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彻辰看到了一只穿着鹿皮小靴的脚从马车里伸了出来,然后是白『色』的裤腿以及黄『色』的披风。
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大概了彻辰差不多的年纪。少女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很是娇弱,可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的坚毅——一种男儿般的建议。
在少女的身边站着一位男子,看不出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男子的身上穿着一件嵌片锁子甲,戴着一顶『插』着牝羽的皮『毛』,让人一看便知道是名贵族军人。
酒馆内的众人都被门口出现的这两人所吸引。当两人走进酒馆的时候,众人纷纷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来。
二人并没有找桌子坐下,而是走上了刚才奥克萨娜跳舞的舞台上。
舞台的位置原本就比周围高,二人着一站,酒馆内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
“我们要招募三十个人,胆子要大、能服从命令、还要打过仗的。”
开口说话的不是作为侍从的男子,而是那少女。她的声音不大却很脆,整个酒馆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多少钱?”一个佣兵问道。
“一个星期两个泰勒,老兵三个。”那男子替小女主人回答道。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可行『性』,男人从旁边拉过一张桌子,然后将小皮袋的泰勒都撒在了桌子上面。
看着桌上还在滚动的泰勒闪着『迷』人的光芒,周遭佣兵的眼睛仿佛都亮了起来。
“我,来自德意志的罗伯特愿意为小姐效劳!”一名腿上绑着两片长枪兵制服护腿部件的佣兵高喊道。说话间,他一头扎到了桌子上,将三枚泰勒握在手里。
更多的人忍受不住了金钱的诱『惑』,他们纷纷报着自己那没有多少人听说过的名号,要求加入。
“嘿,彻辰团长。你不去凑个热闹吗?我可是听说你被佣兵团给开除了,现在的团长叫什么皮克罗来着。”奥克萨娜用纤细的手指给自己的长发打了一个卷儿,然后对彻辰调侃道。
“现在的团长叫皮德罗,是我叔叔,不叫皮克罗。不过奥克萨娜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已经定了要去大光明山朝圣,他们才不会没事去做什么佣兵。不过彻辰倒好奇奥克萨娜是怎么知道早就离职的事情。按照时间推算,自己离职的时候,奥克萨娜应该已经不在维尔纳了。
“世界上的吉普赛人都是一家。只要有吉普赛人的地方我就能得到想知道的讯息。下次彻辰团战如果有这方面的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会给你优惠的。”奥克萨娜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她将那十个泰勒一把抛到了天上,又一把接住。在向彻辰『露』出了一个胜利的表情后,得意地离开了。
而在另外的一边,那位小姐和她的仆人也选好了要雇佣的雇佣兵。彻辰发现,这位女雇主所选的佣兵基本上都是使用短阔剑和火器的佣兵。而这样的配置一般都是商队或者贵重出行防范盗贼的。
“看来也是一个逃难的贵族。”彻辰不由地想道。在出华沙的时候,彻辰和神父就看到过不少这样的贵族。他们拖家带口地带着仆人和财产逃往乡下,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和资财免受绿林强盗的侵犯,往往会雇佣一队的佣兵进行护送。不过有些时候,见财起意的佣兵也会从保护者变成掠夺者的角『色』。遇到这种情况,雇主能做的只有祈祷雇佣兵在得到财物的满足后会留他们一条『性』命了。
在雇佣到了足够的人手后,女孩和侍从便准备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彻辰感觉那女孩似乎往自己这边望了一眼。不过当彻辰回看那边的时候,女孩已经出了酒馆的门。
女孩离开了,奥克茨娜却回了来。他坐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开口便对彻辰说道:“我要和你们一起走了。”
“怎么回事?我们可是要去琴斯托霍瓦。”彻辰奇道。一个吉普赛人去天主教的圣地做什么?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奇怪地看着奥克萨娜。
“我惹上麻烦了。刚才那个醉酒的雇佣兵叫列夫,是个无赖。我走出门的时候,列夫和他的手下直钉钉地看着我,不怀好意。”
彻辰总算听明白了,原来奥克萨娜是想请自己和神父保护她。
彻辰向奥克萨娜伸出了一只平摊开的手。
“什么意思?”奥克萨娜瞪大了眼睛问道。她懂得这个手势的意思,只是难以置信。
“保护费。”彻辰微笑着说道。
“黑吃黑啊!”奥克萨娜咬牙切齿地想道。
可形势比人强,奥克萨娜最终无奈地将那十枚泰勒递给了彻辰。
“那走吧。”
接过钱后,彻辰站起了身。他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走在奥克萨娜的身边出了酒馆。
在酒馆旁边的一个拐角处,彻辰果然看见了那个叫列夫的佣兵带着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彻辰微微掀开身上的长袍,做出『露』出腰间手枪的动作,列夫和他手下几个人迟疑不敢动了。
“走慢点,别让他们看出你在紧张。”彻辰小声地对奥克萨娜说道。
“我知道!不用你一个小孩来教我。”奥克萨娜都声音中还带着怒气,她还在生气钱的事情,真是个守财奴。
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牵上马以平时散步地速度带着奥克萨娜离开了。
奥克萨娜的敞篷车在瓦多瓦采镇靠围墙的一角,那里也是吉普赛人聚集的地方,有十几户的人,他们都住在敞篷车内。
奥克萨娜来到自己的敞篷马车前。她的敞篷马车很小,上面除了放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三个水桶。她给拉车的驮马喂了一把干豆,就要出城。其他的吉普赛人见奥克萨娜要走,便放下自己手头做着的事情。他们做着彻辰难以理解的手势,像是在和奥克萨娜告别。
“现在要去哪?”彻辰问道。
“当然是去下一个城镇,我们吉普赛人是蒲公英,到哪都能生存。”奥克萨娜说道。那语气里带着自豪。
“可是我们要去琴斯托霍瓦。”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说道。去所谓的下一个城镇可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那我不管,你们收了我的钱,当然要护送我到安全的地方为止。”奥克萨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看了眼彻辰,让团长拿主意。彻辰感觉就是加上自己也不一定说的过奥克萨娜,反正去大光明山修道院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彻辰决定先送完奥克萨娜再说了。
就这样,二人刚进镇子没多久又离了开来。一路上,彻辰碰到了一队又一队和他们同方向的人流。他们其中的一些准备去华沙,这些不明真相的人以贵族为主,他们误以为华沙会是一片净土;而另外的一些人则是和彻辰他们一样准备去琴斯托霍瓦,他们大多是些穷人和小贵族,据他们说,卡尔十世国王曾经颁布敕令命令瑞典军队不得进入光明山修道院。
走到一个岔路口,这个岔路口往左则是通向琴斯托霍瓦,而往右则是去往奥克萨娜要去的城镇。在这里彻辰他们碰到了一队瑞典的龙骑兵。这队龙骑兵身穿红『色』的制服、腰悬细长剑、身后背着卡宾枪、带着宽檐帽,他们身后有几辆马车,上面堆满了食物,看来是刚从附近的村子征收物资回来。
原本只是一次极为寻常的偶遇,可这却未彻辰他们惹来了麻烦。原来这队龙骑兵队的队长卡夫·霍松是个爱马之人,他见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骑着的马极为的神俊,不禁起了贪念。
卡夫·霍松拦在了奥克萨娜的敞篷车前。
“站住!”卡夫·霍松大喝道。
经过敞篷马车的其他行人见惹麻烦的不是自己,赶忙加快了脚步,远离这是非之地。
这时候,敞篷车和彻辰三人被龙骑兵围在了中间。
“有什么事吗?大人。”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恭敬地问道。他和彻辰都不想惹麻烦。
“你们这两匹马被瑞典军队征用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会付钱的。”卡夫·霍松说道。他的部下们都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大人,我们都是好人。而且卡尔十世国王陛下曾经宣布过,他和他的军队不会侵犯任何人的财产。”彻辰对卡夫·霍松说道。
其实对付这种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将卡尔十世国王给他的通行令拿出来,这样谁都不敢对他无礼了。可是彻辰却选择了讲道理。
见彻辰天真地提起国王的命令,霍松一下子被逗笑了。
笑完后,霍松对彻辰说道:“当然,我们不会侵犯你们的财物,我们会买下它们的。”
“我们不卖?”彻辰拒绝道。
见彻辰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奥克萨娜有一种被彻辰打败了的感觉。在军事方面如此有天赋的人在人情世故上怎么就这么的不开窍?这些龙骑们不明摆着要明抢了,他竟然还看不出来。
“你不能不卖,不然你就是和瑞典军队作对。那么你和你的马就不受国王的命令保护了。”霍松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悖论。如果一个人选择了将财物给瑞典人,那么他将收获毫无价值的军票或者白条;而如果他选择不合作,那么他就是瑞典军队的敌人,军队可以无偿拿走他的一切。
彻辰想明白了这个悖论。他被这种强盗的行为彻底的激怒了。
见彻辰一副怒不可遏要和霍松拼命的样子,周围的龙骑兵们也有些紧张了,他们纷纷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彻辰,不要冲动。我们有‘那个’东西。”
关键时候,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提醒彻辰道。彻辰有卡尔十世给的通行证,这之前彻辰一次也没用过,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很赞成这样的举动,因为他不想受卡尔十世的恩惠,可现在到了不得不用的时候了。
经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提醒,彻辰也想起了通行证的事。他赶忙把手伸进了口袋。
正当彻辰将要取出通行证的时候,一阵车轮声和马蹄声传来。他和龙骑兵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辆马车彻辰见过,就是来酒馆招揽雇佣兵的少女和她的侍从。那侍从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他们招揽来的雇佣兵,有七八十人。显然他们不止在一个酒馆里招募人手了。
彻辰没有看到那少女,显然她应该在马车里面。
见到成群结队都这么一大伙人,霍松显然有些慌张。继而的,他又是一副恼怒的表情。
霍松的恼怒也是有理由的。因为依照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的命令,任何的波兰贵族都不允许招募如此多的雇佣兵招摇过市。
他暂时放下了彻辰的事情。
“你们两个,过去问问马车里的人为何违抗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的命令,是不是想造反。”卡夫·霍松对两名龙骑兵说道。
彻辰见两名龙骑兵朝马车而去。接着他们和那男子说起了话来,一名龙骑兵更是打马朝着马车的车门走去。
突发情况就在这一刻发生了。两名拿着长戟的雇佣兵用长戟带斧钩的那一面将龙骑兵钩下了马,而那名和骑马男子对话的龙骑兵更是猛地一挺身子,然后晃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这下子,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这伙人对瑞典军任是不怀好意的了。
卡夫·霍松虽然贪婪,可这时候也显出了一名瑞典军人过人的军事素质。他指挥着剩余都十名龙骑兵下了马,以战马作为掩体然后用卡宾枪开始还击。
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早就拉着彻辰和奥克萨娜一起躲到了敞篷马车的下面,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还顺势往马车的轮子下面塞了一块石头。
交火持续了只一回合。躺在敞篷车下的彻辰看到一匹马跃入瑞典龙骑兵中,随后就是两声惨呼。接着,彻辰看到两个红『色』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期间,拉马车的驮马被惊的四蹄『乱』蹿,可由于有神父垫在车轮上的石头,马车没有移动。
冲进战团的人越来越多,彻辰看到了各式各样鞋子、靴子踩着凌『乱』的脚步。
“啊!”
彻辰听到一声痛苦的喊声,那是卡夫·霍松的声音。
“你们是谁?”
接着,彻辰听到卡夫·霍松那痛苦且气若游丝的声音。
“我叫娜塔莉·基什卡。”
彻辰听出了这是那少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