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着要从点点滴滴做起的原则，苏歌还特别狗腿，特别体贴地问了一下许哲舒：“大佬，您吃哪一种？甜的还是咸的？辣的还是不辣的？”
拉开椅子，大刺刺地坐下：“喝粥吧。。。”
苏歌翻了翻袋子，默默的嘀咕了两句，片刻后眯着眼，笑道：“玉米百合粥是甜的，皮蛋瘦肉粥是咸的？”
许哲舒太阳穴突突一跳，一时间也不知是该说些什么。
他并不是刚刚才认识苏歌，相反，他看过苏歌发表的论文，也听涂院士和严煜提起过她好几回。
虽说因为工作级别的差异，他们两人不曾碰过面，可是他们设计的方案却已经交手过好几回，互有胜负。
但其实，没有人知道，他曾经见过苏歌。
经过那么多年，遇到过那么多人，许哲舒很意外，能再次遇到她。
昨日，他走进包厢，昏暗的空间，一束灯从屋顶照射而下，正好照亮暗场中的那一桌四椅。
音响里播放着一首抒情小调，《NineMillionBicycles》，十分轻盈温柔的女声。
苏歌端坐着，垂头仔细地看着菜单。
眉眼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淼淼荡漾，明丽温和。
在灯火之下，肌肤细润如脂。
穿着一件方领的连衣裙，脖颈优雅。
好多年，一直有个画面在许哲舒的心里。
也许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可是在看到苏歌的那个瞬间，深埋于心沙的秘密呼之欲出。
他站在门口，歪着头仔细地看着她。
交错叠加着从前的画面，是个很炎热的夏季。
蓦然，男生寝室郁郁苍苍的皂荚树下，一个女孩与他撞个满怀。
两靥生娇，带着歉意舒扬浅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艳阳之下，许哲舒倏然恍惚。
两人对视一瞬，他竟觉得头顶的皂荚树，绿叶浮动，微风轻送，是心动。
“同学，请问阶梯教室再哪栋教学楼？”女孩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抱着两本电机专业的书。
难道是一个专业的学妹？
愣怔片刻，许哲舒扬着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栋砖红色建筑，薄唇轻启：“那栋就是。”
那时他看着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是去干嘛，只知道她要去阶梯教室。
那么久之后，许哲舒再想起，他始终后悔没能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后来，他有时候能在上电机专业课的时候碰见那个女孩子。
有人说，她是京市另一头，那所大学的学生，过来偷师学艺。
不那么有趣的专业课，开始变得有趣了。那个学期，许哲舒最喜欢的就是翻开笔记本中夹着的那种课程表，期待着每一堂电机专业课。
他坐到过苏歌的身边，坐到过苏歌的身后，坐到过苏歌的前面。
他总是对着所有的人友善的微笑，礼貌地与大家打招呼。
一学期下来，苏歌甚至是和他们专业为数不多的女同学打成一片。
后来许哲舒再也没有见过她，只能青涩地，拐弯抹角地向班里的女同学打听她的名字。
苏歌，默念着这两个字。
苏歌，把她的名字写在了书本的扉页上。
每次翻开书本看见，恍惚间许哲舒就会想吃那个皂荚树下斑驳的绿荫。
只是他不知道，苏歌这两个字后劲过了那么多年，历久弥新。
许哲舒从回忆中抽离思维，眼前是苏歌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正愣愣地望着他：“要不您吃玉米百合粥？清淡一点。。。”
说完，苏歌倒是很识趣地从袋子中取出两碗粥和两杯豆浆。
许哲舒神色未变。
他从来不关系娱乐新闻，今天早上方才得知，苏歌居然正在当红的流量男明星在热恋之中。
说不上什么情绪，只是他浅笑遗光地对苏歌道谢时，那未达眼底的笑意，带着一股凉意，倒是让苏歌在心底升起了点点寒意。
惹不得，许哲舒这样的人是真的惹不得！
两人年岁相仿，一个还是公司研究所的小喽啰，另一个就是人家电机的设计总监。
光是薪水就差了好大一截。
苏歌拧着眉心，思考着，目光不由得含着几分艳羡。
许哲舒，年轻有为，名牌大学毕业，师承涂院士，业绩优秀，蜚声海内外。
这人比人，还真的是能够比出内伤来。
两人如果同时出席一场会议，人家是有名牌坐在主位，她是坐在犄角旮旯记笔记的小听众。
这就是差距。
早饭还未吃完，许哲舒接到一通电话，起身就往书房内走去。
没过多久，他将一个笔记本电脑放在了苏歌面前，声音极其平淡：“你自己找，东西就在这个里面。。。”
苏歌嘴里还含着口粥，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想说谢谢，却把自己给呛住了。
“谢。。。谢。。。咳咳咳，”她一张脸通红，连连咳嗽，难受得眼眶中聚集起了泪花，“咳咳咳，谢。。。”
还在咳嗽，苏歌的手里就多了一个玻璃杯，里面装着温热的白开水。
许哲舒两口喝下碗中剩下的粥，躺在沙发上看书，道：“只要你不吵，随便你慢慢找！”
于是苏歌就看到，许哲舒与他那只巨肥的猫相对而卧，不管是瘫软的姿势，还是慵惫的表情，都十足十的相识！
直到快中午，苏歌找到了那几张带着时间的设计快照，一股脑地用手机拍了一大堆照片。
偶尔，看书的间隙，抬眼看着苏歌恬淡的表情，许哲舒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旌动摇。
苏歌似乎有所察觉，回眸：“许总监，您想吃什么？我请客？”
音响中，放着舒缓的音乐，有丝丝缕缕的阳台透过亚麻的窗帘照进来，许哲舒合上书本，度过了偷来的一个上午。
待了两息，许哲舒笑得温和，观之格外亲切：“你觉得我们能一道出门吃饭？今天早上那个场景你是不知道，都快被你男朋友的粉丝拿鸡蛋给砸了。”
“绝对不可能！”苏歌斩钉截铁，“南颂时的粉丝都是颜粉，见一个爱一个，她们看到你绝对就不忍心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