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玉走过。她身边的两位小姐也不得不跟了过来。
两人看见苏云翎都楞了下。
两人便是定武侯之女,李云璐;左相之女,姚可欣躏。
两人都是深藏在深闺正正经经的千金大家闺秀,而且是真真正正底蕴深厚的名门世家崾!
她们“李姚”两家与淮南的王谢两家还有京城苏云翎苏家、赵家并称秦国“六大世家”。
苏云翎因为苏家几百年来的低调,子孙不盛;赵家则因为是近百年的后起之秀外,底蕴比以上“李、姚、王、谢”四家还差了点。
所以眼前这两位当真是千金中的千金,名门闺秀中的闺秀。
若是按着家族实力排名,李、姚、王、谢、苏、赵算是京城第一名门世家,而诸如陈凌玉的陈家等七大世家,勉强跻身第二阶,而再往下就是一般世家,如萧雨楼三姐妹则是秦国各地的名门世家而已,算不上对秦国有影响力的世家。
而这些世家之上,便是皇族和皇族的旁支,这又是另一重门了。
总之秦国便是由这些大小世家名门加皇族组成的,门第森严,牢不可破。
苏云翎还是“苏清翎”的时候,自然有见过两位。不过当时因为望族中门庭太深,见之匆匆,也就是一面之缘罢了。
不过……苏云翎看着眼前两人脸上的诧异,心知自己对两位小姐只是一面之交,而对方对自己却是十分印象深刻。
陈凌玉殷勤介绍:“李姐姐,姚姐姐,方才真是小妹眼拙,竟然把这位苏家二小姐认作是苏大小姐。”
她说得十分自责,天衣无缝。
苏云翎若有若无看了她一眼,淡笑:“凌玉姐姐这么说,小妹才恍然大悟。不然在宫中一别,凌玉姐姐竟然忘了小妹。这让小妹十分伤心。”(其实是作者忘了两人见过,嘤嘤,这里生硬圆一下。……)
陈凌玉脸色就有些不自然。
李姚两人是世家闺秀,世面见了不少,自然知道陈凌玉引着她们两人来见苏云翎是别有深意,不过她们当下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不妥。
李云璐微微一笑:“果然是苏姐姐的妹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姚可欣亦是含着些许感慨:“若是苏姐姐还在,又当是怎么样一副情形。”
两人唏嘘完,关切问道:“苏妹妹考的是哪一种女官?”
苏云翎道:“雅乐。”
李云璐和姚可欣对视一眼,关切道:“可吃力?”
姚可欣忽然轻笑:“李姐姐说什么话?苏妹妹自然是和苏姐姐一样,才艺双全,不用我们操心。”
她们一团和气,看得一旁的陈凌玉有些不甘。不过她涵养极好,不然也不会被京城七大世家的闺秀们笼络得服服帖帖。
苏云翎一边和李姚两位寒暄应酬,一边眼风看了下陈凌玉。
陈凌玉打的小心思她怎么不知。不过是想让李姚两人来压她一头。只是李姚两人出身名门,最忌讳自己的名声被人落了口舌。
苏家败落了,但是这种落井下石的恶名,她们是不会沾染上一星半点的。
而且越是败落的人家,她们反而要越热情,直到对方因为心生惭愧而不敢和她们为伍才罢休。
说白了,就是做人做事要做到面面俱到,处处无人可说什么才算是功夫到家。
陈凌玉果然是略逊一筹的世家小姐,这点道理没看出来。反而令苏云翎被两人热情包围,亲热得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般。
三人说着话,那边前来迎着的夫子耐心极好,也不催促。
直到苏云翎提醒两人庭试的时辰,李姚两位才道:“呀,果然是时辰快到了。苏妹妹与我们一起进去吧?别在这边排队了。”
苏云翎也不推辞,微微一笑:“好啊!那妹妹就承了两位姐姐的情了。”
她说着大大方方随着两位进去,陈凌玉却反而被落在了后面。
陈凌玉心中暗自气恼,谁知道这两位千金贵重的大小姐竟然这么高看苏云翎,反而令她一番盘算打了空。
其实陈凌玉不知,世家小姐也会打压排挤,也会落井
下石,更是势力。只是礼教在身,不得不做出一番热诚大度的样子。
苏家的一朝败落她们会不知道吗?
苏云翎入宫做了尚医女,随伺皇帝身边,她们会不嫉妒吗?
苏云翎发下狂言誓考女官第一,雅乐女官,她们会心中不加讽刺吗?
只是她们的方式更加隐秘而已。例如眼前两位一人一边扶着苏云翎的手,亲热说着话的时候,其实言语中暗藏的些许不屑就这么悄悄露了出来,不多不少,恰恰好而已。
苏云翎也曾被教养成规规矩矩的世家小姐,对这些门道熟得不能再熟。
她一一含笑回击,令李姚两人半点便宜都占不到,半点把柄都抓不住。
三人亲亲热热到了庭试的殿中所在,依旧难分胜负。
李姚两人对视一眼,与苏云翎客客气气告别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接受庭试。
苏云翎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离去,摇了摇头。
乌木珠为她找好位置,高兴道:“这两位小姐真好,还帮二小姐早点进来,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辰去呢。”
席位有限,外面还没得进来的闺秀们自然只能等到第二批。
苏云翎心中失笑,李姚两位当真是“好”啊。
不一会,庭试开始了……
……
寒冬时节已到了,宫中的暖阁已升起了火盆。
一抹清俊的身影对着窗边看着手中的书。
窗外寒梅凌冬,分外妖娆。天光雪光,将窗边的他也染上了一层清光。
不一会,一位年老臃肿的老内侍悄悄领着一位年纪幼小,玉雪似的锦衣男孩。
“父……父皇……”小男孩跪下。
窗边看书的男子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册,露出一张清俊儒雅的面容。
他淡淡问道:“今日读书读完了?”
“回父皇的话,都读完了。”小男孩回答。他黑葡萄似的眼中都是对眼前男子的不安。
陈公公笑道:“今日太傅还表扬了殿下,说殿下进益很大。”
君云澜淡淡“嗯”了一声,并不为所动。
陈公公动了动身边小男孩。他正是君云澜膝下唯一的皇子,君玥明。
君玥明得了提示,犹豫了一下,跪下。他用十分稚嫩的声音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会亲自去向苏姐姐道歉。儿臣……儿臣要负荆……那个请罪。”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十分艰难,不知是因为刚学会这个词,还是因为自己一想到当真要如书上说得那样大冬天脱下衣服,背着荆条让那个女人抽自己的小屁股而感到纠结。
君云澜看着跪着的小小人儿,严厉的面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这一点笑意在他薄薄的唇边化开,就如同千山万雪中忽然化开,满眼生机。
他微微一笑:“你可知道负荆请罪是什么意思?“
“知道。”君玥明终究是十分年幼,乖乖点了点头,又苦着脸:“父皇,当真要打明儿的屁股吗?”
君云澜看着儿子胖嘟嘟的脸上的苦瓜相,额角青筋微微一跳。
他云淡风轻:“自然是要的。不但要打,还要重重地打。”
君玥明圆嘟嘟的嘴翘了起来。
君云澜看着他,眼中神色也随之严厉。君玥明赶紧收起不满,低声道:“儿臣错了!儿臣就让苏姐姐打一顿好了!”
君云澜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神,眼中的厉色少了几分。
他把目光移到了书上,淡淡问:“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儿臣……儿臣……冤枉了苏姐姐……儿臣不该把母后……的过世怪在苏姐姐的头上……”
君云澜听着耳边的童音,方才面上的一点暖意渐渐变得萧索。
记忆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她浑身沾满了皇后吐出的血,看起来竟然比病入膏肓的皇后更加可怜。
她茫然地跪在地上,他问
了什么,她回答了什么,似乎都湮没在满殿嘈杂的人声鼎沸中。
她为何要医一个不能医的皇后?她为何要固执地在他身边做一个默默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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