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儿浑米儿咱也注意到了汗的宫殿发生的战斗。此时,阿儿浑米儿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由于事前没有料到面前的敌人所携带的马车竟然是战车,这场巴耶济德汗和阿儿浑米儿咱想像中的野战变成了一场艰难的攻坚战。这是大大出乎阿儿浑米儿咱意料之外的事。并且一夜的攻击,已方士兵在敌人顽强有效的抵抗下伤亡惨重,敌人的马车阵前已经铺了厚厚一摞己方士兵的死尸。天亮后,看见鲜血沿着道路的沟壑像溪流般地流淌,己方的士兵不管是作为炮灰的克里米亚奴隶兵还是本应视死如归的克里米亚小头领以及视荣耀高于生命的由贵族组成的重甲骑士,都早已肝胆俱裂、毫无战意。
此时,如果阿儿浑米儿咱率领士兵回去救援巴耶济德汗,那么码头里面的敌人很可能趁势掩杀上来。到时候,凭借着自己手下这些没了斗志的士兵,能不能够抵挡还是一个问题;可如果不去救汗,那么不管巴耶济德汗是死是活,自己都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巴耶济德汗死了,那么伊始兰·格莱伊就会趁机将阿克曼收归到他格莱伊家族,自己的封地和地位本就是巴耶济德汗所赏赐的,到时候自己很可能就会一无所有;而如果巴耶济德汗侥幸未死,那么自己的见死不救和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拙劣的战斗表现,同样会使自己失去汗的信任。
阿儿浑米儿咱内心的犹豫和矛盾是不为人知的。他身边的部下们只是看见自己的长官如石像般屹立在马上一动不动,既没有再命令发动进攻,也没有命令回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汗的宫殿方向传来的枪声渐渐平息了。阿儿浑米尔咱像是做出了一个最艰难的决定般,长出了一口气。
“阿里,你去一趟对面的码头。告诉他们,我要见他们的首领。”阿儿浑米儿咱说道。
“什么!”
作为阿儿浑米儿咱的那可儿的阿里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快去!”
阿儿浑一马鞭打在阿里的肩头。阿里吃痛之下,赶忙朝佣兵团的车阵而去。
阿里摘下投诉缠着的白头巾高高地举过头顶挥舞起来。当他走到距离马车不到十米地距离的时候,马车上站起了一个人——是卡尔松。
“做什么的?”卡尔松问道。
阿里本能地想抚胸致意,可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会失了真主仆人的体面。于是的,阿里半弯下腰僵着身体说道:“我的主人,阿儿浑米儿咱要见你们的首领。”
彻辰不在,克里斯蒂娜作为副团长便是佣兵团的首领。卡尔松回头看了一眼女王,见克里斯蒂娜朝他点了点头,便对马车外的阿里喊道:“可以,但是只能你的主人一个人过来。”
阿里得了回复,便转身回去复命了。
不多时,阿儿浑米尔咱走到了距离马车二十米的距离上。他见马车后面没有什么异常,便又向前走了十米。
阿儿浑米儿咱身前的两辆马车缝隙间的长枪兵散了开来。克里斯蒂娜聪这里走了出来,走到距离阿儿浑米儿咱五米的地方。
“我要和你们和谈?”阿儿浑米儿咱说道。
“谈什么?”
“谈我的主人,巴耶济德汗。我知道你们的人已经攻占了汗的宫殿,也知道汗被挟持了。我要你派人去告诉你们的人,要保证我的主人的生命安全,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不然,你们整个码头都人都要为我的主人陪葬。你该相信,我是有这个能力的。虽然我承认你们的确英勇善战,可是你们的弹『药』、你们的体力总有耗尽的一天,而我们的人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我不顾伤亡,你们的灭亡是必然的。我想,这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阿儿浑米儿咱言之凿凿、语带威胁地大声说道。说完,阿儿浑米儿咱相似为了增加自己这话都说服力般,还想拔出刀来比划一番。只不过想起自己这个动作或许会引起对面不必要的误会,方才作罢。
听了阿儿浑米儿咱的话,克里斯蒂娜摘下了头盔。她看着面前这位貌似粗犷的克里米亚贵族,心里暗暗赞了一句:果然人不可貌相,能做到米尔咱这个位置并且统领阿克曼的军队,这位阿儿浑米尔咱绝非脑子里只有肌肉的莽夫。
克里斯蒂娜明白阿儿浑米儿咱这话,其实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或者说他的目的本不是谈判,而是来表演。
试想一下,假如巴耶济德汗死了,那么阿儿浑米尔咱在这里所说的、所做的一切,会为他博一个为主报仇的美名,到时候无论是谁继承了阿克曼,对这样的勇士,都是会高看一眼的;而假如巴耶济德汗活了下来,那么这番举动同样可以理解为阿儿浑米儿咱为救他忠于的汗所施展的手段,巴耶济德汗更会信任他。
克里斯蒂娜说道:“我们是不会伤害巴耶济德汗的。”
听到克里斯蒂娜说话,原本因为克里斯蒂娜摘下头盔而惊讶于克里斯蒂娜那比女人都美貌的容颜的阿儿浑米尔咱回过了神来。
“这本就是一场误会。你们的战士本不用死,因为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因为你们的汗听信了一些不实的言论,才对我们产生了误解。我想,巴耶济德汗在听了我们阿勒瓦尔的解释后,很快就会明白过来的。”
克里斯蒂娜无意揭穿阿儿浑米儿咱那可笑的心思,因为这本就是无解的阳谋,自己戳穿它反倒越抹越黑了。
听了克里斯蒂娜的话,阿儿浑米儿咱点了点头,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阿儿浑米儿咱说道:“我也希望如此,那么现在你我双方暂时罢战。我可以允许你派人去见你们的阿勒瓦尔团长,只要汗让我退兵,我就退兵。”
“不需要。”克里斯蒂娜拒绝道。因为她对彻辰有信心。
“我相信,汗的命令很快就会来了。”