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州城温林成了除了上过决胜场的将领们外最受待见的人,他家每天都挤满了听他讲决胜场上的事的人。
全城人只有他看见了决胜场上是怎么打的,别人都是听的,老百姓们轮着给他或从家里捎来现成的吃的喝的,或从家里捎来鸡鸭在他家给他炖,当然也有带酒的,为了能让他心无旁骛的讲,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需要他亲自来,其他事别人都替他做了。
说实在的,他讲的比真实打的还要精彩,有的人几乎天天来听,每当听到叶舟把慕容飞羽的脑袋打掉后,叶舟高呼“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时候,听过无数遍的人也像第一次听一样激动万分;当然最高潮还是讲到叶舟接住兰成射出来的箭飞身往金丈的天灵盖刺去那段,听的人明明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都还是屏住呼吸,听温林声情并茂地讲出来,然后像当时场外的人看到这段场景时一样热血沸腾。
听完后当然还要展开议论,大家议论最多的就是,如果兰成公子没有受伤,是不是就不用打到第四场才会分出胜负?叶舟第一场时为什么不使出“鬼打头”?如果一开始就使出,或许兰成公子就不会受伤了,独孤英雄也不会受伤,大家都不受伤,第二场就可以分出胜负了。如果兰成公子没有受伤,绝对不会两箭都让金丈挡开。
温林对这些疑问一一作出解释,他说叶舟能用别的招数制胜的,就不用那招鬼打头,毕竟那种死法太惨了;你想啊,枪打头可不是刀砍头,刀砍头是凭着刀的锐利把脖子砍断使人致死,枪打头是凭着枪落在人脖子上的速度与重量生生的把人的脖子扯断,那得多疼啊,说的时候温林的脸上扭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仿佛他尝试过那样的疼痛。
叶舟心地很善良,既是对敌人,他也想让死在他手下的敌人死得痛快些,说这些的时候就像他和叶舟做了多年的朋友对他非常了解一样,其实他之前只听过叶舟的名字,在城墙上看到了叶舟在决胜场和葛丘将领厮杀,他只是凭自己的心情编一些本是他一厢情愿,又希望大家都信以为真故事。
温林还说兰成公子的两箭都没射中和叶舟把银枪扔出去都是为让金丈放松警惕,甚至叶舟的一招“鬼打头”为什么被金丈躲过了,都是为后来那一箭做准备,就是为了让金丈在膨胀中迷失。
也不是所有人温林说什么就听什么,有爱较真抬杠的人。有一个叫付欢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说:林哥,不对呀,叶舟一枪砸掉金丈的脑袋他是个死,用箭射穿他的天灵盖也是个死,为什么非要故意让金丈躲过呢?
温林只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他不能被问住,他是这一场大戏的主宰者,能让看戏的问的没话说了吗?他说:金丈脖子上有功夫,有的人炼铁沙掌,有的人练金钟罩铁布衫,金丈练的是铁脖子功,莫说是用枪砸,就是用刀砍也给他砍不断,他的死穴在天灵盖上,温林说完还点了点付欢的天灵盖。
付欢又问:那金丈躲什么躲?让叶将军砸不就是了,还能显示一下自己的功夫。
温林差点卡住,不过他还是把话接了过去,纵使一枪把他的脖子打不断,可是能把别人的头打下去的力道打在他脖子上也疼啊,那可是决胜场,不是街头卖艺,决胜场上可不是逞能的地方。
温林不耐烦的看着付欢说,你这个付老二往后别再来我这儿听决胜场的故事了,我跟你抬不了这杠,像你这么刨根问底,我没法跟你说了,太影响连贯性。
其他人也赶他走,说他问这问那的太烦人了,有人说你这是在怀疑叶将军的绝招,不爱听快滚,别影响大家听。
当时付欢是走了,可第二天拿了一只鸡去,并做出再不问这问那,只管听和喝彩的承诺,温林才让他留下来。
叶舟已经一年多没看见菲儿了,他很想她,想她的笑,想她的样子,想她眼神中的纯洁,想她声音里的空灵。是的,他不想她的身体,因为身体都一样,差距都在灵魂里。心里有事,脸上难免不表现出来。
兰心问他没有仗打是不是想家了,想家了就回家看看,反正又没什么事。
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吗?叶舟当然不愿意兰心和他一起回,可是他不得不问一句。
兰心手捂在肚子上说,我当然愿意和你回去见见公婆,可我现在这个情况,走这么远的路不方便。
叶舟把手搭在兰心的肩膀上,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说,真是辛苦你了。
你征战沙场才叫辛苦,女人怀个孩子还不是本分吗?再说了都怀过一次了,第二次轻松多了。
叶舟把手搭在兰心的手腕上,问她希望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兰心说:当然愿意要个女孩,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多好。
叶舟眯着眼睛装模作样的给兰心把脉。
兰心说:你会吗?
叶舟说:你忘了我们家是行医世家,全家人除了我都是医生,我当然会,是个女孩。
兰心说:你不仅会,肯定比你父亲和哥哥都厉害。
叶舟洋洋得意的说:那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兰心说:人家都说把脉是男左女右,你把我左手都能把明白,肯定是很厉害呀!
叶舟笑笑说道:我和一般的医生拜的师父不太一样,我把脚腕子都能看出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来。
兰心说:别闹了,你这么有才快给你闺女起个名字吧。
叶舟殷勤的看着兰心,只是笑,也不说话。
兰心捏着她的耳朵说:你又憋了什么坏。
叶舟捏住兰心捏自己耳朵的手,他说:这次没有憋坏,我是有个想法,你说咱这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让他跟着你姓司马怎么样。
兰心当然很高兴,她说:好啊,你是怎么想到的?
叶舟笑笑,说道:我……是突然就想到了,我觉得两个人的孩子,为什么都姓我一个人的姓呢?老大叫叶一恒,老二若是女孩就叫司马雨欣,若还是个男孩叫司马难追怎样?
兰心笑着在叶舟身上打了一下,你讨不讨厌,哪有叫这样的名字的,她摸着肚子说,不能和我儿子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司马难追,这个名字多好。千万别告诉你二哥,你二嫂也要生孩子,他知道了这个名字,肯定会让他孩子叫这个名,他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叫这个名。
兰心看出叶舟不是开玩笑,说道:行啊,司马难追,也就你能想的出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还有一个寓意。
什么寓意?
我觉得他长大了会特别帅,要不叫难追吗?
兰心手扶在肚子上,尽量让自己笑的幅度小一些,她说:按你这么说,你该叫叶难追。
起名字不能只考虑名字,还要顺应了姓氏,难追这个名字只有姓司马的叫才好听,别的都不行;好多名都是这样,比如“兵”这个名,姓别的姓的叫也无非就是一个名字,姓铁奇的叫这个名就特别好听,你说润一这个名字好听不好听。
好听,我都想过若再生个男孩就叫润一,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你有没有想过若姓温,名字叫润一,这个名字是最完美的。
温润一,兰心念出了这三个字,她说:确实,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似乎能想象出叫这个名字的小伙子长的是什么样子。
叶舟笑笑,让你说的更神奇了,还能想象出叫这个名字的小伙子的样子。
兰心看着叶舟,好像是用初相识的目光阅读他,过了一会儿她说,应该和你差不多,特别温润,特别暖。
叶舟似乎是很遗憾的摇摇头,笑着说:总不能因为一个名字把姓氏也改了。叫叶润一或是司马润一,或是除了温以外的姓氏好像都不是十分合适。
你是不是听过有人叫这个名字。
不是,我就是给孩子想名字的时候想到了这个名字。
我和你说件事,兰心用商量的语气说,你不要和我急眼。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不要急眼。
叶舟亲昵的在兰心脸上摸了一下,说吧。
你……娶了苏瑶吧。
叶舟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兰心搂着他的胳膊撅着嘴说,你都说了不急眼,你看你把脸拉的这么长。
叶舟想把兰心的手扒拉开,可兰心越是抱的更紧了,他说:我和苏瑶是结拜兄妹,我是她哥哥。
可她不是这么想的,兰心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叶舟,你总不能只有我一个女人吧,你看我现在又不能服侍你,我觉得苏瑶就很合适。
兰心一说这话叶舟越是想菲儿了,他看着兰心,很愧疚的说:兰心我们结婚之前我结过一次婚。
这件事兰心早就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现在叶舟坦白了,她还是装出很吃惊的样子,楞了好大一会儿,没有说话,她说,我早该想到了,这句话说出来眼眶还竟然也湿润了,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