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领到武器后,一支又一支的部队从城堡的前后门鱼贯而出,扑向各个交战的街区。他们将配合在那里与抵抗者交火的拉齐维乌家族的军队将敌人驱逐和消灭。
维克多的步兵队被分配到了北部的一大片的街区。这里被耶日·哈列茨基上校的卫队所掌控。在得知他们的长官被亲王扣押了以后,这支部队并没有出城与大部队汇合,而是在两个街口都用米袋子和桌椅等杂物筑起了街垒。由于他们都是从布列斯特要塞退下来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原先的亚努什亲王的军队发动的几次进攻都被击退了,进攻方还为此付出了二十多条人命。
彻辰所率领的佣兵团也和维克多的步兵队们一起行动。由于亚努什亲王的不惜血本,佣兵团的所有人都穿上了一套长枪兵制服。他们腰上挂着一把短阔剑、手里是一把火绳火枪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可佣兵门的战斗热情却不是很高。因为他们大都是从斯摩棱斯克逃难过来的难民而并非外国人,对这种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儿是有抵触情绪的。
维克多到达街区后便带着步兵队的几名军官以及彻辰和皮德罗爬上了一座高楼。这座高楼是街区附近最高的建筑物了,它有四层,从楼顶望去,抵抗者的阵地一目了然。
“你们看,这些叛军不止在街口筑起了街垒,他们在街垒后面道路两旁的临街房屋内也藏了火枪手。而且在三十米外较高的区域他们还修筑了第二道防线,虽然不太可能有火炮,不过这个距离上,即使是用火枪也能提供不小的火力支援。等会我们进攻的时候,炮兵一定要压制住两侧临街房屋内的火枪手。最好是将他们『逼』出来,然后进攻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未遂突破第二道阵地。”
维克多一遍观察一边说着自己的进攻计划,他身边的军官则不停地用笔和纸做着记录。而彻辰和皮德罗这时候就显得极其的业余了。他们两手空空,巴望着眼干听着。
期间,街区内的抵抗者也发现了高楼内的维克多等人,他们涌手中的火枪向高楼的窗户喷『射』着铅弹试图靠着运气打中几个人。有几颗铅弹也确实打中了维克多所在的窗户并将木质的窗框打的木屑横飞,可维克多却混不在意,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观察和发布命令。
“彻辰团长。”
维克多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说道。
这时候他已经对对面叛军的情况了然于胸了。
“你和你的佣兵团绕到街口的那一头去。不用进攻,只要封锁住叛军的退路就好。我们这边进攻一旦得手,叛军势必会沿着街道朝那个方向退去。你的任务就是堵住他们。”
听完维克多对自己和佣兵团的安排,彻辰少见地没有提出任何的意见。他向维克多敬了个礼,表示服从维克多的安排。
下楼的路上,皮德罗不禁埋怨起彻辰来:
“你刚才就应该据理力争的。我们打阻击能有什么功劳可以捞?现在任谁都知道亚努什亲王是用人之际,我们现在做的越多,亲王给的赏赐也越多,你也越有希望被重用。”
“叔叔。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佣兵团的素质和维克多的步兵队的素质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两支部队如果混杂在一起进攻的话,不仅无法配合,还容易打『乱』对方都节奏。而且你没看出来吗?我们的人见要打早就人,士气都很低落。”彻辰对皮德罗解释道。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下了楼到了高楼的门口。在街道两边都是利用战前最后时间休息、养精蓄锐的士兵。而佣兵团和维克多的步兵队可谓泾渭分明,两支部队的士兵各管各地或站着或坐着,一点交集也没有。
“好吧,我明白了。”
见此情景,皮德罗也明白了彻辰说的事事实,于是他不再坚持。
彻辰边走着边将街道边上的自己人集合起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百二十四名士兵已经集合完毕了。
法蒂玛、叶利谢伊、神父、费多特各自带着手下的士兵排成了四列纵队,等候彻辰的命令。
彻辰简单地将维克多布置的任务说了下,便欲开始行动。可这时候,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站了出来。
虽然神父也从军械库中领了铠甲,可他并没有穿戴到身上。今天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仍然是那一领灰『色』的长袍,一个铁质的十字架挂在胸前。
“神父,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彻辰问道。
斯帕索库科茨基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悲伤地说道:“孩子,这段时间来我们深受你的照顾,我也知道雇佣兵接受雇主的雇佣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何况现在我们还是拉齐维乌家族的家臣。可是就在前天晚上,亚努什·拉齐维乌叛变了共和国,监禁了众多的领主和团长,这些人都是忠君爱国的贵族和军人。现在,我们又要和前来营救他们的官兵为敌,这是内战啊,团长!我们的兄弟们和同胞们骨肉相残。我实在是下不了手。”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话不仅是他一人的想法,也是众多佣兵团佣兵的心声。神父的话音刚落,便在佣兵团内引起了共鸣。
随着喧闹声的越来越大,连旁边都步兵队都士兵都被吵闹声吸引了。
若是昨天之前的彻辰他很可能便被神父的这番言语所说服,甚至于马上加入到防御者的一方。可经过亚努什·拉齐维乌的洗脑,彻辰的内心已经极其的坚定,他认定大亲王的方略才是真正正确的。
彻辰做了个双手下按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等大伙儿都安静下来等他说话的时候,彻辰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你们的心情我很了解。我又何尝愿意与自己曾经的战友兵戎相见!可是没有办法,这些人冥顽不灵,与大亲王作对。”
“大亲王是叛徒!”队伍中有人喊道。
“大亲王不是叛徒。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更为曲折的、崇高的道路。大家好好想想,大亲王为并没有卖国,他出来都没有说要投降瑞典人。他将瑞典人引进来不过是为了对付俄国人。因为仅仅凭借他的力量,想要收复斯武茨克、明斯克、斯摩棱斯克等地区是极难的。国王不信任他,处处掣肘他,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可大亲王呢,他殚精竭虑地引瑞典人为奥援将沙皇俄国的军队赶出立陶宛,赶出斯摩棱斯克。我相信亚努什亲王,也请大家相信我,相信亲王。”
彻辰的这些话几是亚努什和他说的话的翻版。很多人听完这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后都陷入了沉思。
“亲王真的是为了打击沙皇俄国才引瑞典军队进入立陶宛的吗?”内中有人问道。
“千真万确,这是亲王亲口对我说的。”彻辰坚定地回答道。
“亲王还说,他会打回斯摩棱斯克去,将雅科夫那个『奸』贼坐了代柱。”
雅科夫不仅是彻辰和皮德罗的仇人,也是这儿几乎所有人的仇人。听到亚努什亲王要让那个『奸』贼坐代柱,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刚才那股畏战的情绪也消失不见了。
“神父,请相信我。”彻辰对面前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说道。刚才,只有神父一个人仍然保持沉默。
“上帝啊,希望我们没有做错事。”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低下头又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他也默认了彻辰的话。
见最为顽固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被说服了,彻辰欣慰的一笑。他手臂一挥,然后高声喊道:“佣兵团,出发!”
原本四队的佣兵团并排成两队,朝着相反的方向行进。
由于有米亚捷尔斯克的地图,彻辰他们很快便找到了最近的绕到最近一个街口的路线。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深怕附近隐藏着抵抗者。
所幸一路走过来,佣兵团并没有碰到任何阻击。
当佣兵团走完四分之三路程的时候,维克多那边开始进攻了。先是听到一声三磅炮的声音,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然后便是密密麻麻的铳弹的声音。
听到炮声和枪声,佣兵团不禁加快了脚步。
当他们赶到对面的街口的时候,彻辰发现那里筑垒的敌人竟然只有二十几个人。显然,由于对面情况紧急,这里的人手被抽调了不少。
那些抵抗者当然也看见了佣兵团。他们躲在筑垒后面排成三排,连续不断地开火『射』击。
两个佣兵团的士兵中弹受伤了。其他人不得不躲到两侧的建筑物底下。
“法蒂玛,你带着人从屋顶上面走,绕到他们头上去。”彻辰对跟在自己身边的法蒂玛喊道。
法蒂玛点了点头,她踹开一扇房门,然后带着卫队士兵进了去。
“其他人开枪还击。”
彻辰首先用手枪瞄准开了一枪,然后命令道。当然在这个距离上,手枪『射』出的子弹想要打中人,几乎和打中月亮一样的不可能。
百十来人或蹲或卧渐次地开火。靠着五倍于敌人的火力,佣兵团逐渐压制住了敌人。这时候一些佣兵爬起身来,他们将火枪扔到一边,然后拔出腰间的短阔剑开始贴着墙面朝筑垒靠近。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走的最快的佣兵离抵抗者已经不到十步的距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两侧高楼的窗户突然被捅了开来,几支黑洞洞地枪口冒了出来。
“小心!”彻辰喊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枪口喷『射』出的子弹击中那名最靠前的佣兵,将他击倒在地。余下的佣兵们都停下了脚步,他们扬起头举起枪倒退着对着窗户开火。
眼见佣兵们被压制了回来,彻辰当然心急如焚。可他除了命令一部分佣兵朝上开火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可突然间,一边楼上的枪声却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窗户里钻出一个带着鞑靼盔的脑袋。
是法蒂玛!原来她按照彻辰的命令带着手下穿墙越户准备从顶上袭击敌人却恰好了房间内的抵抗者相遇了。凭着法蒂玛的身手,那几个打黑枪的很快丧命于她的刀下。
没有了一侧的偷袭,彻辰他们的压力骤然减轻了。剩下的人不住敌朝另一侧的楼房窗户开枪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另外一群人继续手握短阔剑朝筑垒冲去。
两支队伍很快短兵相接了。这时候,接到另一头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显然,维克多那边也已经成功地攻破了筑垒。
两边的士气此消彼长之间,在伤亡可四五个人后,剩下的抵抗者放弃了抵抗,开始撤退。
“团长。”
彻辰本欲继续追击,法蒂玛却喊住了他。只见法蒂玛从屋顶用一根绳索直接下了来落在彻辰的身边。
“团长,那边有一大队的溃军朝我们涌过来了。我看估计有七八十人的样子。”
七八十人的溃军,对方又是一心的夺路而逃,如果佣兵团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很可能会冲散的。
彻辰赶紧命令佣兵团停下脚步就地列阵。他又令十几名枪法好的佣兵跟着费多特上到两侧房间的二楼。
几乎就在佣兵团摆好阵势的同时,溃军出现在了佣兵团的视野中。
这些溃军有些身穿链甲,有些则穿着长衣。走在最前面的七八个人人人脸上带着黑灰,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时候他们见后路也被堵了,人人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佣兵团。
佣兵团的士兵们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战吼。每个佣兵团的士兵都迈开马步,前一名士兵的右脚抵着后一名士兵的左脚。
两支队伍撞在了一起。各自前排的士兵瞬间就被对方的武器穿透了身体。
可抵抗者们的冲击力也被彻底的抵消了。他们被挡在了街道内,虽然离出口不到百步的距离,可就是冲不过去。
彻辰安排在街道两旁的火枪手不断地开火收割着抵抗者们的生命。居高临下又是如此密集的队型,子弹没有不中。
看着身边的同伴不断地被打死,身体绽放出血花,其他人终于开始害怕了。他们不断地后退,希望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这又是的剩下的人更加难以抵挡佣兵团的冲击力。
而头顶落下的几枚手雷成为了压倒抵抗者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头顶也是敌人的时候,士兵们的意志崩溃了。
“我们投降!”有人开始喊道。
恰就在这个时候,维克多的步兵队也突破了阻击,出现在了抵抗者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