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教,地牢。
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朝露侧躺在牢房角落的草堆上,鼻子、嘴角和耳朵都不断淌出鲜血,模糊的视线中映出赫连不离疯狂的嘴脸,她在猜测今天对方又要用什么方式来折磨自己。
虽然体内已经没有九霄神钥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身体受到多么严重的创伤依然比常人更快愈合,这点让她自己也震惊,却让赫连不离愤怒,因此只要她身上伤疤一好,对方就会用比前一次更加残酷的方式对待她……
当然,赫连不离绝不会真要她的命,因为只有她活着才能成为要挟御风弦的资本。然而就是知道这些,她才更加仇恨,更加阴郁,更加忍无可忍。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
她麻木地笑了笑,并不反抗那灌入口中的药汁。
“朝露啊,你知不知道在西毓关那次,风弦哥哥带着你离开以后我遭遇到了什么?”赫连不离的声音绵软而魅惑,却冷得让人遍体生寒。
那带着一丝腥味的药液呛得她连连咳嗽,脑袋嗡嗡作响,胸口闷痛不已。
“所以啊,我决定让你也体会一次我那时的经历,你说好不好……”
“……”
水。
她想喝水……
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灼热感让她非常不适,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体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手脚软绵绵的根本不听使唤,她努力了许久都没有成功,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地,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动弹。
“水,水……”她意识不清地喃喃道,双手向前伸出想要抓到点什么。
体内那团越烧越旺的火催动着她紧贴身下冰凉潮湿的地面,她不安地挪动着,心中唯一的期盼就是能来个人弄点水给她喝。
“进来吧。”
耳边传来赫连不离冷漠的声音,门锁落地,似乎又进来了几个人。
“地上这贱女人就赏赐给你们几个,悠着点别玩死了。”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赫连不离脚步声远去离开了牢房。
男人狞笑和粗喘的声音响起,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们想干什么?!
强忍痛苦撑起身子,视野中出现了四个身材高大、长相凶恶的壮汉,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惊慌地往后挪动着身体,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草堆中摸到发簪尖锐的一端。
然而受到药物影响变得昏昏沉沉的头脑让她反应变得迟钝,下个瞬间,她就被其中一个男人扑倒在地。
她愤怒地挣扎着,想拨开对方的手,可是双腕都被人抓住按在了头顶,整个衣衫褴褛的身体就这么完全呈现在这群被欲.火烧红了眼的男人面前。
“圣女大人待我们还真是不薄,这小妮子的身材……啧啧,待会一定很**~”
听到这些对自己评头论足的粗野言论,她牙关紧咬,手掌中藏着那支发簪已被她攥出的冷汗浸湿。
不行……
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她绝不能和这些人对着干引起他们的警惕,于是干脆放松了手臂的力量任由他们对自己的身体上下其手。
“哟,这小妞该不会享受到了吧?”几个男人有些诧异朝露态度的转变,但是很快眼底就升上更多的**,既然对方愿意配合,那他们自然却之不恭了!
可就在所有人开始放松戒备不再用力压制朝露手脚的时刻,她左手抓了一把草灰迅速向前抛洒过去,而右手则从草堆下抽出用尽全身力气将发簪尖端插进距离她最近那人的咽喉,而后再次拔出——“呃啊!!!”
被刺中的人喉管破裂鲜血溅了满墙,惨叫一声吼就软倒在地不动弹了。
剩下三人震惊之余立刻拔出大刀向朝露砍了过来——她灵活地闪身避开,却故意将禁锢在脖子上的铁链牵扯向前,“锵”地一声刀刃撞在链条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带着浑然内力的一刀砍下来,那铁链应声脱落掉在了地上。
也不知是被危机意识刺激到还是怎么的,朝露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眼里只有那几个拿着大刀威胁她性命的男人。
她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失去铁链的束缚后她像只猫儿一样四肢着地,背脊警惕地弓起面对那三个人,咬破了嘴唇期望疼痛能让自己意识保持清醒。
哪怕要杀人……
现在的她也可以做到!
压低身体如同破空射出的利箭般向其中一个男人扑了过去,对方被她这种不要命的作战方式吓得愣怔片刻,急忙挥刀斩了过来——又是“锵”地一声,刀刃砍在朝露绕在手臂的铁链上替她挡下一击,然后将铁链撑开锁住对方拿刀的手。
另外两个男人也赶紧过来帮忙,可朝露动作比他们更快,她迅速闪身躲在这个双手被锁的男人后方避开攻击,然后从另一侧窜出对准距离最近那个男人的裆部就是一脚。
“呜哇!”疼得脸都青了的男人捂着受到重创的私处跪倒在地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飞快扑过去捡起那受伤男人掉落的大刀回身就是一刺,“刺啦”利器扎入皮肉的触感从刀锋处传来。
她眼都不眨,一气呵成地侧转刀刃砍向那个即将从铁链束缚中挣脱开来的男人——鲜血飞溅到脸上,温热黏腻的触感。
最后只剩下那个捂着私处疼得满地打滚的人了,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大刀对准那人的脖子砍了下去……
一切归于平静。
该死,又开始头晕目眩了,全身上下的皮肤都被火焰灼烧了一般难受。
无奈之下她只有心一横,抬起胳膊在自己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强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蹲下身子在每具尸体上都摸索了一圈,终于在翻找第三个人身上的时候发现了钥匙。
扒下其中一个男人的外袍套在身上遮盖住接近半裸的身躯,然后推开牢门走了出去……
“这么快就爽完了?”把守在走道外的侍卫调笑了一句,却并未转过身来,想必将朝露当成那些死去的男人中一个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侍卫那带着猥琐的笑容就永远凝固在了脸上——朝露手中的发簪瞬间就洞穿了他的咽喉。
绕过地上的尸体闯入夜色之中,她开始没命地向前奔跑……
口干舌燥的不适感催促着她尽快找到水源,一路踉踉跄跄地跑着,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依稀间她好像跑进了一个树林,脚下是松软的泥土,衣服也被沿途的荆棘丛刮破,可她不敢有丝毫停滞,一是害怕被人追上,二是她此刻极其地想要喝水给身体降温。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抹反光的东西。
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是一条溪流,于是欣喜若狂地吞咽着口水狂奔上前。
太好了!
眼中只有那清澈凉爽的水源,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乱石,稍没留神就趔趄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水中。
冷冽刺骨的溪水浸透皮肤将体内那股邪火压制了下去,她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没过多久,那火热的感觉又噌噌地冒了出来,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比之前更加难以忍受。
不知所措地掬起一捧溪水泼到脸上想将体温降下来,可试了好几次都发现无济于事,反倒是脑子更加昏昏沉沉难以自持起来。
突然间,溪边的树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来了!
她惊慌失措地想从溪水中站起来跑开,可发现两腿酸软无力根本抬不起来,只能呆呆地靠在水中青石上等待着未知的险境降临。
很显然这里依然属于真理教的地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人肯定是赫连不离发现自己逃脱后派出的追兵,她无法想象自己这次被抓回去将会面临多么恐怖残酷的刑罚……
无边的绝望像是一张在黑暗中张开了密不透风的巨网,她无法自控地颤抖着身体,呼吸也越发急促了起来。
逃……
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字,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随着体温逐渐升高,她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了,山石草木都变成朦朦胧胧的一团,就连那个缓缓走到她面前的人长什么样子,她都看不清楚。
来人似乎在她身旁站了许久,也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清洌的水流声,紧接着一双手在水下揽住了她的腰身。
这人要做什么?
不知所措地睁大着眼睛,却只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虚影,她有太多疑问憋在喉间,却口干得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那双手似乎并不想伤害自己,动作也意外的温柔,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轻轻托起带离了水面。
是谁,这人到底是谁……
隐隐感觉到自己被他抱着上了岸,然后耳边传来一阵布帛撕裂般猛烈的风声。
她这才意识到是这个人抱着自己用轻功离开了地面,身体猛然腾空的感觉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刺激。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她立即意识到肯定是赫连不离派人来搜捕了,可是这个正抱着自己在枝杈间飞跃奔走的人又是谁呢?难道对方不是真理教的人?
又是一阵晕眩的感觉,就在这个不明意图的人怀中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