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因斯布鲁克
奥地利只是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下的其中一块土地,但因为这块土地是哈布斯堡家族历史最悠久且最重要的领地,所以哈布斯堡家族才会被简称为奥地利王室。法兰西与奥地利并不接壤,因此,路易的车队需要穿越德意志南部诸国,才能进入奥地利领内。
4月10日,车队到达法兰西边境,同日渡过了莱茵河。
4月14日,车队相继穿越符腾堡、巴登这两个位于德意志西南部的大公国,同时,路易拒绝了两位大公的宴会邀请。
在穿越符腾堡和巴登之后,车队到了巴伐利亚公国边境。
此时,路易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继续往东,穿越巴伐利亚,直抵多瑙河畔的维也纳,二是沿着边境南下,进入位于奥地利西部的阿尔卑斯山山谷地带,而后沿着多瑙河而下,抵达维也纳。
前者道路平坦,但势必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巴伐利亚不是符腾堡、巴登,这是在德意志境内仅次于奥地利、普鲁士的一大势力,即使路易是法兰西国王,也不能任性地冷落他们。后者虽然是山谷地形,可并非真的是道路崎岖,相反,在奥地利历代大公的建设下,那一带除了拥有优美的自然风景外,交通也平坦、通畅,便于车队或军队通行。不过,山谷地形毕竟不是平原,道路即使平坦,也难保不会曲折,选择这条路,必然会浪费不少时间。
14日晚上一直到15日早晨,路易都没有做出决定。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来得及赶到维也纳,两条路的区别不过是自然景色和奢华舞会而已。
早晨7点半,车队准备出发。这时,路易向穿戴整齐、准备上车的玛丽?安托瓦内特问道:“玛丽,慕尼黑和因斯布鲁克,你想要去哪里?”
“那还用问吗?”玛丽?安托瓦内特微笑着说,“当然是因斯布鲁克,我的一位姐姐正在那里。”
慕尼黑是巴伐利亚的首都,因斯布鲁克是奥地利西部的重要城市,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一位姐姐就在因斯布鲁克的修道院中。玛丽?安托瓦内特并未像路易那样计较许多,她只是想快些见到昔日霍夫堡皇宫中的亲人们。
“好,去因斯布鲁克。”路易一声令下,随后,车队便往南方开去。
17日夜,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到达了因斯布鲁克。
因斯布鲁克堪称中欧十字路口。它北临德意志,东连维也纳,西靠瑞士,南通意大利,战略位置重要。自古罗马时代起,这里便是罗马帝国防备蛮族翻越阿尔卑斯山的桥头堡。到了中世纪,此地开始修筑了修道院和城市,成为了一座教会城市。期间,由于它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而在将近两个世纪中成为了神圣罗马皇帝的居住地。
因斯布鲁克修道院位于城市的中央,虽然城市的布局十分拥挤,修道院就像是夹心蛋糕一般被挤在中间,但由于城市的规模也非常小,人口也不多,因此,这座修道院也并没有令喜欢宏大的路易产生任何不舒服感。相反,由于修道院并没有像巴黎圣母院那样的巴洛克式教堂,反倒是令他觉得此地更像是一座在城市中央的别墅,而非是修道院。
修道院门前的街道以“玛丽娅?特蕾莎”之名命名。马车驶过之时,街道两旁站满了欢迎的人群。因斯布鲁克早已经过了它最辉煌的时代,现在不过是一座人口有限的小城,所以,其实是整座城市的人都聚集在了“玛丽娅?特蕾莎”大街的两旁。
路易从马车内往外望去,见着那夹道欢迎的人群,酸酸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他们是在欢迎法兰西国王,还是奥地利女王的公主?”
“奥地利人再卑贱,也不可能向一个外国人低头,即使这个人是国王。”玛丽?安托瓦内特轻笑道,“但是,如果我不是玛丽娅?特蕾莎的女儿的话,也不可能受到如此热情的欢迎吧!”
“看来我的祖父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做了他一生中唯一正确的决定。”路易笑道,“与奥地利结盟,并让玛丽娅?特蕾莎的女儿成为了法兰西王后。”
“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突然板起脸来,说道,“待会儿见到我的姐姐,可千万别提起你的祖父。”
“我明白。”路易轻声应了一声。他不需要多问,因为他早就知道原因。
马车停下,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相继从车上走下。二人来到大门口,只见到一位年约三旬,穿着修女服饰的女子。
“我的姐姐。”玛丽?安托瓦内特什么也没有说,便扑了上去。
“安东尼娅!”修女搂住了她。
接着,两人便搂在一起唏嘘了一会儿。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才和修女分开,并向路易介绍道:“路易,这是我的姐姐玛丽娅?伊丽莎白。”
“你好,修女。”路易有礼地向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姐姐行礼致意。
玛丽娅?伊丽莎白也点头回礼道:“欢迎您,尊贵的法兰西国王陛下,我妹妹的丈夫。”
一番繁文缛节后,路易才有机会打量这位公主出身的修女的样貌。她的五官端正,皮肤白洁,特别是两腮,居然在没用腮红的情况下,仍能透出粉红色的红晕。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脸上有许多暗红色的麻点,这些麻点使其沦为了“丑女”。
脸上的麻点是天花的遗物。这位玛丽娅?伊丽莎白修女曾在十年前感染上天花,天花没能带走她的生命,却带走了她的美貌,在感染天花之前,她才是奥地利最美貌的公主。关于她的事情,路易早在十年前便知道。
十年前,玛丽娅?特蕾莎除了要将最小的女儿玛丽?安托瓦内特送入法兰西宫廷做法兰西王储妃,还准备将这位玛丽娅?伊丽莎白送来当路易十五的填房、法兰西的王后。也正是因为天花,路易才没有多一位奥地利继祖母。但也是因为这个,他才理解当年那件失败了的联姻对玛丽娅?伊丽莎白造成了什么样的心理影响。
接着,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在玛丽娅?伊丽莎白修女的引领下进入了修道院。
修道院是朴素的,内部和外部一样,没有华丽的装饰,甚至连贵重金属点缀品都看不到。玛丽娅?伊丽莎白虽然还不是这座修道院的院长,但那帝国女大公的身份,却令其早已经成为了这座修道院真正的主人。
一番参观之后,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来到了修道院最为宽敞的礼拜堂。礼拜堂之中,已经有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站着。这个男子背对着门、面对着墙上的耶稣受难像,但并没有祈祷,只是站着。从背影望去,路易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肥胖”,这个男子是一个肥胖者。
“我们来了。”玛丽娅?伊丽莎白修女先对那名肥胖者喊了一声。
就在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都疑惑不解时,那个肥胖者慢慢转过身来了。如路易所料,此人确实非常肥胖,但同时,他也非常年轻,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
“好久不见了。”肥胖者微笑着走来,并看着玛丽?安托瓦内特说道,“已经七年没见了,我的姐姐。”
玛丽?安托瓦内特初时还不敢确定,但是现在,她激动地失声叫道:“是弗朗西斯吗?”
路易听她一喊,才知道面前这个肥胖者的身份。他应该就是玛丽娅?特蕾莎最小的儿子和最后一个孩子——马克西米利安?弗朗西斯。和他的哥哥、姐姐一样,他的命运也已经被强势的母亲安排妥当。在哈布斯堡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男性继承人的情况下,他被安排接受一系列宗教教育。如无意外,他将成为科隆选帝侯、明斯特主教。但是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无职衔的奥地利王室成员。
马克西米利安?弗朗西斯微笑着朝玛丽?安托瓦内特点点头、笑了笑,而后便在路易面前站定,恭敬地举起手按着帽檐行礼,同时说道:“您好,尊贵的法兰西国王陛下。很荣幸能见到您。”
“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我的弟弟。”路易微笑着上前拥抱了他。
路易对马克西米利安?弗朗西斯的了解不完全是通过外交官,更多的还是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口中得知。因为他是她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最亲近的一个弟弟。路易如此“热情”,也并非是真的是与这位弟弟一见如故,而是为了讨好一旁的玛丽?安托瓦内特。
在启程之前,路易就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他将会以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喜恶为准则,来处置与奥地利王室的关系。哪些人需要善待,哪些人需要冷眼以对,这些都已经印在了他的心中。
路易的行为令众人震惊,但却十分有效。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眼眉立刻弯成了新月状,显得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