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白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在下一刻忍不住嗤笑出声:“你是不是想被抄家灭族?”
明兰若摇着手里的羽扇,看着他微笑:“看来荆南王府的野心并没有那么大,只是想偏安一隅。”
一个人被狠狠刺激后,第一时间的反应很难做假。
楚元白冷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既然敢扯上我荆南王府……”
“既然荆南王府没有想过要造反自己当皇帝,那就老老实实地窝在西南三省当你的土皇帝!"
"你最好劝你那外公龙啼大土司,也忘了什么蛊神不蛊神的,否则就做好西南三省和你苗疆陷入战火的准备。”
明兰若"啪"地一声将扇子敲在桌子上,冷酷地警告。
楚元白瞬间阴沉了俊朗的脸孔:“你们一个不知道在哪里打混的蛊神宫,也敢挑衅我西南三十万大军?”
明兰若弯起唇角:“你应该知道阿古嬷嬷是明妃府的人,你猜猜这蛊神宫的背后又是谁?”
楚元白脸色微变,明兰若的话瞬间让他想起——
那个明妃的既是秦王的平妻,又是九千岁的外甥女,阿古嬷嬷一个苗疆逃犯,怎么建立起那么大的蛊神宫?
莫非……
“巫蛊之术更是历代帝王的忌讳,你猜皇帝陛下会不会觉得,如果巫蛊之术不能为自己控制,不如毁掉?”明兰若淡淡地道。
拉虎皮做大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恐吓别人,她最在行了。
楚元白是个心思深沉的聪明人,他一下子联想到,难道蛊神宫背后的人是皇帝?
父王早就说过皇帝是个多疑猜忌之人,要他务必小心。
莫非当初那姓箫的元帅到苗疆,带走阿古娜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受命于皇帝,来专门夺走蛊神?!
明兰若看着楚元白脸色变幻莫测,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脑补了一出皇帝算计苗疆蛊神的大戏。
她眯了眯眼,继续加把火:“想要苗疆平安,就不要让咱们皇帝陛下感受到威胁,蛊神不在苗疆,是好事,你懂的。”
楚元白早已心底一番惊涛骇浪,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失踪”的秦玉沉也是皇帝派来的!
秦玉沉可是实打实东厂的人!
他脸色难看到极点,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我荆南王府三十万……”
“三十万大军反了吗?那就反啊,陛下正好想裁撤世袭藩王的爵位,正愁没借口。”
明兰若淡定非常,给明帝脑袋上继续泼脏水。
反正那个明帝那个老狗本就够脏了,她多泼几盆脏水,全当给他黄泉路松土浇水了。
楚元白一震,眼底杀气毕露地看着明兰若:“你说什么!陛下他竟然想要削蕃……我西南三省当年是有从龙之功的,没有我父王他怎么可能顺利登基!”
他已经彻底相信明兰若的背后就是皇帝!
明兰若晃着羽毛扇,淡淡地道:“连箫元帅这样国之柱石,咱们陛下不也说灭门就灭门了,你西南三省的荆南王府算什么?”
她凉薄地道:“在京城先杀了你这个世子,同时让秦玉沉在荆南王府潜伏的人杀了你爹,荆南王府内乱大起,哪来的本事和朝廷一战?”
楚元白一颗心瞬间如沉进深水里,冰冷透彻,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没错,中原皇帝的凉薄和冷酷,他是知道的!
沉默良久,他看向明兰若,眼底闪过狐疑的寒光:“你为什么同我说这些,陛下如果想借机削藩,根本不会同我说这些!”
皇帝不是正好趁机对西南三省发难么?
明兰若将面前的打油茶推到楚元白手边:“这是因为,飘飘宫主人美心善,看不得你这样的美少年枉死呀。”
楚元白嗤笑起身:“这话真叫本王恶心,怎么,不肯说实话?”
明兰若这才轻叹:“因为你们苗疆一旦被灭了,那蛊神宫在陛下眼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如维持现状,大家都好,只是你们必须放弃继续追寻蛊神,否则就是和陛下撕破脸!”
楚元白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才喑哑地:“我需要时间考虑。”
明帝这群走狗,真是欺人太甚了!!!
说完他起身就走。
明兰若看着他隐忍又愤怒颓丧的背影,凉凉地补充一句——
“香娜也已经送进隔壁包间,小荆南王,做人要识时务。”
楚元白闭了闭眼,冷道:“本王自有分寸。”
……
送走了楚元白,一道人高挑的人影忽然从包间外走了进来。
"小娘子今日羽扇纶巾,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活。"
隐书生端着七八样点心过来,放在桌子上。
明兰若懒洋洋地一笑,摘下面具,露出美丽清艳的面孔:"多谢夸奖,我这不也是为了小书生你么?"
隐书生看着她,忽然轻叹:"你如果活在春秋战国时代,必是个纵横捭阖的顶尖说客,青史留名。"
她这小嘴哄人是一绝。
明兰若用羽扇敲敲他胸口:"我可没哄你,有人可不想顶着这张书生脸皮了,不是吗?"
她一招祸水东引,让荆南王府直接对上皇帝,不把目标盯着'香飘飘宫主',也彻底逼楚元白放弃追查蛊神,不好吗?
难不成他真想一直扮"香飘飘"宫主?
隐书生一顿,眼神复杂又隐着郁憎,这女人真是……明明利用了他,还要卖个乖!
想当初,他还是那个威严的小舅舅,她见到他都要跑,就算后来,她也瞧着他都腿软。
可……谁让是自己惯的?
明兰若拍拍他肩膀:"乖乖的,你主子娘娘我要去见阿古嬷嬷了,叫小希陪你,我晚两天陪你。"
他抬起细长的凤眸看着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真的?"
话音刚落,就瞧见明兰若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才觉得自己一把年纪,竟像个等着宠幸的小爷,顿时脸色绯红又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