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舞会之夜(六)
路易一进入镜厅,无明业火便迅速升起三千丈。他见到他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正兴致勃勃地共舞着,特别是那个男人无论是长相、气质都不输于他,而他的妻子还一脸快乐。
他慢慢走上前去。
围观的贵族们原本都将注意力放在中央的那一对男女身上,突然感受到来自背后的一阵寒意,心骇之下不由的自动退开了两步,让出了一条小道。
路易一步步慢慢走上前,穿过人群。心中的怒气逼得他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正是这股气势,让原本最爱八卦的凡尔赛贵妇也不得不闭嘴了。
镜厅的原本热烈的气氛随着路易的进入已经急转直下,而随着乐队也慑于从路易身上四散而出的冰寒气势,而被迫停下演奏,温度一下子就到达了冰点。那一对原先还兴致正浓地跳着舞的男女也在音乐停下后,停下了舞步,松开了彼此的手。
这对男女一起向来到他们身前的路易行礼,只是那个男的恭敬非常,礼仪也很到位,玛丽安托瓦内特却显得有些不悦,仅仅是做了一个样子,很快便起身了,甚至连双目都没有直视一下她的丈夫。
其实无礼的不只是玛丽安托瓦内特,路易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以高傲的姿态凝视着身前的这俩人,一反常态地并没有回礼动作。
“你是谁?”路易严肃地看着那个男人问。
“汉斯冯菲尔逊。”
一声并不太标准的带着口音的法语传入路易的耳中。
“你不是法国人?”路易看着面前的这个棕色头发、与自己年龄相当的男子,打量了一番他身上那套用金线缝制的衣服。在凡尔赛宫,若不是操着巴黎口音,那么此人不是一个外省乡下穷光蛋贵族,便是外国的来访贵族。显然,这位汉斯冯菲尔逊是后者。
“不是,我是瑞典人。”汉斯冯菲尔逊回答说。
“瑞典人?我记得瑞典的王储正在巴黎,你是王储殿下古斯塔夫的侍从?”路易傲然问道。
“是!哦不!”汉斯冯菲尔逊应了一声,却又匆忙改口,急急忙忙地解释说,“我的父亲是瑞典陆军将军,这次是古斯塔夫殿下的侍从官,不过我不是侍从,而是来巴黎留学的。”
“对了,我记起来了,瑞典王储的侍从官是菲尔逊伯爵,前几天还见过。”路易冷冷地笑了笑。他和瑞典人的见面就在几天之前,不过只是陪同王祖父罢了,至于两国间的那些机密的事情,他并没有参与。
“是的,他就是我的父亲。”菲尔逊急忙说了一句,如同逃难般的紧迫。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见到法兰西王储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浑身不适,犹如被千万只蚂蚁撕咬着灵魂一般,这一刻他好不容易能够喘一喘气。
路易对于面前的这个瑞典人,以及这个人的祖宗八代都没有兴趣,所以也没有心情继续与他纠缠不清。在确信于气势上压倒了这个瑞典人后,他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站在瑞典人身旁,一脸无所谓的玛丽安托瓦特纳。
路易不理会那个多余的瑞典人,自顾自将手伸向玛丽安托瓦特纳。不出路易所料,玛丽安托瓦内特果然装着没看见,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也不会束手待毙,既然这女人任性,他也就没必要装着绅士了。
于是乎,不留给流言诞生的时间,他强行拉起了近在咫尺的玛丽安托瓦特纳的细手,趁她来不及反应的一刻,强行将她搂在了怀中。
这一幕十分的不庄重,但却很合法兰西宫廷近来的风气。近几年来,凡尔赛已经被杜巴丽夫人弄得乌烟瘴气,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现在的距离虽说显得十分亲密,却也没有太过分,至少周围的人是不会把这个有温度却没火花的距离当做谈资。
路易感受到了来自怀中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反抗,随即加了一把力,死死地捏在她的细腰上,以此来惩罚并警告她。最后,她终于停止了反抗,只能用倔强不服输的眼神盯着路易。
路易看着她的眼神,得意地一笑,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肯放松。
这一番交锋,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一闪而过,许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看见了王储和王储妃互相拥抱着,而瑞典人汉斯菲尔逊愣愣地站在一旁的情景。
路易拥着玛丽安托瓦特纳,带着胜利气势地神情对着汉斯菲尔逊,对他说:“抱歉菲尔逊先生,我和王储妃需要先回去了,我想你应该理解的。”
“是,是。”汉斯菲尔逊不住地应声点头,心中却不由地产生了一种酸酸的感觉。
在得到了情敌示弱地回应后,路易的气势更胜,拥着玛丽安托瓦特纳便往外走,挡路的贵族们再次识相地让开了一条道,任由着他们的王储强行掳走王储妃。
王储和王储妃离开了镜厅,但他们对于其他贵族来说只是一对特殊的来宾。他们离开后,音乐再度响起,舞会继续,贵族们又开始聊天、跳舞。
在场的人中,只有两个人有着其他的情绪。
玛丽约瑟菲娜这个原本的主角,容光艳丽。她终于庆幸能够重回舞台了,刚才的几个小时,主角就都是玛丽安托瓦特纳,而她,显然连配角也不是。这一次,难得那个玛丽走了,她这个玛丽也想要好好地度过这一晚。
汉斯菲尔逊与她正好相反。他的心情此时颇为沮丧,对于其他的女人和跳舞毫无兴趣。他的心难受极了,真想立即逃出镜厅,逃出凡尔赛,甚至逃离法兰西这个国家。他会如此难受,是因为他发现了心中一个永远不能说的痛苦秘密——他爱上了法兰西的王储妃玛丽安托瓦内特。这是一段不可能的感情,但他还是不自觉地陷进去了。当他看着王储和王储妃相拥离开的时候,内心的撕裂之痛令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情感,也令他嫉妒又羡慕今晚会拥着那个女人睡觉的男人来了。
路易起初是拥着玛丽安托瓦内特离开镜厅,但在这一段表演之后,他立即就变了脸,改“温柔”地拥抱为“粗鲁”地拖拽,毫不怜香惜玉地强拉着玛丽安托瓦特纳的手臂走,一直走到了王储妃的卧室。
“都给我出去。”狠狠地将王储妃的侍女全部赶出去后,他猛地砸上了门,让卧室中只有他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两个人。
玛丽安托瓦内特右手抚着刚才被路易拖拽得疼痛了的左臂,带着哭腔委屈地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伤害了我?”
路易慢慢走上来,在她的面前对她说:“我伤害你?不,我没有伤害你。我只是在提醒你,你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
“丈夫?”玛丽安托瓦内特自嘲一笑,说,“除了那场豪华的婚礼之外,我可没有意识到你这个从小就欺负我的男人是我的丈夫。”
“不管怎么样,听着,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在外面有其他男人。”路易蛮狠、强硬、霸道地展现着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和权力。
“我在外面没有其他男人!”玛丽安托瓦内特高声自辩一句,而后又反问路易,“你认为你有资格来命令我对婚姻忠诚吗?”
“什么意思?”
“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难道以为我知不知道吗?”她的语气也硬了起来,神情也显得理直气壮了。
“科西嘉女公爵?彭蒂耶夫郡主?”她凄然一笑,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的所谓丈夫居然如此勇敢,居然连他人的未婚妻都敢染指,甚至还在婚礼前夜偷了出去。”
路易的气势立即降了半截,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只听她继续说:“难怪你对我那么冷淡,结婚一年来就只碰了我一次。原来是我的魅力不够,赢不了那个女人。”
她的语气在最后一句时提到了最高顶点,但之后就流下了眼泪。
“所以你就和那个瑞典佬眉来眼去,是也想要试一试吗?”路易不甘示弱,奋力反驳,以求反败为胜。
“难道只允许你能和其他女人在那个时候做着不能见人的事情,就不允许我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和其他男人交往吗?”玛丽安托瓦特纳高声反问。
路易双拳紧握,听玛丽安托瓦特纳如此说,他却无法恨她,只是想杀了那个瑞典人。
“你刚才说对了,我确实想试一试。”玛丽安托瓦特纳娇笑着说,“如果你没有带我走的话,现在在这间房间中的男人就不会是你。你知道那个人会是谁!”
“荡妇!”
路易咬着牙齿狠狠骂了一句,但话音刚落,便是“啪“的一声,他只觉脸颊火热,然后看见了身前之人正一脸怒目。
原来他刚才被玛丽安托瓦特纳扇了一个耳光。
从小到大都被人恭敬相待的路易,如何受到了,神经反应般地一抬手。当即又是“啪“的一声,他返还了一个耳光给玛丽安托瓦特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