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拿起一坛他刚才挑出来的老船长,他说,酒坛不开封的情况下,单凭闻是不出哪是老船长哪是月亮河的,只是为了让你抵赖,你很配合,这几年一路走来,几乎是我想让你怎样你就怎样。叶舟说着又拿起一坛装有月亮河酒的酒坛,你看这两个酒坛从表面看是一模一样的,他把两个酒坛分别倒过来,又让孙龟民、赵天志、潘少龙、人群中靠前面的人看,你们看就连酒坛底部这个微微突起的圆圈都一样,这个圆圈稍稍的有点儿往外鼓也是一样的;可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除了里面装的酒不一样,必须有不开封就能分辨其真假的地方;要不或是买酒喝的、或是买酒卖的,都会花买真酒的钱买了假酒,上当受了骗。骗子呢,还理直气壮的耍无赖。
我不得不佩服你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坛底的这个圆圈只是有一点往外鼓你都发现了,其实这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一般人做假只能做出这个圆圈,他们发现不了他稍稍有点鼓;你发现它有点鼓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开心,开心是好事,可是在很多时候人都会在获得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就开心、就膨胀,就在开心和膨胀中放松了警惕;叶舟说着把苏瑶腰间的短匕首拿去,他举着一个装老船长酒的酒坛说,大家都看了没有,这里面装着我们酒坊的酒,他又把酒坛放低一些,让孙龟民和赵天志也看看。
叶舟接着说:这个酒坛和装有月亮河酒的酒坛表面上看是一样的,可它终归有不一样的地方,说着他用刀柄轻轻敲了一下那个稍稍鼓出的圆圈的位置,那个微鼓圆圈裂开几道缝,叶舟又敲了几下,那个微鼓的圆圈就彻底的碎掉了,然而酒并没有漏出来,那鼓包破碎后坛底下面出了一个浅窟窿,叶舟用指甲往里面一抠,又把酒坛正一下,从那窟窿里掉出一枚铜板落在地上。
孙龟民都惊呆了,离的近的看热闹的百姓也是无比惊讶,叶舟把铜板捡起来,他捏着那枚铜板把胳膊伸直向人群示意,“大家看了没有我从装有老船长酒的酒坛底部取出一枚铜板,上面铸有‘老船长’三个字”。
苏瑶把那个铜板抢过去,惊讶的说:那次从你身上掉出来的就是这样的铜板,我还以为你要铸造假钱呢,这三个字是“老船长”呀,当时我就看着面熟,原来和咱的牌匾上的一样,连我你都不告诉。
叶舟看着苏瑶会心的笑笑,这次相信我不会做错事了吧。叶舟把铜板举到孙龟民的眼前让他看清楚,孙龟民看的很清楚,铜板上面赫然铸有突出的“老船长”三个字。赵天志也看清了,他小声问孙龟民:咱的有吗?
叶舟说:咱的是不会有的,他说着举起一坛装有月亮河酒的酒坛,喊道:大家看清了,这是装有月亮河酒的酒坛,他像刚才一样轻轻敲那个圆圆的微凸的部位,没有反应,再敲还是没有反应,一用力酒坛干脆破了,酒撒了一地,也没有铜板掉出来。
人群中响起山呼海啸的般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叫好声和掌声停下来后,叶舟问:这还用找仲裁官吗?我还用把二十个酒坛下面的铜板全部取出来吗?
孙龟民说:一开始你只是做出闻的样子,其实是用手指敲那个鼓包,听它发出的声音,是吗?
叶舟不无讽刺的朝孙龟民竖起大拇指,说道:果然是大老板,一点就透,这回心服口服了吧。
孙龟民连从鼻子里弄出驴喷鼻子的怪响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刚才被叶舟打碎的那个酒坛自语道:我心服口服,为了对付我,你也是煞费苦心呀。
叶舟斩钉截铁的说:错,孙老板,您这句话可是大错特错了,我只是略施了一点小人心计,如果你始终只管酿自己的酒,而不是时时刻刻想和我作对,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想知道你究竟输在哪里吗?
孙龟民有气无力地说:哪里?
叶舟说:你输就输在与我为敌,我从十二岁开始不管干什么,从来就没输过,这还不是我赢的最漂亮的一次。
叶舟向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作揖,然后就往外走,像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一样,人群又自动挡裂开一道可供一个人穿过的缝隙,叶舟走过那条专门为他裂开的缝隙时,有人说萧老板太厉害了,有人说萧老板好样的。
这一次彻底改变了月亮城的人对叶舟一贯的看法,大多数人把叶舟当成一个胆小怕事的手艺人,只不过人长的样子好,老船长酒坊不是他妹子撑着,不知让人砸过多少回了。
当叶舟说要高价回收人们手中的存酒时人们固然是高兴,对他心怀感恩,人们对他的评价是老船长酒坊的老板是个好人,只是太怕事。
这回大家也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老船长酒坊的老板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一位真正的高人。
少俨和裴杰俩人从孙龟民的门口走到田姐火锅店这一段路一句话都没说,一进门田姐就问怎么了?这案子断明白了吗?
少俨兴奋的一拍手,说道:“断的明白儿”的,然后一五一十的把经过和田姐说了一遍。
起初田姐还不信,诧异道:真的假的?我怎么听着你像说书一样,然后又看看裴杰,用眼神向他求证一下。
裴杰说:是真的。
田姐从柜台里拿出一坛酒,歪到了看看坛底,摸摸那处微微的鼓包,说道:果然有点鼓。
少俨和裴杰也过去摸摸。
裴杰说:不仔细摸还真觉不出来。
田姐说:里面有个铜板?
少俨说:铜板上铸有“老船长”三个字。
裴杰到厨房拿来一把刀,用刀柄轻轻在那鼓包上一磕,那鼓包破了,田姐好奇的用手指往里摸摸,手指一碰到铜板就好奇地喊起来,真有哎,怎么摸不出来。
裴杰说:那个铜板和破的这个窟窿差不多大,你的手指又在这堵着,它怎么出来,你的手指头得出来。
田姐的手指离开了那窟窿,裴杰一掀酒坛,“铛啷”一声,那铜板掉了到柜台上。
田姐捡起铜板,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她说,不错,上面有“老船长”三个字。小诸葛家的酒坛里没有呗。
少俨说:他的要是有那怎么能分真假?
这个船长还真是个神人,田姐说话的语气中充满敬服,也奇了,这个铜板是怎么放进去的呢?
这个时候月亮城不知有多少人家像他们三个一样,打破了老船长酒坛下的鼓包,取出了那枚铜板,人们对老船长酒坊的老板的敬服也是一样的。
少俨说:一开始我们只是看出这个人不俗,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可是我们没想到他能神奇到如此的地步。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萝卜精拼尽全力地蹦哒,原来只是为了衬托人家的了不起。
裴杰说:你听他说那话,说小诸葛输就输在与他为敌,从十二岁开始不管干什么,从来就没输过,这还不是他赢的最漂亮的一次,他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
少俨说:是啊,我听见他那笑就觉得邪乎,市井凡人哪能笑出那样的动静;说到这里他摇摇头,以前觉着自己挺有眼界和见识的,可到他这里什么都不灵了。
田姐说:这回小诸葛该服气了吧。
裴杰说:这还有什么不服的呢?你说他输的也真是……
少俨说:他输的怎么了?你还替他冤的荒吗?人家船长都说了,萝卜精走的每一步都是他想让他走到,如果他是一个心存善念的人,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这一步。
裴杰说:我替他冤什么?我是说在酿酒这一块,在月亮城小诸葛也算是一方诸侯,没想到在船长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表面上的风生水起,竟然也是在人家的手掌心里翻跟头。
少俨说:我现在只好奇船长之前是干什么的,在他看着赵天志用刀向他示威的时候,他笑得那么飞扬跋扈,就像身后有千军万马一般。
裴杰说:你怀疑他是带兵打仗的。
少俨说:他看上去至少是不怕打仗,她妹妹武艺那么好,他能不会武艺?至少要会一点。
裴杰说:在沙漠里开了一个酒坊,起名叫老船长,你说这里面是不是也有蹊跷。
裴杰还要继续说,被田姐打断了,你说你俩也算是饱学之士,实在闷的荒你可以直接去问他,怎么说船长也算是你们的好兄弟,人家又带着你们挣钱,在背后议论他干什么呢?
少俨说:俺们又不是说他的坏话,无非是对他的曾经猜测一下,这有什么,让你说的我们这饱学之士像两个爱搬弄是非的小人似的。
田姐说:你们有没有把船长当成好兄弟?
少俨说:当然当成好兄弟了。
裴杰也点点头。
田姐说:那你就当着他的面问不就行了,在背后疑神疑鬼的算什么,船长兄弟又没给你们亏吃。
少俨真被说的有些无地自容了,脸上的表情都不对了,他说:我们问不是怕他不说或是不说实话吗?
田姐说:不说或是不说实话,必是有原由的,他不是为你们好,就是为他自己好,两个人处对象都不必深究彼此的过往,你们这交个朋友对人家的曾经却这般好奇,我再不插嘴,你们说不定要想出给他画个像,然后派人去汉国打听谁认识他?他是干啥的?
少俨看看裴杰,说道: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由着她这么埋汰咱们,还给他画了像再派人去汉国打听。
田姐说:赵哥,这样的事你做得出来,你自己又会画,如果你真这样做了,我可不要俺们的小温跟你玩儿了,我们是和进了月亮城后的船长处,不在乎他的过往。
少俨说:别说画了,我都没往那方面想,是不是小温?
裴杰摇摇头,我哪里知道。
少俨说:好你个小温侯,怪不得别人说你在外面是一条龙,在家里是一条虫,这回我可算是看明白了,这话一点都不假呀。
裴杰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被她的温柔、善良、贤淑雕刻成了这个样,然后觉得这样挺好。
田姐笑笑给少俨把茶添满,她说:赵哥是不是也在想我们两口子曾经是干什么的了。
少俨一摆手说:我不好奇,我是和来到月亮城后的你两口子处,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这时店里已经开始上人吃饭,田姐和老主顾们热情的打招呼。
一个老主顾见少俨和裴杰都在,并不着急点菜,先过来和他俩打招呼,他是个大嗓门儿,扯着嗓子说,你说这小诸葛多不够揍儿,说的好好的是又不给那些酒贩子退酒了,说他们可以先把酒放到他家里,可是现在没钱退给他们,把酒卖了再慢慢把钱给他们。
少俨一拍桌子,说道:真是不嫌丢人。
大嗓门儿说:他可不嫌丢人,但凡要点脸也不能干出把自己的酒装到烧着别人招牌的酒坛里卖呀,那些商人又去找萧老板了,这萧老板也是够难的,啥也得管。他也是个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都能办出来的主儿,卖出去的酒再加价收回去,看看这回他还能让咱们怎么大吃一惊吧。
少俨说:再怎么让咱们大吃一惊也不能把西域商人们的酒给收了吧。
叶舟说:这可不好说,自认识他开始他就没按常理办过事。
大嗓门说:你说这萧老板之前也不知是个干什么的,看着赵天志手里拿着刀一点胆怯的意思都没有,就像是见惯了一样。
少俨看看田姐,田姐正在忙着招呼客人,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他说:他以前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现在他是咱们的贵人。
大嗓门儿说:那是,不是咱自己遇上这样的人,若听别人说有这么个人咱真不信,这真是个怪人,不像大多数买卖人一样。
裴杰笑笑说:他不稀罕钱。
大嗓门说:是啊,他不稀罕钱跟别人的不稀罕钱还不一样,有的财主和给他扛活的别提多抠门儿,自己挥霍起来就像流水一样,你看这萧老板自己花钱并不是多么大手大脚,对他们家的干活的,以及对咱们这些存酒的可真是没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