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谏议大夫萧钧见金吾卫将士拖着卢文操,对方却一直在喊我罪不至死,圣人饶命等等,萧钧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才上前拦下他们询问。
“谏议大夫救我,谏议大夫救我。”卢文操见到萧钧后,如同落水之人,遇见了一颗稻草,急忙喊道,他能不能活命就要看萧钧能不能帮忙了。
这是卢文操最后的希望,虽然他不指望萧钧真的能够劝说皇帝收回成命,最起码多一分希望也是好的。
这让他如同死灰的心,又一次复燃,也是他运气好,遇见了谏议大夫萧钧。
要是换成别人,未必会多管闲事。
见来人是谏议大夫萧钧,其中一名金吾卫说道:“此人名叫卢文操,原是左武候别驾,因监守自盗,私自翻墙偷盗左藏暑库物别捉,圣人恼羞成怒之下,下令将其处死。”
“什么?处死?此人不过是偷盗财物,犯的也是偷盗之罪,按我大唐律法,诸窃盗,不得财笞五十;一尺杖六十……”
“他不过是窃盗,即便他还有监守自盗一罪,也是罪不至死,怎么能够轻易判处死刑。”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面见圣人,请圣人重新判决。”萧钧说道。
“这,萧大夫不是在为难我们嘛!圣人的旨意,我们不敢违抗,还请大夫见谅!”金吾卫将士道。
他们是守卫皇宫的禁军,是皇帝的亲兵,自然只听命于皇帝,皇帝都下旨让他们直接将卢文操处死,那他们就必须照办。
“先帝在世之时,曾下诏凡是判处死刑,可以再三上奏,方可执行死刑。”
“我来问你们,他可经过大理寺审判,可经刑部执行判决?”萧钧问道。
“不曾,圣人直接下令处死。”金吾卫将士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在这里等候,待我觐见圣人之后,再行处置也不迟,现在圣人身在何处。?”萧钧说道。
“圣人正在两仪殿。”金吾卫将士道。
萧钧拂袖而去,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他相信金吾卫将士会听他的话,在这里等着。
萧钧来到两仪殿外,向殿外侯着的宦官道:“有劳内侍通禀,谏议大夫萧钧有事面见圣人。”
“萧大夫在此等候,我这就去通报。”右手边的宦官道,转身进入两仪殿。
“启禀大家!谏议大夫萧钧在殿外求见!”宦官行礼道。
“他怎么来了?”李承乾疑惑道:“宣他进来。”
“诺!”宦官领命退下,来到殿外。
“圣人宣大夫觐见!”
萧钧急忙整理好衣冠,这才跟着宦官踏步走进两仪殿。
“臣谏议大夫萧钧,参见圣人!”萧钧行礼道。
“不知萧卿前来见朕,有什么事?”李承乾问道。
“臣是为了左武候别驾卢文操盗窃一事而来,向圣人谏言!”萧钧说道。
“卢文操偷盗左藏暑库物,人赃俱获,朕已经下令将其处死,你还来干什么?为他求情?”李承乾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
自己身为皇帝,处决一个犯人,怎么谁都敢跳出说三道四,他的威严何在。
“圣人,卢文操身为左武候别驾,本有监督纠察的职责,而他却监守自盗,翻墙偷盗左藏暑库物,被判刑也无可厚非。”
“但是,他卢文操虽然有罪,却罪不至死,圣人不经审讯,便直接下诏判处他死刑,未免太过严重。”萧钧说道。
“荒谬!卢文操监守自盗,翻墙进行盗窃,难道朕还不能处罚他吗?这样的人难道还放过不成。”李承乾大怒。
“卢文操的犯罪情况,确实难以原谅,恐怕天下人听说之后,肯定会觉得圣人,轻法律,而轻视人命,凡事任由自己的息怒来决定。”
“且十分看中钱财,可以不将人命当成一回事,卢文操虽罪有应得,但是,按照律法,卢文操不至于被判处死刑。”
“臣的职责,便是以劝谏为名,愚衷所怀,不敢不奏。”萧钧说道。
被萧钧这么一说,李承乾冷静了几分,还真别说,萧钧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他李承乾可是常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凡是都应该依照律法来公正办事。
要是他今天真的杀了卢文操,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嘛!
即便是杀了卢文操,也不会怎么样,可他这么辛苦经营的形象岂不是要崩塌。
更何况,细细想来,偷东西却是罪不至死,杀人有些太过分了!
自己经常把公正二字挂嘴边,现在却因为自己恼羞成怒,而不能公正处理,以后还怎么要求司法衙门做到公正、公平、公开。
到时候,岂不是一大堆冤假错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爱卿的一席话,让朕幡然醒悟,确实不应该因为恼羞成怒而判处卢文操死罪。”李承乾道,并打发宦官去传旨,将卢文操交由大理寺处置。
“萧卿,你的职责是在规劝朕的过失,你能够尽忠规劝朕,朕心里很高兴,朕要赏赐你,便赐你锦帛十匹。”李承乾笑道。
“这是臣的职责所在,不敢受圣人赏赐。”萧钧说道。
“朕赏赐给你锦帛,是表彰你的尽职尽责,让更多人永于直言不讳,不要对朕有任何的隐瞒和欺骗。”
“朕要是有过错可以说出,并指证朕的过失。”李承乾道。
这样一来,他便能够在天下臣民心中树立起从谏如流的高大上形象。
“长者赐,不敢辞!臣萧钧谢圣人赏赐。”萧钧谢恩道。
“爱卿平身!”李承乾道,上前拉住萧钧的手,勉励他几句。
见没有其他的事情,萧钧便告辞离开了两仪殿。
等萧钧离开之后,李承乾对身边的内臣说道:“看看,像萧钧这样的人,才是我大唐真正的谏议大夫呀!”
王泉等人只能称是。
闰九月,长孙无忌等人向李承乾进呈重新修订的律、令、格、式,李承乾看过之后,再和相关人员讨论。
最后这才下诏将其颁行于全国,让大唐的臣民都来遵守修改后的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