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路也是非常疑惑,这个传动系统莫非出了故障?
他试着去推那扇门,门并没有像以为的那样闩住,应声开了,外面的景色让所有人迷乱,没有塔,也不是雪白的世界。
现在不知是几点,但天已经黑了,借着一架高高的桥吊上装着的探照灯,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安静的港口,很少的几艘货船,和正常码头不同的是一派颓败气象,好像已经不做码头用场。
大家都已经走了出来,回头看看,还真是个集装箱,感觉上箱子纹丝没动,打开门就是另一个世界,好在这一拨人已经被震惊得麻木了,也没有太多感慨。
和他们走出的这个集装箱在一起的,还有另外几个同样的集装箱,不规则地停在那里,像是闲置了很久,此外,场地上还堆放了一些陈旧的设备,和许多建筑材料。
“这是临水港的西码头,计划中要废弃的,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 曲明诚看着桥吊满脑袋的疑问。
曲家琦拽着妈妈衣角说:“妈妈,我饿了,好像很长时间没吃饭了!”
孩子的话引起大家的共鸣,是呀,在雪国完全没有饥渴之感,现在却饿的发慌,郭路说:“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曲明诚不久前曾带着记者来这里采访过,对港口环境还有印象,就带着大家往外走,快到大门口时,发现以前壁垒森严的大门虚掩着,围墙也拆掉了很大一截,门卫室里还亮着灯。
一名保卫人员看到人群从里面出来,提着一只警棍,狐疑地打量着这一群人。
“你们怎么走进这里了,现在正拆机器,里面很乱很不安全。”保安看到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是奇怪,倒也没有太严厉。
郭路说:“我们是外地游客,在海边遛弯的,不小心走到了这里。”
保卫人员说:“赶紧回去吧,这都快半夜了,可别瞎折腾啦!”
曲明诚问道:“这个港口不用了吗,怎么这样乱?”
保安说:“早就废了,拆了半年还没拆完呢!”
半年?曲明诚对这的采访也不过半年前,当时还没有确定拆除,他想起郭路说的关于他们失踪两年的话,难道是真的?
走出码头区,不远处有还在营业的小店,几个人奔着灯光就去了,先解决吃饭问题再说,进门后,曲明诚看到有份自己编辑的《临水商报》扔在柜台上,便拿过来,这一看不由得惊叫一声!阿娇连忙凑过来问怎么了,曲明诚点着报纸给她看:
报刊的日期是1992年8月27日!
总编辑的名字是梁凤林!
梁凤林是曲明诚手下的一个小编辑,虽然才能一般,但很通人情世故,但再如何,也不可能轮到他当总编啊,文笔最好能力最强的是邹德华才对,为什么没有上位呢?
自己在那片雪地的日子里,这世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啊?
他实在忍不住想解开心中的疑问,就借饭馆的电话打给邹德华家里,邹德华还没有睡,接起电话听是曲明诚,激动得都要哭了。
对于邹德华的询问,曲明诚只说了句以后再谈,直接问为什么是梁凤林上位而不是他邹德华?
自己既然离岗三年多已是事实,总编换人没毛病,可再轮三个也不见得是梁凤林啊!
邹德华说:“还不是会做人嘛,你没了音讯不久,咱们尤副社长有次喝酒完了骑车子回家摔了一跤,把脸都磕破皮了,自己都不好意思上班,结果人家梁凤林一篇报道救了他,说他抢救落水儿童受伤了,报纸上还有落水儿童的照片,其实是梁凤林姐姐家的孩子,为了溜须他都把孩子撒谎的本事练出来了。”
“就因为这,当总编?”曲明诚不敢相信。
“你知道尤副社长那资格,社长都听他的,报道登出第二天,他就顶着那块‘光荣’的伤疤上班了,在讨论总编人选时,力荐梁凤林,声称梁凤林当不上,谁也不配!”
最该尊重事实的新闻媒体,人们尊为社会窗口的报纸,竟成为掩人耳目传播谎话的工具,曲明诚感到一阵悲凉。
吃过饭后,打了两辆出租车去曲府,因为郭路和肖文紫的包裹还在那里,准备取了再去寻旅店住,曲明诚一直闷闷不乐,这些变故够他消化一阵的。
到了曲府,郭路还担心房子再被拆掉,他现在也接受了时间的变化,一趟地洞钻下来,用了一年零三个月,按门上告示,不是该拆迁了吗?
好在门户安全,里面还是同他们走时一样,王坦说:“那两人什么时候走的呢?”
肖文紫说:“你以为他们像你一样死心眼,在这等一年多。”
王坦也才想起这茬,哀叹道:“我的青春就这么糟蹋了一年多!”
“大哥,要感伤也该是我吧?”肖文紫不满地说。
王坦惊讶地问:“咋地,你也被糟蹋啦?”
“尼玛!”肖文紫的小刀横在王坦脖子上,王坦连忙讨饶:“姐!口误!口误!你拿开刀,容我伸出手来抽自己一巴掌。”
肖文紫挪开一点,依旧瞪着王坦,王坦伸手轻轻打自己嘴一下:“这特么狗嘴,啥时候能吐出个象牙来!”
肖文紫满意地收起刀,不再理他。
房间还是没有电,处处都不方便,郭路三人告辞,曲明诚说:“也罢,这里也没法住了,明天找保洁好好打扫一下,今天咱们都去住酒店,就旁边这家‘临水谣’就可。”
一行人就去临水谣酒店,曲明诚坚持由他付费,自家开了一个套房,又给郭路三人分别开了单独的房间,相约明天再聊,就都回房睡觉了。
一夜无话,郭路他们补了一年多的觉,曲明诚一家补了三年多。
第二天,郭路和王坦、肖文紫一早就下了楼,这家酒店是包早餐的,他们没有喊曲明诚一家,相比一顿早餐而言,足足地睡上一觉,性价比更高。
王坦边吃边看,忽然脸色一变,低声说:“大哥,那天冒充舅舅的家伙来了!”
顺着王坦的指点,郭路看到一个满脸胡子的人正走进餐厅,给服务员交了餐券以后,开始端着盘子在自选早餐那里挑选食物。
“你确定?”郭路问。
王坦说:“没跑,虽然那天晚上他的胡子更漂亮些,现在凌乱的像乞丐老汪,不过我还是能记住他的模样,你知道为啥吗?我当时一直在想,这人是我大哥的舅舅,为啥长得一点不像呢?所以拼命观察来着。”
“切!看出不像还被人骗进地洞了。”肖文紫嚼着烧饼,仍不失时机地踩他一脚。
“王坦,你换个座。”郭路让王坦坐到对面,以免被那人发现。
三人慢慢地吃着,酒店早餐预备的很丰盛,兼顾了南北饮食习惯的不同,郭路一直在观察那个人,看到他草草地吃了点东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很快就离开了座位。
肖文紫一声不吭,起身就走。
王坦说:“嗨!咋单独行动呢?”
郭路说:“不要管她!”
他最欣赏肖文紫的就是这一点,永远知道自己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