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太子,她上前去轻声叩了叩门。
“叩叩叩……”
“谁呀?来了来了,请先稍等片刻。”
没有让杨清清等太久,门后面悉悉索索的响了一阵后,“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童童,这是怎么了?老远就听到你骂人的声音了。”杨清清调侃着来开门的童童,牵着太子的手率先走了进去。
不曾想,童童的眼圈突然一红,余怒未消道:“姑娘,奴婢骂她们那都是轻的。一个个的吃饱了没事干,竟编排起主子来了,真是不知道好歹。”
“哦?她们这是说什么了,居然让你如此生气?”杨清清停下了步子,扭头把怀中的帕子递给了她。
童童的眼泪瞬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看着杨清清哽咽道:“姑娘,阿竹的这个女儿,是个天生的痴儿。”
痴儿?脑瘫?
杨清清脸色一变,严肃的看着她确认:“痴儿?痴傻吗?郎中已经确诊过了?”
“是,她一直不哭不闹,眼神呆滞,郎中说她也许不仅是痴傻,还可能是,天生聋哑。”童童哭的无比伤心,这短短几句话说的顿了几顿。
之后缓了下情绪,这才抹着眼泪跟太子行了礼,引着杨清清进了内院去。
太子没有跟着去,而是在外院的石桌处喝着茶,自己跟自己对弈等着杨清清。
宅子中只有七八名下人,此时除了一个正给孩子喂奶的奶娘外,剩下的都在院中耷拉着脑袋的无精打采的站着。
童童狠狠的瞪了她们几眼,又厉声敲打了她们一番后让她们都先散了,这才接过吃好奶的孩子递给了杨清清。
孩子粉粉嫩嫩,脸上肉嘟嘟的,看着是个身体健壮的小家伙。
只是,她确实像童童说的,是个痴儿。
小家伙的眼神很空洞,杨清清忍不住拿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果然没有给自己任何反应。
见这孩子身上的衣服还是盼盼的旧衣裳,不禁感觉这孩子受了到了怠慢,杨清清的脸上很不悦。
童童见她的脸色,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叹了口气,她轻声解释:“姑娘,不是奴婢苛待这孩子。是这孩子根本不能穿新衣裳,只要穿上了新衣,便会出一身的红点子。”
正因为这样,她们后来才没再给这孩子缝制新衣,而是一直给她穿四姑娘的旧衣裳。
杨清清听了她解释,脸色缓和了下来,细看这孩子的五官。
小姑娘总体长的像她娘多一些,或许是因为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吧,杨清清觉着她的眉眼处越看越像阿昭。
看着眼神呆滞嘴角流着奶渍的孩子,她叹了口气问童童:“清理好阿竹的遗物了吗?她有没有留下书信?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想起阿竹,童童又是一阵悲痛,她看着孩子摇了摇头答道:“阿竹她没有留下书信,也没有给这孩子取名字。
给这孩子留的就只有她脖颈处的小铃铛,还有一对小银镯,其余的都是全是没算完的账本。”
杨清清看了看她的手腕,见她的两只肉嘟嘟的手腕上,的确是戴了一对漂亮的小银镯。
又轻柔的翻开这孩子的衣领,见她脖颈处,果然也挂着一对样式可爱的小铃铛。
想起阿竹,杨清清也不由得也有些难受,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小家伙的脸。
小家伙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她的手不明显的往上举了下,让杨清清觉得这似乎是她的错觉。
不去自寻烦恼,她看着童童淡淡的道:“孩子不能没有名字,不论她的爹是谁,既是阿竹的孩子,阿竹又是为她而死,她自然是要继承阿竹的姓氏的。”
把孩子又递给童童,她想着京都漫出来的满城积水,轻叹了一声道:“既然她一出生,便赶上京都被水漫,那大名就叫吴诺漫吧。小名就随阿竹,叫阿漫。”
其实这孩子是个痴儿也好,这个名字带着她真挚的祝福,希望她一生都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吴诺漫?”童童念了一遍,皱着眉有些不太赞同这名字的意义。
虽然不赞同,她却没有质疑,而是紧接着又说起了方才府里发生的事情。
“姑娘,这几日府中的下人总是在私下里嚼舌根,说这孩子天生命硬。
不止说她克死了她娘,还说她一出生就害的京都患水涝之灾,活该是个傻子……”
若这孩子是个正常的,等她懂得了这些流言中的意思时,说不定都会被这些话给活活气死。
杨清清怒火中烧,这回没有手软,把这些人警告了一番后直接赶了出去。
让童童重新去找了几个伺候的人来,杨清清警告了她们几句,便离开了宅子。
明日便已经是中秋节了,来看了看阿漫,杨清清有些想爹娘她们和仔仔了。
于是等出了宅子后,杨清清目光灼灼的看着太子道:“要不,我们明日去看看仔仔吧?我都几个月没见孩子了!”
太子也正有此意,如此两人一拍即合,先去了城主府里告别皇帝和皇后。
皇帝此时还在忙碌,匆匆见了杨清清一面后,便又大步回了客厅。
皇后的心情倒是很开心,命嬷嬷去带了很多吃的用的,说是让太子去带给杨仔。
杨仔真正的身份,除了太子和杨清清外,连他本人都知道的不具体。
皇后和皇帝只知道杨仔是太子的孩子,是杨清清的养子,却不知道他亲娘就是杨清清。
所以在杨清清面前提起杨仔时,皇后的心中有些心虚,甚至也有些讨好的成分。
杨清清心下有些想笑,听这准婆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嫌弃太子有这么个孩子。
暗中看了看太子,趁皇后不注意时,她忍不住对皇后努努嘴,坏笑着看着他。
太子嗔了她一眼,拦住忙前忙后的皇后道:“母后,仔仔那里什么都不缺,您快歇着吧。”
皇后又让太监们搬过来了一个箱子,边打开箱子边说:“母后不累,这里面是嬷嬷亲手给仔仔缝制的护膝和棉袍,听说炎城已经开始下雪了,让他千万要注意保暖……”
此时的皇后完全不像是一国之母,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里,担忧孙子吃不饱穿不暖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