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关与北地战火连天,大周很快就已经输了近半壁江山。只是令西疆的士兵感到无比奇怪的是,这些城池居然全都只是空城。
大周似乎早已转移了百姓和财务,守城的将士与知府知县,也全都不知所踪。大周仿佛是打开了大门,迎接他们的到来。
周啓二十九年六月初,京都城中赤日炎炎。在逸乾殿中,仅周帝与太子父子在此密谈,姚进忠亲自守在逸乾殿外,连只苍蝇也不放进去。
如此炎热的天,连周帝都湿了衣衫,却见大殿中间的白发少年浑身穿的严实,就连脖颈都未曾露出。他此刻冷静严肃道:“父皇,该收网了。”
周帝一脸欣慰道:“恩,不错,你如今越来越有储君的样子了。”
“的确,时机已经成熟了。许副将与汪副将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他们都已准备就绪,只等父皇下令。”
“好,那皇儿你来定,你觉得哪个日子动手好?”周帝心情颇好的问太子。
太子有片刻的失神,他面上有些复杂道:“六月十五吧。”
“六月十五?嗯,不错,年半月半,是个好日子。你的人手准备的如何了?可能替代那个老贼的人?”
“只多不少,儿臣这次不仅要他死,还要把他的恶行昭告天下,让他受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皇儿,你为何比朕还要厌恶他?难道,是为了那个清清?”
太子背着手定神不语,心中依旧隐隐刺痛。
皇帝语重心长的道:“长安,你听父皇一句劝,早日忘了她吧!明年便到了你与茗香的大婚,等此事落幕,朕便命礼部着手去准备。
茗香那孩子已经及笄,你那外祖母的身体不好,自你舅舅的事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若是这样再拖下去,茗香恐又要守孝。
那孩子朕见过,你早日迎她入东宫,她定能够为你管理好东宫。长安,为了你舅舅,大周也不能辜负她……”
那清清呢?父皇可对得起清清?太子心中为她感到不公,却终究没有问出这些话。又与他谈了些朝堂上的事,太子便告退。
回了东宫,刘顺儿疾步迎上来道:“殿下,曾先生的书信到了。”
太子的神情直到这时才松懈了些,吩咐他道:“孤要沐浴,先把书信放进书房。”
刘顺儿应着,转身叹着气去了书房。
自打太子那回吐了血,身体便变得极寒,每日必要泡一回热水澡才能够缓解一些。
曾先生的书信每隔半月便会送来,夹带着的还有厚厚一叠信纸,信中写的有公事,也有私事。
私事,自然是有关于那位清清姑娘的,只要是她的事,殿下每回都要来回看上无数遍。
太子沐浴后,把头发稍微擦了擦便开始看信,此时头发还尚未干,散在肩头正往下滴着水珠。
知道她的城池开始修筑护城河,又增添了些工厂,多了几个村子,那些村子里都是整整齐齐的新房子……他不自觉的面带微笑,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想象着信中所写的景象。
远在浮山县的西望沟,杨府中此时却是另外一番鸡飞狗跳的画面。一群小家伙也不嫌热,在院中疯跑着玩闹,追的鸡毛满天飞。
张氏远远的看到杨清清回来,忙拿她吓唬几个孩子道:“都老实些吧,看看那里是不是你们四姐回来了?谁再不听话,我让她过来收拾你们。”
几个小家伙见果然是四姐回来了,立马停在原地住禁声。只见一个与杨清清小时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往后退了一步,悄声对杨仔道:“你娘这是怎么了?她好像是不高兴!”
杨仔如今的长相令所有见过那位周公子的人觉得怪异,只是,都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杨仔拍拍盼盼的脑袋,同样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她都好几天没回来了。”
小女孩便是杨家的小公主,行五,大名杨盼盼。她因为体弱多病,所以取名为盼盼,这是杨清清为她取的名字。盼她健康,盼她平安,盼她能无忧无虑的成长。
如今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宠着她依着她,唯恐她会不高兴了,再次犯病。
对,盼盼有心悸的毛病,有一回跟笙笙争强东西,输了后哭的脸色青紫,险些闭过气。
杨清清那时才知道她有心脏上的问题,可她对此也没有办法,只能跟她的乳娘吩咐,定要贴身跟着。哪怕是把她惯坏了都无所谓,只要她人好好的活着就成。
所以,这小姑娘如今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大金小金身上的毛都敢去拔,吓得大金小金都不敢在此多逗留了。
见天空中的金雕飞走了,盼盼撅着嘴跑的飞快的在地上追。追不上,她返回来一头扎进杨清清的怀里不满道:“金子它怎么又跑了?我想去兜风呢!四姐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可想你了,你儿子昨天……”
杨清清的个头又窜了一大截,还尚未九岁,看上去却像人家十二三岁的姑娘家。
她见到家人后脸色好转了些,一手把盼盼抱在怀里,一手牵着杨仔无奈道:“你个小滑头,大金都被你吓得不敢过来了。还有,他叫你小姨呢,你就不能让让他?你说,你到底是想我了,还是想我给你带的东西?”
杨清清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只见小姑娘睁大双眼天真的看着她道:“盼盼想四姐,不想带的东西。四姐,大外甥昨日不给我玩他的玩具,把玩具藏起来了,盼盼也想要玩!”
杨仔猛地抬头看向杨清清,脸色通红道:“娘,小姨胡说,我没有藏玩具!”
盼盼拧着小眉头挣扎着下了地,上去就要抓杨仔的小腹以下。杨仔慌忙把自己捂紧,急得躲在杨清清身后带着哭腔道:“娘,我这里不是玩具……”
杨清清看着杨仔失神了一瞬,一头黑线的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绕着她,一个拼命追一个使劲跑。
盼盼跟杨仔说的没有错,杨清清之前确实心情很糟糕。
今天早上她去了趟林县,与曾先生见了一面,曾先生侧面的跟她讲了些朝廷近来发生的事。
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曾先生说,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记录,给那个人知道。可她想了半天却实在是想不出,记录她行为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