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青身上的伤势相对轻些,昏迷七日起来后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只觉得惊诧!
从照顾她的女奴那边知道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后,逢青来不及消化,直接先跑去看小姐。
秦妄那人实在危险!
绝对不能让他和小姐单独在一起!
三日之后。
逢青看到榻上的少女终于苏醒,苏醒后看到她无事,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小公子。
楚子墨在单独的一个营帐内,躺在床榻上仍旧昏迷不醒,但幸好并无性命之忧。
逢青看到坐在小公子床榻边的少女一开始跑进这营帐惨白的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她这三日总是提心吊胆惴惴不安,此刻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便把这段时日知道的一些事告诉了楚灵毓。
“小姐,你怎么了?”逢青说完之后,见少女脸上神情不对,忙问道。
楚灵毓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当夜帝都城门上,秦妄明明要射杀她,为何现在又要救她。
良心发现肯定是不可能。
难道是另有所图?
可是现如今,大秦大厦已倾,疆域分崩离析,各诸侯战乱四起,自己除了大将军府嫡女、汝南郡主和东宫太子妃这些虚名,并无什么实权。而她苦心孤诣经营了近两年的暗卫势力在与拓跋桀的厮杀中折损了大半,剩下不过百余人。
不过,自己这东宫太子妃虽然只有虚名,但如果他偏偏要以此羞辱东宫和皇室呢.........
“如今子墨重伤还未苏醒。”楚灵毓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道,“外面战乱,我们现在如果出去想要自保有些困难。”
她伸手抚摸着榻上少年苍白虚弱的脸沉声道:“子墨不能再出事了。”
“小姐的意思是..........”逢青大概猜出了少女的打算,但只觉得有些冒险。
....................
楚灵毓苏醒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前去秦妄的营帐。
她走到秦妄营帐前,见营帐外的那两个守卫虽然脸覆着狰狞可怖的面具,有些犯怵,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站在那里如同镇守封印之地的两头凶煞,但却没有直接用他们手中的长矛将她挡开,接着大喝一声‘主将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她在下面抬起头左右看了看他们,小脸神色多少有些惊诧。
这么礼貌.......
她试探着向前,脑袋靠近了营帐,又抬了抬头看了看两个高大凶猛的守卫,见他们矗立在那里目视前方,仍旧没有将她叉出去的意思.......
这样,楚灵毓就放心了。
上面两个脸覆着狰狞可怖面具的守卫低眸看了一眼下面开始有些狗狗祟祟的少女,接着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一番,能得主上衣不解带亲自照顾半个多月,即便他们不知道这少女究竟是何身份,但也绝对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所以全当看不到就好........
只见楚灵毓脑袋靠近前面的营帐,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角,看到了里面的少年。
营帐内视线昏暗,楚灵毓在外面只能看到里面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他似乎身着一袭黑金战袍,端坐在案牍前处理着军务。
一看到他,楚灵毓就想起当夜帝都城门下他朝自己射杀的那支箭,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她摸不透他的心思,所以进去并不打算问他,为何当夜帝都城门之上,他一定要射杀她。
上一世的暴君同样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兴许他上一刻所动的杀机,下一刻便自己觉得无趣,懒得再动手了。
自己既然能在这里活到现在,就说明他暂时并没有想要自己命的意思。
想到这里,楚灵毓再次给自己打气,掀开了营帐帘布走了进去。
营帐四周都可以打开布窗让外头的光亮倾泻进来,但楚灵毓走过去时,前后左右四个布窗都严丝合缝地紧紧闭着,难怪里面的视线这么昏暗。
不过这么昏暗的视线,他军报上的那些字能够看得清吗?
........管这干嘛!
距离雁荡山他设局屠杀各封地诸侯世子郡主掀起诸侯叛乱,已经过了大半年,除了当夜帝都城门上那一面,他们这应该算是雁荡山屠杀事后第一次正式见面。
“秦妄你察觉到我进来了。”
“怎么,不说话?”
楚灵毓走过去,觉得自己这开场白实在是直白的尴尬..........
他不说话,肯定是不想和她说什么浪费时间的废话啊。
救命!所以她现在该用什么话切入,去绕到自己想求的事情上........
“我都听逢青说了,你手下所率领的这支军队一举歼灭了拓跋桀手下的那批北戎铁骑。”
“在这之前,你还连夺七个城池。 ”
“可真是厉害。”
楚灵毓实在受不了昏暗密室般的环境,在少年面前的案牍对面盘腿坐下后,直接从袖中掏出了火折子,将两人之间的那盏油灯给点亮了。
点亮了烛火之后,楚灵毓朝对面案牍前的少年笑了笑,“营帐里这么黑,对眼睛不好,我过来为您掌个灯。”
秦妄看着案牍上亮起的灯盏,又抬眸看向了对面烛光里笑颜中带着试探和讨好的少女,开口道:“所以你就是专门过来给我掌灯的?”
“好了,那就出去吧。”
楚灵毓:“..............”
她琢磨不透他什么意思,从少年清冷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来。
“子墨身上的伤很重,至今还未苏醒,我想,我需要,我,我........”楚灵毓说话结巴的自己都想扇自己两巴掌,重生一世就没这么丢人过!
“您看,能不能让我在您这军营中暂留一段时日?”
楚灵毓双手落在了案牍上,十指交叉在一起,微微扣着桌面,俨然一副有商有量谈判交易的架势。
“我不会白借你地方的,你知道的,我医术还可以,帮你下面的受伤士兵治病完全没问题!而且,这段时日,我和我下面的那些人绝对不会打扰麻烦到你。”
“只需要给我们一块暂留之地栖身就好........”
“你看,怎么样?”
楚灵毓说完,只见对面的少年抬眸看向她,目光沉沉,情绪不明,“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楚灵毓眨了眨眼,惊喜来得太突然,让她觉得不可置信,“七皇子,这是答应的意思吗?”
见少年俊颜上神色难以琢磨,但似乎不准备继续开口,她忙将这件事给定死,“谢谢七皇子!”
“七皇子当真仁厚,我就知道七皇子看在我们曾经一起同过窗的情分上,怎么着都会伸一伸这友谊之手的。”
楚灵毓鬼扯完,只听少年道:“你身上的伤彻底好之前,不准给下面的士兵医治。”
闻言,楚灵毓心里突然有些感动,这小疯子是关心自己这同窗的意思吗?
“免得误诊,给他们开错了药。”少年主将道。
楚灵毓:“!!!”
楚灵毓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如果只是区区战伤,她闭着眼睛都能把药方给那些残兵开出来!她只是内伤有些严重,又不是被拓跋桀那个死东西打到脑残了!
“七皇子放心。”她站起身扬声说道,颇有些大大咧咧不与极尽刻薄之人一般见识的意思,“我只是内伤有些严重,又不是脑残了,不会误诊的。”
说完楚灵毓就转身离开了。
在她身后,少年缓缓抬起了头。
看着她浑身鲜活的怒气,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原本黑暗的营帐变得有光亮。
只见端坐在案牍前的少年低眸看着那盏亮起的油灯,白皙修长的指尖捏在下面的折子上,一直停留在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