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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人头骨碌碌地滚动着,直至滚到申小甲和小芝二人之间方才停下。

人头上的那一抹绿丝特别刺眼,刺得申小甲的泪水忍不住地往外冒,刺得小芝胸腔之中的怒火腾腾上升,烧得双眼通红!

“你死定了!”申小甲和小芝满面寒霜地齐声说了一句。

蟒袍老者微微一笑,轻轻地甩了甩剑上的血珠,轻轻地说道,“请一定要杀了我!”

就在申小甲抽出火刀,刚刚踏出一步,准备对着蟒袍老者的脑袋怒劈而下时,八王爷忽然灵瑶宫的屋顶上落了下来,稳稳地立在申小甲身前,盯着蟒袍老者道,“就到这里停下吧,今日你杀的人已经足够多了!”

蟒袍老者摇了摇头,“还需要再加一颗脑袋,才算有了最合适的交代。”

“那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八王爷叹了一声,砸吧一下嘴巴道,“这笔买卖做得太亏,一壶酒换了一条命。”

“你拦不住我,”蟒袍老者皱起眉头道,“何必做这些无谓的事情,杀了你之后,我一样可以杀了他!”

八王爷以劲气凝出双臂,摊开掌心,虚托着那柄小巧的竹剑,微笑着对申小甲说道,“一直忘了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剑……它叫曲中直,有句话叫宁在直中取,莫要曲中求,但我在剑阁游览时,却悟出了不一样的道理。正所谓过刚易折,太过正直也不行,容易伤人伤己,外面圆润不伤人,内里刚正耿直,这才是符合天圆地方的道理……”

申小甲依旧眼神冰寒地盯着蟒袍老者,冷冷道,“但事实上,苍天并不是圆的,大地反倒是圆的。”

一旁的小芝蛾眉微蹙道,“你们说的这些重要吗?现在我不想知道天地是不是圆的,只想做一件事……打死这个老混蛋,或者被他打死!”

蟒袍老者表情略带遗憾地说道,“公主殿下,很抱歉……你想做的这件事注定不能成功,因为你杀不死我,而我也不会杀你……”抬起手臂,用青剑指了指姬无群,“但是您可以被这个小子杀死,然后我再杀了这个小子……同理可得,八王爷您也可以被申小甲杀死,最后我再杀了他,这样便不算是破了先帝立下的规矩。”

姬无群翻了个白眼道,“你是疯了吧,我怎么可能对小芝动手……”

还未等到姬无群说完那句话,蟒袍老者便随手挥出一剑,荡出一道明亮的剑光,直接将姬无群斩飞了出去,淡淡道,“你们要是不方便动手,我可以帮你们完成……只要结果是一样的就好!”

申小甲瞟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姬无群,眼中一点寒芒乍现,运起内经,身形一闪,瞬息间来到蟒袍老者身后,举刀横斩,竟是同时斩出九道迥异的月光!

蟒袍老者冷笑一声,拄着青剑,身子一斜,避开斩向脖子的那一道月光,抬起双脚,避开切向小腿的那一刀,轻旋半圈,闪过其余七道纵横交叉的刀气,在落地的刹那,左手化掌,迅猛地拍在了申小甲的胸腹上!

申小甲立时喷出一口鲜血,像个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灵瑶宫的院墙上,裂开无数墙砖。

“螳臂当车,自讨苦吃……”蟒袍老者轻哼一声,提剑踏步走向倒在地上的申小甲,每向前踏出一步,都荡出一层劲气,沉沉地压在申小甲身上,寒声道,“你才练了几年,就敢对我出手!”

申小甲只觉得后背上越来越沉,仿佛背着几座大山一般,但他仍旧一点点撑着火刀,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虽然很慢,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着,但终究还是站了起来,声音喑哑道,“王八活得再久,到底也是一道菜!”

蟒袍老者盯着在强压之下依然挺立着的申小甲,面色一寒,周身荡出的劲气愈发凶猛起来,厉声吐出两个字,“跪下!”

申小甲死死地撑着火刀,咬牙道,“不跪……这世上没人值得小爷我跪!”

“也罢,死人也不需要再跪……”蟒袍老者阴沉着脸,剑指一扬,御起青剑,直直刺向申小甲的面门。

就在疾飞的青剑距离申小甲只剩下一步之遥时,一张蛛网陡然在剑尖上撑开!

小芝身子一飘,落在申小甲与那把青剑之间,左手一旋,又扔出几团丝线,密密地织成一张大网,罩在蟒袍老者的头顶上,冷面霜眉道,“但是你死了也必须下跪,虔诚地跪在我爷爷墓前,千年,百年……直至永远!”

“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叫永远!”蟒袍老者丝毫不在意头顶的那张蛛网,剑指一挥,御动青剑刺破剑尖前的那张蛛网,而后极速一转,在头顶那张蛛网即将落下之际,御着青剑将其斩成漫天残屑。

小芝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底闪过一抹狠绝,双袖一甩,将身上所有丝线团都扔了出去,两只小手疯狂地舞动着,结出千百张蛛网,急速下落,紧紧缠裹着蟒袍老者的身体,勒出一道道红痕。

蟒袍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容,双手并起剑指,悠悠地在身前比划几下,而后双手剑指左右一分,面无表情道,“凌字七绝!”

话音一落,青剑遽然化出七道剑影,飞旋于蟒袍老者周身,犀利地斩碎一张张蛛网,而后猛地蹿向小芝和申小甲,似要将其一剑穿心!

惊心动魄的刹那,一道翠绿掠过,轻轻地扫开了那七道剑影!

八王爷两只空空的衣袖震荡不休,啧啧叹道,“以大欺小,脸都不要了!”

蟒袍老者收剑而回,语气森冷道,“那要不……我欺负欺负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残疾人,就一定很好欺负?”八王爷以劲气凝化出两根手指,轻轻捏着竹剑曲中直,斜眼看向蟒袍老者道。

蟒袍老者长叹道,“看来这些年你在清风馆和那些迂腐的书生待得太久,把你自己的脑袋也腐化了……先前在金銮殿那边,我顾全着朱氏皇家的颜面,没有让你难堪,是不是让你自信心极度膨胀,都不知道害怕了?”

“你的剑未必天下第一,但你的嘴确实难逢敌手,咱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你先前留了一手,我未必就真的尽了全力!”八王爷嗤笑一声,袖袍一甩,将曲中直抛向高空,平静地说道,“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

说话间,竹剑立时爆裂,竟是碎作了满天的竹叶!

轻轻的,柔柔的,飞落而下!

然而那些竹叶看似轻柔,叶片却极为平直,边缘锋利如刃,在飘落过程中,十分轻松地割断了参天青树的枝条。

蟒袍老者面色一肃,敛去眼中的轻视,双眼微眯地看着那些竹叶,赞叹道,“好剑法!未木,你死在这里真的太可惜了!”

八王爷哼了一声,并没有继续和蟒袍老者闲扯,一面向前踏出半步,震出无尽汹涌的内力,以满天竹叶困住蟒袍老者,一面低声对身后的申小甲和小芝说道,“赶紧走……你们留在这里,我们都得死,你们要是走了,我们都可以活!”

申小甲皱了皱眉,“你就算打不过他,也不至于会丢掉性命吧……”

“你不会以为只有他来了吧?”八王爷大有深意地瞟了一眼灵瑶宫的大门,喉结蠕动几下道,“你学了内经,对于气息的捕捉应该很是敏锐,难道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申小甲闻言一惊,登时运起内经,闭目感知了片刻,果然“看见”了灵瑶宫大门后的那道身影,那道气息极致内敛的身影!

“我不走!我要杀了他!”小芝紧紧地攥着拳头,恨恨地盯着蟒袍老者说道。

“女人果然太过感性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八王爷对申小甲递了一个眼色,忽地想起什么,以劲气挪出怀中一卷羊皮,缓缓移到申小甲面前,“对了,你娘曾让我保管一个箱子,被我藏在了剑阁某处,你循着这图纸上的路线便可找到,里面具体装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她稍微提过一两句,好像是关于什么回去的路之类……”

申小甲微微有些讶然,接过羊皮卷,念叨着八王爷最后一句的那几个字,“回去的路……”

“哦,还有啊……”八王爷忽然正色道,“临末了,我再提点你两句……第一,不要太相信那个姓顾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爹娘惨死京都之前,那个姓顾的好巧不巧地离开了小圣贤庄……第二点,不管你中秋之前还能不能找到你的朋友,中秋那天都必须离开京都,去大鸣湖罗家村……拿着我的曲中直,找一个叫罗不易的,他或能保你一命!”

申小甲认真地记下八王爷的每一个字,抬头看着那些被蟒袍老者搅碎的竹叶,面有难色道,“你的曲中直都快变成渣渣灰了,怕是做不了信物,还是换一个吧!”

“不要被眼前的表象迷惑,曲中直粉身碎骨依然在,它会去找你的……”八王爷交代完所有事情,整个人豁然开朗,像是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头挪开了一般,微微笑着,“走吧走吧,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申小甲深吸一口气,对着八王爷躬身行了一个礼,在起身的瞬间,忽地右手化刀,干脆利落地劈在小芝的后脑勺,而后抱着昏睡的小芝,朝着姬无群吹了个口哨,快步冲向树洞。

姬无群立时翻身而起,面色惨白地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剑伤,忿忿地说道,“两只玲珑鸡!”

就在申小甲想要讨价还价一番的时候,灵瑶宫的大门遽然破碎!

庆帝朱历缓步而来,看似很慢,却眨眼间便来到申小甲背后,慢慢地抬起右掌,正正地印在申小甲的后背上,毫无感情地说道,“你想将朕的孩子带到哪里去?”

申小甲顿时狂喷一口鲜血,在被巨大劲道带飞出去的那一刻,奋力地把怀中的小芝扔向刚刚走到树洞前的姬无群,面目狰狞地低吼一声,“走!”

姬无群稳稳地接住小芝,看了看地上老蜘蛛的人头,又看了看摔在灵瑶宫木窗上的申小甲,咬了咬牙,不再犹豫,转身便跳进了树洞里。

庆帝扫了一眼树洞,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并没有追下去,而是挥了挥衣袖,扫去围困着蟒袍老者的竹叶,伸了伸手,轻易地夺过蟒袍老者的青剑,瞬身一闪,突兀地出现在八王爷身后,轻轻叹息一声,“未木,你不该站在申小甲那边……既然你站错了位置,那就接受惩罚吧!”

手起,剑落!

八王爷瞳孔一缩,正要召回曲中直,却发现自己仿佛身处泥沼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着那把青剑落在自己的双腿之上……

鲜血高高扬起!

八王爷的身子顿时矮了一截!

不远处,重新站起来的申小甲眼见此景,目眦欲裂道,“王八蛋!他是你的兄弟啊!”

庆帝扭头看向申小甲,嘴角含着残忍的笑,“不用急,你也是朕的兄弟……血浓于水的拜把子兄弟啊!”

申小甲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边的血渍,右手握着火刀轻舞两下,斩下一截衣袍,随手一抛,“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三弟了!”

庆帝一脸冷漠地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申小甲偷偷地瞄了一下曲中直掉落的位置,平举火刀,看了看提着剑庆帝,又看了看两手空空的蟒袍老者,傲然道,“你们俩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死?”

蟒袍老者轻笑一声,“一起上?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本来不该让陛下亲自动手的,但为了庆国,你必须死在陛下手里,老朽会在旁边看着,做个见证!”

庆帝抚了抚花白的胡须,不咸不淡道,“你在白马关也曾帮助过朕,所以朕会让你三刀,你也只有这三刀的机会……三刀之后,所有恩义都两清了,你会死在朕的手中!”

申小甲邪笑道,“那我若是不用刀,改用拳头的话,岂不是你只能站在那里被我打死?”

庆帝微微一愣,“你想的真好,以后不要这般想了!”

申小甲呵呵一笑,笑着笑着忽地右脚向前一踏,腾跃而起,高举火刀,凶悍无比地劈向庆帝的脑袋,“第一刀……一笑月寒烟暝,人间万事都休!寒月第一式,烟暝!”

一轮明月蓦然亮起!

一弯江水忽而在灵瑶宫院内凝现!

清风拂过江水表面,漾出点点烟云,渐渐模糊了明月的形状。

与之前九命猫神的寒月刀法不同,申小甲在这九式之中又融合了霜江剑意,以及内经的阴寒奇诡。

在月光朦胧中,申小甲的身影骤然消失,无声亦无息。

蟒袍老者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刀法,以往确实也曾听说过寒月九式的威名,只不过却从未与之交手过,在他看来,所谓的九命猫神也不过是稍微厉害一点的杀手而已。如今亲眼见到了寒月九式,他才意识到这世上确有些天纵之才,能够开创出横绝于世的刀法,即便强如自己,若当真对上了,也不得不认真面对。

庆帝的脸上却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兴起,一切都是意料中事,一切都在掌控之内。

虽然此刻申小甲似乎如烟云一般消散在天地之间,但他知道申小甲就在那里。

于是,庆帝将青剑随手插在八王爷的身上,然后伸出了双掌,夹住了突然出现在自己头顶上方一寸处的那把火刀,飞起右脚,精准地踢在了申小甲的胸腹上。

申小甲立刻抽出火刀,顺势倒飞出去,撞在半空某一处缓慢凝出的无形太极图案上,再度消失。

片刻之后,申小甲的声音突地在庆帝左侧响起,“第二刀……万径人踪灭!”

无数刀光陡然乍现,纵横交错地凝在庆帝四周,密不透风。

“你这是刀法,还是剑法?”庆帝摇头笑着说了一句,右手紧握成拳,曲了曲右膝,矮下身子,右拳上聚起厚厚的罡气,猛然砸在地上。

轰隆一声,整个灵瑶宫的地面沉了下去,那些凝在庆帝四周的刀光不甘地震颤几下,终究破碎。

几乎在同一时刻,申小甲的身影在庆帝头顶正上方凝现,双手紧握火刀,笔直坠落,厉喝道,“第三刀……大慈大悲如来神刀!”

庆帝仰头望向申小甲,表情古怪道,“这又是什么刀法,朕怎么从未听说过?”

申小甲带着呼啸的风雷直扑而下,“这是我现编的,霸道不霸道!”

“编的好,有点江湖杂耍的味道……”庆帝抠了抠鼻子,拔起青剑,横举于头顶,硬接这一刀,本以为凭借自己强横的内力可以轻而易举挡下,却不曾想在刀剑相接的那一瞬,感知到申小甲竟是灌注了全部的内力,眼皮一跳,速即疾退两步,以肩扛刀,聚气抵挡。

当!刀剑相撞,擦出点点火星,巨大的劲气卷起无数烟尘!

却也就在烟尘升起这一刻,倒伏在血泊里的八王爷轻微地动了动手指,吐出一个字,“刺!”

掉落在某片青叶上的竹剑应声而起,迅疾地穿透烟尘,刺进庆帝的右肩,溅出一片血花,带着庆帝的身体一起钉在灵瑶宫门梁上。

这一剑来得太过突然,不仅全神贯注与申小甲交战的庆帝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在冷眼旁观的蟒袍老者亦是没有料到。

这一剑去得太过狠厉,不仅刺穿了庆帝的护体罡气,还将庆帝的肩胛骨钉裂,甚至透过了庆帝身体的那一截戳碎门梁,插进了门梁石板中。

看着那一柄短剑,看着被挂在门梁上的庆帝,蟒袍老者双颊涨得通红,两只眼睛也是红得骇人,怒不可遏地暴喝道,“无耻!”

青剑像是也感受到了侮辱,自主地飞回蟒袍老者手中,剑身光芒陡然一盛!

八王爷使出这一剑之后,浑身的精气神似是全部被抽离了一般,软塌塌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对申小甲说道,“还等什么呢!”

申小甲立时回神,偷偷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再次紧握火刀,咽了咽口水道,“那你说说看,先砍哪一个!”

“我是让你快跑!”八王爷黑着脸道,“谁给你的自信还想砍别人?不过,你在逃跑之前,劳烦帮我一把!”

“放心吧,我不会扔下你的……”

“不!我的意思是……帮我杀了我!”

申小甲怔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眉尖不禁皱出一个好看褶子。

“我现在连腿都没有了,跑不掉……带着我,你也跑不掉……所以请杀了我!”八王爷满脸骄傲地恳求道,“我是剑侠,怎能做别人关在笼子里的狗!”

申小甲立即想起了勇信殿下那间密室里的场景,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起来。

“还等什么呢!”八王爷努力地昂起脑袋,又一次朝申小甲喊道。

申小甲的手还在颤抖,蟒袍老者的青剑已经飞了起来。

“申家的小孬种,你不会没杀过人吧……”

“也不对,你在月城里,在白马关,不是杀得挺狠的吗?难道是欺软怕硬,被你八爷我的雄风吓住了?”

“别怕啊,朝着捅一刀就完事了,很快的……”

“你行不行啊,这么不会杀!是要捅死地上蚂蚁吗!来啊,给你八爷一个痛快,别让我看不起你……”

耳畔回荡着八王爷一句句讥讽,申小甲怒号一声,闭上双目,倒握着火刀刀把,奋力地向下一插!

噗!一道红色的热泉泼在申小甲脸上,湿湿的,猩猩的,却也是苦苦的!

申小甲的泪水也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拔出火刀,盯着那柄追风逐电的青剑,满脸癫狂地调动全身的仅存的一点内力,即便是经脉开始隐隐裂开也不肯停下,即便是脸上出现一条条暗红如裂纹般的经络也不愿收手,集聚了全部气与力,准备着劈出最后一刀!

却也在此时,一声叹息响起!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那棵青树之上。

天空忽然变得更加暗沉,寒风乍起,冷雨飘扬。

但那道人影就站在那里,风不躲,雨不避,就像他手里的那把剑一样,一直都在这天地之间。

他携着满身风雨,偏着脑袋,微微笑道,“我从海上来,路途遥远,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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