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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晨打开蛋糕的包装,插上蜡烛,取过火机将所有蜡烛点燃,又关上灯,房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眼前的烛火明亮照耀。

从他有意识开始的第一个生日,有人告诉他,生日的时候,闭上眼睛向蜡烛许愿,然后将蜡烛吹熄的话,一切愿望都会实现的。

但是,自从那个人离开了之后,他再也没有做过这件事情。

他心里最真切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但是他知道那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已经离开了的人,又怎么会回来呢?

林晓晨清楚的记得,自己18岁生日的那一天,家里的老头子送了一栋带游泳池的别墅给他,从此让他搬出林家。

于是,他叫来了好几百号人,陪自己一起过生日。那天,整栋别墅和花园的每个角落都塞满了人。

人声沸腾,灯红酒绿,并且他身边围绕的全是美女。

林晓晨端起酒瓶,一瓶一瓶的喝下去,从香槟喝到红酒,最后是白酒。

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很高兴的,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无论怎么喝,心里都总有一个角落空荡荡。

从此以后的每一次生日,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他的身边总是热闹非凡。

只有这样,才会让他觉得好受一点。

但是这几年,可能是因为年纪慢慢大了,他突然又觉得房子里面的人越多,非但不能减少自己的失落,反而让他在人群当中更加孤单。

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有些甚至都不知道林晓晨这个人长什么样。

知道的人,除了进门打招呼之外,也没多少个愿意陪他坐下来多说几句话。

这样的生日派对,越过越没意思。

林晓晨也不知道,是因为人没有意思,还是因为生活对他来说越来越没意思。

他渐渐的会渴望,以后再过生日的时候,身边能有一个能真心陪自己一起吹蜡烛的人。然后,他们一起吃蛋糕,他会跟那个人说说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在狂欢中无休止地灌酒和被灌酒。他们可以过得简单一点,就像小时候一样,单纯的温暖。

他知道这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但是现在,哪怕有个人只是像林晓安一样,连珠炮般地吐槽自己也好。

他看着蛋糕,发了一会儿呆,手机突然提示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在寂静的空气中微微怔忪,又马上将手机拿过来。点开屏幕一看,短信很简单,只有几个字,“祝你生日快乐。”

发送人是:叶雨琪。

林晓晨久久的盯着屏幕上的这三个字,觉得有一丝微弱的火焰,在他冰冷空荡的心灵里慢慢燃起。

他有点不敢置信,也有点陌生的喜悦,把那句短短的话反复的看了几次,才放下手机,闭起双眼,然后像小时候一样略带虔诚地许了个愿。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烛火映照在他眼眸中,林晓晨的眼里比刚才多了几分明亮。

他吹灭了蜡烛,舔了下手指上的奶油,尝到了一丝甜味。

林晓晨仔细地切开了蛋糕,用纸盘装了两份,一份放在自己面前,一份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他仍然没有开灯,就着窗外明亮的月光,想象有个人正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笑着对自己说,“林晓晨,生日快乐。”

这么想着,竟然有几分愉快的感觉。

他拿起小勺子,慢慢地吃完了一块蛋糕,抬头看去,旁边的那块蛋糕还是一动不动。

林晓晨突然觉得有点腻味。

他坐了一会儿,想要喝口水,但是他平时基本很少回来公寓,热水壶很久没用都封尘了。

他摇摇头,打开冰箱,酸奶果汁都是很久之前买的,全都过了保质期。翻来找去,居然只有几瓶酒还能喝。

林晓晨最后打开一瓶白酒,痛快地灌了几口,觉得舒服了一点,然后又自嘲地一笑,本来想着过一个不喝酒的生日,但还是没能幸免。他拿着酒瓶,一边喝,一边在房子里像幽魂一般游荡了会儿,终于还是被这屋子里的寂静憋得慌。

林晓晨想了想,又重新拿起了手机,解锁屏幕,掉出叶雨琪的号码打回去。

叶雨琪的手机没设置彩铃,是十分经典的“嘟嘟嘟”声音。

林晓晨百无聊赖数了下,响了九声,没人接。

他挂了电话,又再打回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终于,再不知道多少次九声以后,电话被接通了。

林晓晨此刻已经两瓶白酒下肚,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愉悦和放松。

“叶雨琪……”他轻声地叫出她的名字。

对方没有回应。

林晓晨不介意,她肯接电话,他已经很高兴了。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谢谢你,我很高兴,真的。”

除了林晓安,她是今天唯一一个跟自己道贺的人,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是,却让他产生一种,自己并没有被世界遗忘的感觉。

就像一个久在深渊,习惯了没有阳光的孩子,一旦见过了阳光,就想牢牢地抓住不想放手,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阳光只能看见不能被触碰。

但有时候执念就是那么违背理智的东西。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林晓晨觉得自己头脑有点发昏,但是又无比清晰,清晰得,甚至能想起许多年前那些刻意或者不刻意被遗忘的东西。

他慢慢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吹熄了蜡烛就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知道你现在有没空和我叙叙旧……”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终于传来了吸气的声音。

“你现在有空吗?”林晓晨又问了一遍。

“她现在,没空接电话。”

带着冷清的,淡淡的男声。

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林晓晨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顾宗言?”

“嗯。”那头的男声答应了一声,“你找她有事吗?”

林晓晨眼中方才被酒精燃起来的一点点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他叹息了一声,“没事了。”

“好的。”听到这句话,顾中言毫不犹豫的挂上了电话。

他把叶雨琪的手机放回原位,抬头看了一下,叶雨琪还在厨房里面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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