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赵岳明面前,刚从宫里面出来的他此刻很明显心情十分不错,面色都红润了许多。
春风得意,隐忍多年一朝出手就取得这样的成绩,尤其是经过此事之后,监天司重现昔日辉煌已经是没人能阻止的了,由不得他不开心。
“这么晚还没回去,是在专门等我吗?”
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赵岳明也是心知肚明他是为了什么事。
张宇航语气平淡道:“大人,这就是你们背后达成的交易吗?”
“是,右相牵扯太多,我们没办法将他一起拉下水,这件事我早就给你说过了,现在还在纠结什么?”
赵岳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是还是能从语气中感到有些许不耐。
“我想知道的是,您一直坚持的是什么?是您口中的重塑周律威严,重振朝纲,还是单纯的恢复监天司昔日的辉煌,此事,还请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张宇航语气诚恳,他需要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这个答案至关重要。
“你问出这样的问题,让我感到很是意外,因为,我也没有答案。”赵岳明看着书桌上的案板,低沉道:“我很佩服你,有过那样的经历,在知道此事是为当年南境百姓申冤之后,哪怕明知道是被我利用,你也甘之如饴。
置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把我当做你,我可能不会这样做,甚至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我都不会去想别的,以你的财力,只要愿意花钱,找些人秘密就能将那些人全部处理掉。
你又是永昌候的儿子,事后哪怕会付出代价,但是毕竟事出有因,又有永昌候作保,大不了流放外地,也能安然的做个富家翁。
甚至我都可能不会考虑后果,先让自己痛快了再说,可你没有......”
张宇航就这样笔直的站在他对面,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嘴唇轻启道:“我也想过,但是只有经历过这种痛楚,我才更知道怎么样能让人生不如死,我才会更加珍惜现在我能有的一切。”
赵岳明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但还是继续道:“或许你是对的,但有的时候,我们必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需要什么,至于手段,甚至目的,与之相比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说完这话,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我听聂大人说,你相信所谓的那些儒家圣人嘴里的大同世界,并且相信可以实现,是吗?’
张宇航道:“是的,或许只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人,才能更加体会到那种世界的意义,或者说对于幸福的渴求。
我或许已经不配再说什么幸福,但我还是想看一看,真正体会一下那种世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哪怕付出代价,让你无法承受的代价?”
张宇航笑道:“大人,我相当于已经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代价是我无法承受的,至于那种世界,与其说是我向往,不如说是我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幻想的世界吧。”
说完这些,张宇航向赵岳明施礼离去,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该知道的自己也已经知道了,再说下去,只会让彼此之间产生无谓的隔阂。
就现在这个阶段,自己还没资格离开赵岳明的庇护。
只是,答案,彼此之间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看着张宇航的离开,赵岳明只是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年轻人是个好苗子,但是他的性格经过这些年的经历,已经基本定型,有的时候让他都有点感到棘手。
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当然可以随便拿捏,就凭他侯府庶子或者赘婿的身份是无法让他有所忌惮的,但是此人却发明了烈酒。
烈酒的影响力最近才开始凸显,康王亲自坐镇,陛下是最大的获益者,再加上一个谢侯爷的参与,张宇航经营出了一个独特的关系网。
就算是他,也不敢等闲视之。
而且现在此人还为自己所用,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却从不与自己对着干,还多次表达对自己的忠诚。
可有自己思想的忠诚,他用起来有的时候是感到真的别扭。
两天后。
明天就是南境涉案官员开刀问斩的时候,可兴勇侯府今日,却迎来了新的客人。
大清早,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在四位彪形大汉的护卫下,缓缓在兴勇候府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帘被掀开,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带着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从马车山走了下来。
小男孩已经有一米四左右的个子,身上穿的是江南的丝绸罗缎,长的很是精神,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模样。
妇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容也甚是娇美,只不过在看向这巍巍侯府的时候,眼神中也充满了矛盾和不自信。
“娘,这就是父亲说的兴勇侯府吗,我以后真的能成为这里的主人吗?”
小男孩跳下马车仔细打量着侯府的一切,仿佛在视察自己的领地,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渴望。
妇人听到这话急忙拉住小男孩,叮嘱道:“怀仁,怎么给你说的,这些话进府之后可不能随便说,你要在老太君面前好好表现,具体的等你父亲来了以后在决定,千万不要出错,明白吗?”
刘怀仁使劲的点了点头,笑道:“娘,你就放心吧,不就是讨长辈喜欢吗,你儿子我可是行家里手,没见父亲和祖母被我哄得有多高兴吗。”
薛芳见状只是伸手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头发,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旁的马车内走下一个已经年迈的老者,闻言也是笑着走了过来,道:“你也不用这么刻意,怀仁现在是咱们刘家最适合继承兴勇侯爵位的人选,此事哪怕刘王氏心里不痛快,但也是注定的,你不用过多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