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叶平给潘虎接完包好的一个时辰后他醒了,这时方牛已把房屋收拾干净,叶平也已洗了手和脸,所有器具都收拾好,药品都放进药匣中只等他醒来。
醒来前潘龙问:你给老三吃的什么药,怎么睡得这么死。
叶平说:这是我父亲研究的“离魂丸”,专门给病人断骨接骨,开膛破肚时使用的,为了让病人在手术的过程中不会疼痛和心理上不会产生过度的紧张。
长好的骨头又生生的锯开重新接在一起的吗?潘熊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多少带点颤抖。
不等叶平说话,方牛先说:是啊,就是这么锯开又重新接上的,一只手还比划着锯东西的动作,显然表现的欲望压倒了他的心有余悸。
你真下得去手啊,潘熊的语气中有惊讶也有佩服。
没有点狠心,怎么做的了大夫,潘龙说,叶大夫您辛苦了。
叶平说:客气,份内的事,只要二哥腿能好,什么都值得。
这时潘虎醒了,一开始还朦朦胧胧的,方牛给他喝了口水,很快就完全苏醒了,醒后先问:我的腿,我的腿呢?
方牛摸着他的腿说:二爷腿在这呢。
我怎么觉得我的下半截腿没有了呢,潘虎惊慌失措的说。
潘龙说:叶大夫给你锯下来又重新接上的。
锯下来又重新接上的,潘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锯下来又重新接上的,这样长好了,你的腿就不瘸了,潘龙解释道。
骨头折了后没对好就长在一起了,我是把两个骨头分开后重新接在一起的,这样长好了就和好腿一样了,叶平说。
潘虎惊恐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叶大夫真是艺高人胆大,我好好的腿你竟给锯开了,不过我不埋怨你,你是为了治我的腿,哥几个今天可不能让叶大夫走,陪他好好喝点,大哥藏的有三十年的清扬陈酿呢,拿出来给叶大夫喝,为了你兄弟的腿出点血值。
叶平说:酒是不喝了,家里人还等着吃饭呢,等二哥完全康复了,大家一块儿好好喝。
潘熊拽着叶平的胳膊说:,大夫你也瞧不上我们兄弟还是怎么了,留你喝酒怎么还不乐意呢。
叶平扭不过,只好在潘家吃了饭,喝了几杯酒。
回到家时乔叶第一个接出来,看到叶平满面春风的样子,料想家里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她问:做得很顺利吗?
顺利极了,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叶平边往里走边说,脸上流露出难以隐藏的成就感极强的笑。
听见叶平这样说,叶无冕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平了,他说:你吃饭了吗?
叶平说:吃了,不留下吃饭,那潘熊要急眼,我看别因为不吃人家的饭反而把人给得罪了,便留下来吃了饭,潘老大挺出血啊,搬出一坛三十年的清扬陈酿来。
叶无冕说:他兄弟五个也就老大还算通情达理,那四个把所有好的地方挑出来多攒不成一个囫囵人。
叶平说:看着潘鹰好像挺老实,不太说话。
叶无冕哼了一声表示反对,说道:他的名字可没起错,鹰立如睡,你看那鹰站着时也像睡觉一样,可一发现目标比射出去的箭还要快呢,只要给他治好了腿,不管他是什么都会念咱的好,事前你怎么和他说的。
叶平说:我说这治病也是七分看医术,三分看天意,若给他治好了是我和他的福分,没等我说完他就说了,说治不好他认了,还说我若给他治好了我就是他亲爹,让我扬名天下。
叶无冕说:咱也不图什么扬名天下,治病救人是咱的本分。
叶平说:我也是这么说的。
叶无冕虽说是不图什么扬名天下,可一想到潘耀祖不仅没把潘虎的腿治好,还给治的落下了残疾,自己没出手,若叶平给他把瘸了半年的腿治好了,那无疑是打在潘耀祖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同行是冤家,虽说明面上从未和他发生过不愉快,可暗处较的劲儿可不小呢。
老二若真把潘老虎的腿治好了,可真成了清扬城的大名人了,那潘耀祖得急红了眼珠子吗?英玲语气中充满了替叶平高兴的意味。
大嫂一开始你可不同意我去给他治,现在你又这么说。
一开始我不是不知道老二你有这么高的道行吗?他都瘸了这么长时间了,真是了不起。
叶无冕轻咳一声,屋里平静下来,他说:现在说治好了还为时尚早,等他下地能走了……
爹,我敢打保票,一准能好,这回潘耀祖该服了,这个药我虽还没给人用过,可我让大哥给马治过腿了,效果特别好。
叶准说:是啊。
叶无冕怒目瞪着叶平,说道:老二你把大功告成的锐气先收敛一些。
叶平低声说:人和马的骨头不差不多吗?叶平的话到最后都成了嘟囔了。
叶无冕说:这样的话千万不能在外面说,人和畜生怎么能一起说呢。
英玲向叶平吐了一下舌头。
晚上的时候司文山来了,和叶无冕在书房喝茶聊天,其实司文山是听说了叶平给潘虎治腿的事特意来的,他说:叶平去给潘虎治腿了?
是啊,一开始真不想淌这浑水,老二说的也有道理,他便把叶平为什么要执意给他治的话叙述了一遍。
顺利吧?司文山关切的问。
顺利,老二说比预想的情况要好。
这就好,能给他治好,他再这么无赖也得念咱得好。和这样的小人处事儿处处都得小心谨慎,没有的事,只要他有利他都能给编出来,听说了没,讹了老潘那里五百两银子,老潘和潘虎的爹可是亲叔伯兄弟。
五百两?确实不少,可他确实把人家的腿治残了,也只好认倒霉。
这话得分咋说,老潘还说没治的时候潘虎不敢走路,他给一治敢走路了,不过是走的不好看,他这话可不敢和潘家兄弟说。
叶无冕轻蔑的笑笑说:做大夫的竟好意思说出这话,连厚颜无耻都概括不了他了,这简直就是把脸塞进裤裆里。
是啊,如果不是这么厚颜无耻,咱也不用太防着他。说话时司文山一脸愁容。
什么意思,你听到什么话了吗?
今天刚给他治了,能传出什么话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潘虎的腿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后,叶平在清扬城乃至附近几个城势必会名声大噪。
叶无冕笑道:咱盼的不就是这样吗?
司文山笑笑说:是啊,到时候潘耀祖也是干着急,到时候叶平的名声可比你响亮了。
这天下没有不希望儿子强过老子的,你不也盼着他们几个比你强很多吗?
那是当然,儿子当了皇帝,就算不管老子,老子靠和街坊吹牛也能活下去。
老哥俩都笑了。
司文山喝了口茶说:在家的这几个都挺省心,不知道在外面的那两个怎样。
放心吧,那俩在哪里也吃不了亏。
不是怕他吃亏呀,吃点亏怕啥,是担心他们会惹事儿。
没事儿,有巴特勒掌管着他们呢,天天看到他的时候就烦,走了这大半年是不是也想了。
我才不想那个混蛋,他在家里时外面一有打架的就心惊胆颤起来,不用看一准有他;这下行了,就算听说外面打死人了,也不着急了,咱家的惹事的不在家呀,咱怕啥。
听了司文山的话叶无冕大笑,笑罢说:真是这样,别巴特勒带他们这一次就够了。
司文山摇摇头,说道:巴特勒跟他两个挺投缘,和他两个能玩儿好,巴特勒可不简单呢,你看着那俩“野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他们有个特点,你发现没有?
什么特点?
服高人,在他们觉得了不起的人面前像兔子一样乖,不像有些孩子死犟,孙不服,他们可不这样。
叶无冕点点头表示赞同,眼睛里闪烁着心里有希望的光,他说: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咱两家情况差不多,丰衣足食要靠老大老二,真要光耀门楣还得看老三。
要不说我执意要让他们出去长长见识吗?真强按着他们学门手艺,真就把他们耽误了。
也按不住,那两个就是戴不上嚼子的野马,这件事他愿意干再怎样他也能干好,不想干的使劲按也按不下,再有几个月就该回来了,看看他们长了多少出息吧。
出息长不长的,叶舟的个子准长了,叶舟那小伙子再长高一块,可真就一点挑儿都没有了。
广长的好有什么用,脚踏实地的干事才是正经啊。
可别说没用,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是个歪瓜裂枣,当时我给他两个寻思了两种前途,一种是跟着学做生意,一种是找武艺好的师父传授给他们武艺,可咱接触不到武艺好的师父。
叶无冕赶紧摆手,他两个学会了武艺,那就不止在清扬城惹事了,学做生意就挺好。
司文山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真学会了武艺,过几年说不定能到江南挣个武状元,凭叶舟这小伙子拿了武状元,皇帝肯定会招他做驸马,那多好啊。
叶无冕说:那武状元哪有那么好得啊,我看还是别往云彩缝里想了,这样就挺好,这个找个媳妇儿,她认咱做公公,真找了皇帝家的女儿,咱也不敢醉打金枝呀。
老哥俩又是一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