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朝臣也算看清楚了上头的意思。今日大半个京都的权贵,不管往日与尤府有没有往来的,多数都前来尤府恭贺,或者命下人送来了贺礼。
就连太子,也被皇后嘱咐,让他亲自去为外祖母撑场面。
杨清清到了京都之后,直接奔向陈家,想着让陈尚书替她向皇上问个话。
只是,陈尚书一家此刻都不在家里,杨清清也没让那个门房为难,给他留了张帖子,说等明日再来拜访后便离开了。
本想去城西的宅子呆一天,顺便跟他们说开,自己原本是女儿身的事儿。可偏偏好巧不巧的,一转过弯儿,就遇到了正往尤府去的太子仪仗!
杨清清当初第一次见到皇帝时都还不愿意下跪呢,何况是这个她救过来的小屁孩儿?于是她就这么直溜溜的站着,静静等着他走过去。
结果,被擦肩而过的太子看个正着。
小小的少年又长高了一节,也不似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般羸弱,他今日穿了件枣红色绣了暗纹的棉袍,更显得面色红润俊逸非常。
只是,让杨清清差点惊掉下巴的是,这小太子的容貌,竟然跟空间里那幅画上的那个男子,有五成相似。如今太子还小,若是再过几年,怕是更像了……
“大胆,哪里来的小丫头,见到太子殿下既不下跪,也不规避,是想……”
尖利的嗓音打断了杨清清的思绪,她捂着耳朵,避开对面拂过来的拂尘。
朝着面白无须的瘦高太监扫了一眼后,杨清清又望着仪仗上的少年挑衅道:“你说话太难听了,声音小点吧。你问问你家主子,看他自己,敢不敢与我这般说话。”
太子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女孩儿,不知为何,突然见到她,他心中竟暗暗窃喜,有几分满足。
可突然,又想起了陈家小公子与父皇传的书信,他失落又有些羞恼道:“孤有何不敢?倒是你,孤身一人还敢如此猖狂,就不怕我把你丢进山里,去喂虎狼?”
少年张牙舞爪的模样逗乐了杨清清,她大笑,指着自己道:“我怕?来来来小伙子,咱俩试一试,看看是你先把我丢山里喂虎狼,还是我先把你丢进海里去喂鲨鱼……”
除了两个当事人,其余人对这个突发情况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太子没有真的恼,刘顺儿便去肃清了街道,其他的太监则纷纷低下头。
俩人僵持好一会,太子先认输了,他不情不愿的扭过头,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杨清清也没真生气,见他转着脑袋掉书袋子的模样,她翻了个白眼问他:“你这摆这么大阵仗是要干嘛,难道又要去寺庙了?”
太子一愣,不知为何,竟然摇头向她解释:“不是,这是去镇北将军府的路,今日是孤外祖母的寿辰,孤去给外祖母贺寿。”
鬼使神差的,他还出口邀请道:“你呢,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跟孤一道去?”
杨清清惊讶:“我?不合适吧,我又不认识你外祖母,去了多不自在啊。”
太子妃心情一下就好了,他嘴角向上翘着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上来。孤带去的人,纵然是个奶娃娃,他们也要奉为座上宾……”
或许是被他脸上的笑容迷了眼,又或者是想弄清楚,他与画上的男子有何关联。杨清清此刻稀里糊涂的就把手递给了他,借着他手掌的力道上了仪仗,一行人朝着尤府的所在位置走去。
镜圆街前此时车水马龙,长长的两排大红灯笼高高的挂着,上面均画着“福禄寿”。
道路两旁摆上了假树,树上粘满了布裁的梅花,假花足以以假乱真。街道上还有些其它的装饰,极其的漂亮……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天阴阴的冷,冻的人脚趾头都生疼。
尤府的大门口,此时却是热闹非凡,几乎连让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更是在院墙外面,便能听到里头的铜锣声,和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儿。
再看府内,府内更是宾客如云,如同在闹市。
茗花阁中也是如此!
一群十来岁的姑娘们在戏台前坐不住,便聚在这里,喝茶赏花。都是花骨朵似的年纪,就跟这一朵朵盛开的花儿一样,让人一看便心生喜欢。
坐在主位的姑娘名唤茗香,是尤府行四的姑娘,镇北将军的嫡女。茗香芳龄十三,是原配夫人所出,长的也像她过世的母亲。
她的五官小巧精致,如今还有点婴儿肥,称得上是个美人儿。
年初时圣上曾下过一道圣旨,点了她为太子妃,将与太子在明年的腊月初八完婚。
此时茗香被众星捧月般坐在人群中间,她穿着杏黄色齐胸襦裙,漏出白嫩的脖颈,和脚上粉白色的绣鞋。
或许是为了遮挡额前的一缕白发,她的长发尽数挽起,露出整张脸来。那隐约的白发没有使茗香丑陋,反而显得有些魅惑,在人群里更加的耀眼。
“茗香妹妹,我来时听我祖父说,太子殿下在今日也会前来,你与殿下如今已订下婚约,可不用在顾及旁人,趁比机会继续培养感情,莫要被其她两位后来的给抢了先……”
说这话的是谭相的孙女,谭家二房的嫡出姑娘。她言语里透出来的意思,在坐的姑娘们大多都听的出来。
只有少数年龄小些的姑娘还不知其意,跟着她附和了几句。
就在前不久,另外两位文臣家的嫡女被点为太子侧妃,比茗香还要早一些进太子的东宫。这番话茗香若是默认了,岂不是坐实了外头传的,自己与太子私相授受?
她不禁有些着恼,接过身边丫鬟手中的花茶抿了一口,轻启薄唇反驳道:“太子殿下是男子,又是未来储君,自然不比我们姑娘家如此清闲。
今日里殿下即便是来我们府上,那也是看望我祖母的,跟我有何关系?巧灵姑娘可别再这样说了,若是让人都误会了,可不好。”
见对方表现的一脸的茫然,她了然一笑,继续道:“况且殿下虽是我表哥,我们私下却没有任何来往,又何来要顾及旁人的一说?
是皇后娘娘偏疼我,才会想把我留在她的身边,怎么到了巧灵姑娘嘴里,却像是我与太子表哥有了私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