”
“大于一万，你啊，真的要当爸爸了。”
话筒内外，钟乐怡银铃般的笑声不断回荡。
......
放下电话后，顾允有些神情恍惚。
木已成舟了。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皇上，臣妾终究是错付了啊！”
吃瓜群众贺璇在心口附近比了个手势，笑着递来一只高脚杯，放在顾允面前。
聪明的小助理全程听到了二人的电话内容，第一时间叫前台开了瓶红酒拿上来。
“采访一下，我的顾部长，现在是什么心情？”
“......”
顾允沉默，拿起杯子深深闷了一大口。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激动？
高兴？
那自然是有的，经过医院专业机构测试确定，自己真的要迎来人生新的阶段，不兴奋不可能。
除此之外，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可能再装鸵鸟了，一切都在向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
以往他引以为傲的黄金三角形，在三个女朋友间反复试探和对抗中形成了一种默契。
大家各玩各的，谁也别主动挑衅，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样的关系注定不会长久。
在温桔和华诗圆先后造访辽城，和顾允的妈妈欢度春节之后，钟乐怡明显坐不住了。
容忍顾允拈花惹草，不代表其他女人能取代她未来的位置。
哪个女孩子不想为爱人披上神圣的白色婚纱，领曾经九块钱一个国家印证的小本本，成为户口上的女户主？
未婚先孕虽然在部分传统地区会被人说三道四，但......
但它真的很有用。
比如现在，顾允就开始发愁，到底怎么和华诗圆和温桔解释这件事。
思来想去，没法开口。
这怎么开得了口？
但这个消息根本瞒不住。
倘若自己不打先手的话，另外两位提前知道钟乐怡怀孕的消息，到时候事情就大了。
......
安静的套房客厅内，顾允皱着眉头，和小助理干掉了一杯又一杯。
【人若不能按照自己的心而活，还不如那明月，那月亮到了十五还能圆一圆呢！】
恰逢此时，平板电脑内的《甄嬛传》突然发出了声音。
“不好意思喔，刚刚耳机没电了~”
贺璇跳下沙发，连忙关掉了外放的声音，俏皮地对着顾允吐了吐舌头。
顾允望着少女白皙的脚踝，没作声。
她绝对是故意的。
心思通透的小助理，太懂此刻男人的心理了。
不就是吃着碗里，又放不下锅里吗？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那就......
借助这句经典台词的力量，有些事，顾允终于想清楚了。
“你说，如果你是桔子，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办？”
顾允开口问道。
“桔子......我觉得相比桔子，学姐的反应应该会比较激烈。”
贺璇换位思考了一下，两只手托住下巴，漂亮的大眼睛转来转去。
“你看啊，学姐是公务员诶，又是每年社会关系要详细备案的干部，她做事就注定不会很出格。”
“什么算出格？”
顾允放下酒杯伸了个懒腰，扑向套房软绵绵的大床垫，对着小助理招了招手。
“比如......乐怡把宝宝生下来，或者说你们因为这个结婚了，她还怎么和你交往？”
“这种事属于生活作风问题，只要举报就是污点啊。”
贺璇乖巧地脱下鞋子，换上轻便的丝质睡裙，躺到顾允身边。
不知不觉，贺璇对于社会的认知也远远超出了她大学生的身份。
事情还没发生，她就已经预想到了更远的未来。
“这就算污点吗？”
“不算吗？”
“我觉得还差点意思。”
顾允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笑意。
“诶，不是，你都要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还有心思对小助理耍流氓啊？”
几分钟后，贺璇红着脸推开了老板作恶的大手。
“你不是偷偷劝我，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事吗？”
想通一切的顾允转过身，一只手捏紧了少女的手腕。
“渣男！”
贺璇妙目流转，狠狠白了他一眼，眸子里的依恋却怎么都藏不住。
给老板解压也是助理工作的一部分，她闭上了眼睛。
“不行！我现在还不想，绝对不行！”
“饶了我吧，神仙打架是她们的事，你别拉我下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