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月内李婉和叶舟出去幽会了三次,每次都是无瑕来告诉李婉,那辆马车不会在固定的地方等她,他们只是幽会聊天,可做得像偷情一样隐秘,他们真的成了朋友,甚至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李婉觉得他真是个正人君子,对她毕恭毕敬,从来没有轻佻的举动。若之前有人跟李婉说世间有这样的男人,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一次他们来到沙漠深处,李婉心想他难道之前都是装的,现在终于要实施他的计划了?他们走在沙漠中,有好大一阵什么都不说,只是那样静静的走着,李婉看着叶舟的背影,又想到他的脸,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把他想成了叶舟,并叫了出来。他转过脸对她笑,这就是叶舟的笑,她都要朝他扑过去了。他说:你们不是单纯的发小儿、朋友关系是吗?
他一说话那种神奇的感觉没有了,他又成了船长,李婉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来,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她说:我们相爱过。
叶舟好想过去抱住她、亲吻她,搂着她从沙丘上滚下去,然后告诉她,我就是叶舟,由不得她不信,他可以让她看自己胸口的伤疤,跟她说他们共同的记忆;他没有那么作,又是那股伟大的力量控制住了他,他是怕吗?他是叶舟,雁翅关他都敢上去,只身面对葛丘人的千军万马他都不怕,他怕过什么?是他的道德观念,不允许他那样做,她不仅是自己曾经心爱的人,还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女人。凤毛如果是一个孙龟民那样的王八蛋,他可以那样做,在李婉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是凤毛给了她温暖,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是他救了他,一个人的行为如果无法得到道德的约束,人不就是穿着衣服直立行走的禽兽吗?
叶舟脸上平静的笑笑,说道:我觉得就没那么简单,叶舟的笑好有力量,像一阵逆风吹平了心里的汹涌澎湃。
李婉脸上轻描淡写的笑中掺杂着苦涩,她摇摇头,说道:他不是一个负心的人,都怪我自己太倔强。他一定被我的倔强把他对我的爱榨干了,李婉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动情。
叶舟给李婉地递上自己的手帕。
李婉摆摆手说:谢谢,不用,她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我是不是特别活该。
叶舟心想我对你的爱像大海一样,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榨干了呢,什么都不怪,就是造化弄人。他说,你也不要太自责,也许现在是最好的结果。
李婉马上破涕为笑,对呀,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只是想起了人生中一但想起就坚强不起来的那段时光。那时幸亏凤毛出现了,他把我带到了月亮城,那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暗的像坟墓一样,如果不是凤毛,恐怕我永远都无法从那片黑暗中走出来。
叶舟说:也许不完美才是完美。
也许是吧,当时你要干的大事业就是开一家酒坊吗?
叶舟犹豫了片刻,实在想不出别的,只好点点头说:是的,可之前都没干成,失去她后来到这里才干成的。
李婉安慰他道:你就这样想,她也许是你事业的克星,跟她在一起,你也许就永远干不成这么大的事业。
如果能和她在一起,我宁愿过种田打鱼的日子,只要每天能看着她,能吃上她为我做的饭菜,我就会觉得那是最完美的人生。
李婉觉得如果他是个女人,此刻肯定要流泪了,为了把船长从回忆的痛苦中拽出来,李婉生生的把话题岔开。让他说点别的。
其实叶舟在回忆的痛中还意犹未尽,他似乎非常享受那种痛。人就是这样,有些痛是不愿提起的,有些痛却要时不时从心底翻出来反复的咀嚼,每次都能咀嚼出不同的滋味;有些伤口一开始差点要了人的命,后来愈合了,其实所谓的愈合也不过是不再继续流血,一遇到阴雨天依然会隐隐作痛。
叶舟把情绪和表情都收拾一下,让心里的阳光重新浮现到脸上,让自己看上去变得活力四射。
说点什么别的,叶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说什么都行吗?
当然,百无禁忌。
凭一个女人的敏感,我觉得瑶儿姑娘和你不是简单的结拜兄妹关系,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叶舟把他和苏瑶的事换了背景和相关的人物全盘的告诉了李婉。
瑶儿还真是一个勇敢的姑娘,她这么好就没能打动你?
打动我了,所以我不允许一个不能把全身心都交给她的男人自私的占有她,包括我。
李婉彻底的被他打动了,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被船长打动的,与他长的像叶舟没有任何关系,嗷!她在心里惊呼,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呢?他的道德观念超越了他周围的一切,她感觉自己要被他俘获了,心中的万千思绪只化作三个字,“你真好”。
叶舟回答的很简单,也是三个字,“你也是”。
李婉走的有些累了,他们已经走过了好几座沙丘,已看不见来时坐的马车,如果现在这个船长想对她做什么,她只能听之任之;通过这次的谈话,她知道他不会。她坐下来,叶舟也坐下来,搁着她有两个人的距离。
我信了你之前的女朋友长得和我很像,李婉说。
很难相信是吗?说书的说的好多事,我们听上去非常离奇,其实生活中真的可以发生。
叶舟说话的时候,李婉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他一转脸和她的眼神又碰在一起,这一次他们都没有刻意地躲开,而是四目相对。
在李婉眼里船长又成了叶舟。叶舟要说话,李婉做出不让他说的手势,她要用心去感受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时的美妙,她的心时而要跳出了喉咙,时而像被掏空了一样。
你怎么了?叶舟问她。
真该死,他说这句话简直跟叶舟说的一模一样,比长相更像。
叶舟像以前那样叫了一声“婉儿”。
李婉差点就晕倒,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叶舟挪动身子靠着她坐,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李婉自然的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坐到回家的马车上时,李婉心想如果那时他对她做些什么,自己会反抗吗?她很快得到回答,“不会的”,她甚至会非常顺从,她已经把他当成了叶舟,她整个人都是酥软的。那又像是一个幻觉,“婉儿”最起码这个称谓是幻觉,她感觉他肯定叫的是夫人或者嫂子,自己着了魔才听成了“婉儿”。他们必须终止这种来往,要不然两个人双双都要沦陷,她总不能和他去私奔,那让凤毛怎么活?然后她又笑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和他私奔,自己只是一时像中了邪一样,但是这种来往一定要终止,她可不想自己在幻觉与现实之间来回穿梭,那感觉太折磨人了。
叶舟何尝不受着同样的折磨,李婉是把船长当成了叶舟,可叶舟明明知道她就是自己心爱的人,非要把她当成朋友的妻子。
回去后苏瑶和她说又卖了多少钱,出了多少酒,他一概听不进去,苏瑶见他脸色也不对,问他怎么了?要不要请医生看一下?
叶舟这才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打起精神,新近他练就了一种本事,就是可以从精神萎靡中很快的振作起来,他觉得萎靡的精神状态特别有损于身体,所以他不允许自己萎靡太长时间。他站起来,挺了一下身子,双臂做了两下扩胸的动作。叶舟说:我很好,脸色不好看吗?
苏瑶看着他,不解的说:你还真是不一样,刚才整个人像没了魂魄一样,这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刚才我心中那只豹子打了个盹儿,现在我把它叫醒了,叶舟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新房子的家具置办的怎么样了?
都是麟角看着买的,在这里也就凑合事儿,没有咱们汉国的家具漂亮,也就是能用。
这能凑合吗?不行让麟角回汉国一趟,都置办好的、漂亮的。
以后再说吧。
怎么来不及了吗?
苏瑶没领会叶舟的意思,什么来不及了?
叶舟看着苏瑶的肚子说,你不是怀孕了吧。
苏瑶在叶舟身上一阵的捶打,叶舟求饶她才停下来。
瑶儿你想没想过,若咱真的是一般老百姓,从身无分文干到这一步,也算是挺了不起的。
那当然了,都该衣锦还乡去显摆显摆了。
你想不想去显摆显摆?
苏瑶看着叶舟说,我去哪里显摆,山寨都没了。
想你哥了没有?要不你和麟角结完婚回一趟雁翅关外。省了他们挂念。
你不想她们吗?
想还不想吗?
那你先回去看看兰心和菲儿姐姐吧,其实一起回去也行,有志勇在这盯着,什么都耽误不了,我就没见过这么靠谱的人。
相安无事还行,萝卜精再找事呢?
他还派人来找事吗?
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你放心,我都给他安排明白了。瑶儿有一件事离奇的过分。
什么事?
我和你说了,你可谁也不能告诉,麟角也不能。
什么事?这么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