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舞会之夜(一)
金碧辉煌的镜厅在萨丁尼亚公主玛丽约瑟菲娜来到的第一夜就举行了舞会。
“参加舞会的有什么人?”路易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衣服,一边询问。
根据舞会的相关条例,他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
舞会因为是非正式的,所以并没有强制要求所有人参加,许多经济拮据的贵族都已经离开,剩下的都可说是手头比较宽松的人。毕竟这是凡尔赛的舞会,一个人如果将一套衣服穿两次,那是十分丢脸的。
一旁伺候的德彭特先生恭敬地说:“普罗旺斯伯爵殿下和萨丁尼亚公主殿下已经到场了,之前阿图瓦伯爵也已经出现在镜厅了。另外奥尔良公爵、沙特尔公爵、艾吉永公爵父子,还有黎塞留公爵也在,另外还有一些外省的高阶贵族也在。”
出场的人不出路易的意料,基本上是宫中最有势力的一批人。
“去通知王储妃,我们要出发了。”路易吩咐了一声。他已经整理好了衣服,而作为一个已婚人士,他需要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出场。
“是的,殿下。”德彭特先生行了一个礼就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路易也离开了房间。虽说不可能直接在镜厅门口会合,可也不可能让王储妃来一次王储房间。
路易来到了镜厅附近的一间休息室中,这是供给高阶贵族专用的休息房间,是一种特权的象征。他就要在这里等到王储妃到来。
他刚刚坐在沙发上,这时安娜突然推门而入。
“路易,你怎么在这里?”她一看见路易,便语气惊讶地高声惊问一声。
“我不在这里又能在哪里?”路易笑着反问一句。
“你还不赶快去镜厅。”安娜催促地同时还拉着路易离开了沙发。
“怎么了?这么着急?”路易忙问道。
“你是在等王储妃吗?”安娜拉着路易推开门,不等他回答便说,“不用等了,她已经直接去镜厅了。”
“怎么回事?”路易吃了一惊。
“这几天你太冷落她了。”安娜冷冷回答,但语气中并没有埋怨之意,仅仅是出于一种事不关己的心态。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路易挣扎地脱开了手,停下来说,“凡尔赛之中,许多人都不希望看到我和一个奥地利人太过亲近。无论是保护她还是为了我,我都必须如此。”
他也是十分不情愿,守着一个合法的妻子却不能碰,无论是对他的心理还是身体,都是一种巨大的摧残。而且,在这个使用萨利克继承法的天主教国家中,一个男性继承人是确保权力的关键,他又何尝不想尽快有一个儿子来确保权位,可现在他实在是不能有破绽。
玛丽安托瓦内特虽然是他的妻子,可在生下孩子之前,她在法兰西人眼中奥地利公主的身份更多于法兰西王储妃,况且她本人还有奥地利的庇护。所以,路易并不担心他的政敌们会拿她来当做人质。
但若是有一个孩子就不同了。这个孩子若是被当做了人质还好,至少那个时候路易还能够有选择,怕就怕这个孩子取代父亲的地位。有了继承人就杀掉被继承人的例子有许多,俄国的叶卡捷琳娜二世如今之所以能够稳居皇位,除了她的手段高明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因为她已经有了一个名义上是她和她的丈夫所生的孩子。
只要继承人是合法的,那么继承人的父亲死了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风波。老子的势力可以由儿子来继承,而势力中的人也会因为不追究老子的死亡而获得利益,这就是政治的无情之处。真正会为了已故主人报仇的人,只有可能是那些精神不正常者。
路易不相信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会在他死后效忠他的儿子,更不相信他们会为他报仇。路易原本挑选这些人,就是看中了他们的能力,而在施展御下之术后,更是恩威并施,但结果就是让他被他们敬而畏之。
因此,无论会被他人说什么,这几天路易都没有进玛丽安托瓦特纳的卧室。
“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她是女人。”安娜也停了下来,凝视着路易说,“是女人就会嫉妒、会吃醋。你这几天不去找她,你认为她会怎么想?”
“你是听见了什么流言吗?”路易猛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对于女人,他不得不承认安娜比他了解许多。
“知道现在贵族社交圈中流传最广的流言是什么吗?”安娜问。
“什么?”路易想了想,回答说,“玛丽阿德莱德的女儿们的父亲……是我?”
“不!”安娜果断否定,然后说,“每天的话题都是以‘昨天晚上王储殿下出入某某公爵夫人、伯爵小姐的住处’为开始,仅仅只有女主人公不同而已。”
“这种流言?哼哼……”路易不禁不在意地笑了笑,说,“虽说流言猛于虎,可是只要是个有智慧的人都能够判断出这种虚无缥缈的流言的真伪。玛丽安托瓦内特可不是一个笨蛋,她这儿很有智慧。”路易说着还指了指脑袋示意。
安娜无奈地做了一次深呼吸,说:“你太不了解女人了。也许你们男人的智慧是这样,但对于女人来说却刚好相反。也许一句两句她们不会在意,但如果经常听到,即使其中有很大的破绽,她们也不得不产生怀疑来。当然,她们不会认为你和所有的女主角都有关系,可是至少有一两个条件不错的会被她们怀疑。不过,她们虽然都这样,可也能够看得出她们很爱你。”
“她们?你说的她们是……”路易疑惑起了安娜的用词来。她用了她们而非是她,这难倒并不是指玛丽安托瓦内特一个人吗?
“也许我该恭喜你,有两个女人深深爱着你!”安娜玩味地笑对着他,令他只觉得浑身一寒,觉得安娜心怀不轨地在看热闹。
“你的意思是她们都已经被流言所惑?”路易问。
“是的。”
“那她们……主要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知不知道我和……我和……”有些事情是难以启齿的,路易想问的是王储妃知不知道他和科西嘉女公爵的事情,只是他总觉得如果直接问出来,就感觉是自己出轨背叛了婚姻一般,总是不自在。
“我不知道。”安娜摇了摇头。
“安娜,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来玩我了。告诉我吧!”路易放下面子哀求她。他突然发现,原来在女人的事情上他十分依靠着安娜。
“我真的没有玩你。”安娜诚恳地说,“这件事我真的没有插手。你也知道,现在你的那两个女人和朗巴尔亲王夫人是密友,我可没有介入到她们的圈子中去。”
“你是在说笑吧!”路易不敢相信。不过他不敢相信的不是安娜的话,而是他将无法在这件事上获得安娜的帮助。
只见安娜摇了摇头,路易真的有点绝望的感觉。
“那么朗巴尔亲王夫人有没有多嘴过?”路易问。
“我说了,我不知道。”安娜无奈地说,“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我现在不比以前自由了,无法不被人注意地出入她们那里,她们说话也不会对我无所顾忌了,我真的是不知道。”
“你说她们已经在镜厅了?”路易放弃了追问,虽然他并不相信安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也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求这个女人。
“也许是,也许在路上。我也是刚听王储妃身边的侍女说起。”安娜回答了之后又问,“你要去吗?”
“是的。”路易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镜厅的方向。
“对了,关于我的那些流言,你去查查是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关于玛丽阿德莱德的那对双胞胎的流言,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利于我的地方。”路易吩咐着。
“关于孩子的事情不用担心。”安娜坏坏地笑了笑说,“其实宫廷中每一个有点身份的人多少都已经猜到了,只是因为国王陛下出面压制了,所以暂时还没有愈演愈烈的倾向,王储妃那儿可能还没有听到吧!”
“你说多数人都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意思?”路易转向安娜,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看着她的双眼问:“奥尔良家族是不是也已经……”
“或许吧!”安娜微笑着说,“不过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吗?”
计划之中确实是有着以此事激怒奥尔良家族以让他们暴露出破绽的打算,可是路易却在这时想到了其他方面。若是奥尔良家族将这件事请透露给了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话,那么反而是路易的后院要着火了。
“路易,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听看?”安娜突然问道。
“好吧!说说看。”
“尽快把这件事告诉王储妃,然后每夜去她那里。”
“告诉她?去她那里?”不了解女人的路易顿时一头雾水了。
安娜解释说:“在宫廷中有几个情妇和私生子并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你坦不坦白。你这样瞒着王储妃,反而会令她多想,还不如主动告诉她。也许她会恨你,也许她会怨你,但是只要你每天晚上都去找她的话,她很快就会在你的攻势下沦陷,进而原谅你。”
“原谅我?我不知道有什么地方需要她来原谅的。”死要面子的路易可不愿意失去男人的威严,特别是这个通过出卖身体去求女人原谅的注意实在是有违他的自尊。
他冷笑着说:“你说她爱我?我可不知道她哪里爱我了。”
其实在床第之外的地方,他很少能够感受到玛丽安托瓦内特身上传递出来的爱意。
说完,不等安娜的回答,他就如逃离似的先走了,去往镜厅。
他不知道这一夜最后会是天堂还是地狱,但过程肯定不会好过,甚至有可能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