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歌一行人等，下飞机后就马不停蹄地前往了主机厂，半口气都没喘。
没办法，人家是甲方爸爸，再不乐意，再辛苦也要卑微伺候着。
东方公司是国内为数不多能制造高铁的企业，驰名中外，拿到过无数海外订单。
苏歌以前和他们公司采购部的人员打交道，都觉得人家眼睛长在额头上面。
调子又高，态度又不友善，现在国家政策明明要求高度国产化，可还是挑三拣四找麻烦。
苏歌坐在会议室里，只觉得暖气吹得头痛，不知道今天又要如何舌战群儒。
高寒动车组可谓是抗冻版，拥有耐低温、耐冰寒的独门秘诀，就算是零下40摄氏度也能够正常的奔跑。
当初王主任连坑带蒙给苏歌说是在已有平台进行高寒适应性设计，可是苏歌心里明白，大部分材料都要进行耐低温设计，后期还有可能会进行密封防雪防击打的方案，简直是任务艰巨。
特别是按照以往东方公司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自然是要多苛刻就有多苛刻。
下午两点整，东方公司的大队人马趾高气扬，鱼贯而入。
东方公司领头的那位是他们车辆副总工程师，严煜。
“怎么是他！”楚瑾瑜望着已经在对面坐好的众人，不觉瘪了瘪嘴。
“谁？”以往苏歌都是跟着王主任一起，自然觉得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总是打酱油，对甲方爸爸也不甚关注。
楚瑾瑜扬了下巴，签字笔对着严煜的方向微微指了一下：“你不知道东方公司的严煜吗？”
她提前严煜名字的时候，一脸嫌弃，就像是两人有着很深的过节。
楚瑾瑜这么厉害？居然和甲方爸爸钢过吗？
“我听说过，很厉害的一个人。”苏歌点了点头，仔仔细细打量着对面的男子，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面容英俊，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温柔笑意，积极地和市场营销部的同事攀谈着，完全没有任何架子。
按道理来说，三十岁就当上副总工程师，那是真的年少有为，
不对。
准确地说，是少年得志。
应该是技术能力及其过关，受人尊敬的人物，可为何楚瑾瑜对他如此嫌弃呢？
想到此，她紧紧凑到楚瑾瑜的耳朵边，悄声问：“他到底是怎么你了？恨成这样？”
“特别讨厌！”楚瑾瑜沉默片刻，继续对严煜进行灵魂深处的评价，“等他和你对接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大魔王了。”
楚瑾瑜抬起手，指了指头顶，义愤填膺：“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块头发稀疏，快成了秃斑，都是拜他所赐！”
苏歌尴尬地笑了笑：“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至于，怎么就不至于了！”楚瑾瑜对着严煜狠狠剜了一眼，像是要把人家的头发给拔光似的，“人不可貌相，他心肠贼黑！”
刚一说完，对面的严煜就笑脸盈盈地对楚瑾瑜打招呼：“楚瑾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严煜脸上的笑容，楚瑾瑜到底没有给他黑脸：“幸会幸会，能和严工合作，是我的荣幸。”
“楚小姐不打算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漂亮的小姐吗？”严煜后背往后靠着椅子，整个身体放松了下来。
“哦，”楚瑾瑜这才想起，十分正式地向严煜介绍，“这位是苏歌小姐，是这项目的电机主设计师。”
苏歌立马站起身，十分恭敬地对严煜点了点头：“严工，久仰大名。”
严煜眼眸闪了闪，随即站起身，也颇有礼貌地笑了笑：“苏工，我知道你，我还看过你上电视节目。”
呃呃呃。。。
裴成乔那个采访节目的国民度居然这么高啊！
苏歌回敬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职业性假笑：“都是领导带着上的节目。”
“苏小姐不必过分谦虚，”严煜对苏歌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率先坐下，动作潇洒连贯，“苏小姐之前做过的几个项目，都是国家重点项目，业内十分认可。”
？？？
不是挺好说话的一个人吗？
苏歌坐下，侧着头看了看楚瑾瑜，露出一个探究的表情。
楚瑾瑜动了动嘴唇，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你就知道了，严煜真的是个大魔王，很狗的。”
很狗？
等到会议正式开始，苏歌才终于明白，楚瑾瑜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狗到底是有多狗。
严煜的问题深层次又刁钻，但是他并不是有意刁难苏歌他们，只是人家和他们的层次不同，思考的更为长远，更为全面。
苏歌倒是十分接受他这样的态度，毕竟甲方爸爸。
可是她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楚瑾瑜明明就是一个十分专业的设计人员，为什么她对严煜有那么深的敌意？
会不会是楚瑾瑜艺高人胆大，敢正面刚？
双方的技术交流持续到了下午快六点，小到绝缘材料，大到整体设计和产品重量，双方都进行了磋商，可是能够达成一致的并不多。
眼见双方无法达成共识，还耽误了一下午的时间，严煜看了看腕表：“我们晚上先一起吃个饭吧，等明天继续。”
话音刚落，楚瑾瑜就暴躁地合上了她的文件夹，啪嗒一声，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苏歌抱歉地对着严煜笑了笑，收拾了桌上的文件，也转身离开。
刚到会议室门口，严煜就追了上来：“苏小姐，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苏歌呆滞，这是什么情况？
严煜露出一个无奈地笑容，邀请苏歌一同前行，低声说道：“产品各项参数，我们以后可以保持联系，一起商量。”
甲方爸爸居然主动说，可以一起商量？
真的还是假的？
有这么好的事？居然还让苏歌她遇见？
“严工，你该不会是想趁机撩我吧？”苏歌开玩笑似的对眼前的男子挤了挤眉眼，想套出他的话。
“虽然苏小姐确实很漂亮，”严煜眼神打量她片刻，轻嗤道，“可惜我更欣赏苏小姐设计的电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